只對你使壞 第16頁

「那就好。」胡媽露出釋懷的笑容,看了看樓梯間。「他對你是真心的。」

「怎麼突然這麼說?」她的心跳快了些。

「你看過心神不寧的熊嗎?」胡媽笑得神秘兮兮,自認達到點到為止的高深美學,她轉身又神秘兮兮地走回地自己的房間。

心神不寧的熊?胡媽到底在說什麼?牧場里出現了這種龐大的野生動物嗎?

她莫名其妙地聳聳肩,關掉電燈,緩步踏上樓梯。

***

回到二樓她的房門口時,她突然停下腳步,看向緊臨的另一扇已闔上的門。

他睡了嗎?抬頭看看手表,九點半,不記得他曾在這個時間入睡。但連門縫里都沒有任何透出的光線,睡眠無疑是最大的可能。

她進到房里拿了換洗的衣服,安靜地到浴室沖個澡,回到房里熄燈上床。

透過窗外投射而來的銀色月光,她沉默地盯著白色的天花板。

她曉得自己是蓄意的,蓄意當著他的面答應潞的邀約,和潞共進晚餐。

不可否認的,潞的風趣和他迷人的外表,的確帶給她一個迷幻的夜,但在談笑間,她卻常不期然地想起隔壁房的大胡子。

這對潞並不公平,但她卻無力阻止,也不很認真的想阻止。

她是個壞女人,她想。

筆意答應別的男人的邀請,潛意識里其實是想試探他的反應;試探他的在乎、試探他的感情,她覺得自己很蠢,卻無法強迫自己不這麼做。

他生氣嗎?在乎嗎?還是他根本不以為意?

她不想躲避自己的感情,因為沒有人可以為她解決這個問題,除了她自己……

對于目前跟桑清瑯的相處模式,她不是沒有擔心、沒有害怕,到底兩人之間依附的是哪一種情感?愛情、還是僅止于上的吸引?

一開始可能只是依賴,因為陌生的環境、陌生的人際關系,她選擇讓他成為自己依賴的目標,但久而久之,她成了陷溺的一方,可怕的是,她猜不透他的心。

小木屋離完工不遠了,在不久的將來她便會離開這里,回到真正屬于她的地方,但心呢?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把它帶走。

她帶著一大堆的問號沉入夢鄉,睡得很不安穩,因為那些問號不斷地困擾著她;恍惚間,她感覺被子被掀了開來,然後身後的床墊明顯下沉,這表示有人上了她的床,而且是個大塊頭。

「清瑯?」除了他,沒人會這麼大膽;她迷迷糊糊地問道。

「嗯。」他由鼻腔發聲,大手大腳未經同意地環抱住她,這讓她感到安心。

「我以為你睡了。」她睜不開眼,逐漸放松緊繃的身體。

「我睡不著。」他坦言,俊顏埋入她的頸窩,聞嗅她芳香的體味。

「太奢侈了。」她懶洋洋地笑著,眼皮依舊沉重。「好多人都還在工作,你有時間休息卻說你睡不著。」濃濃的睡意使她的聲音顯得沙啞而性感。

「……今晚愉快嗎?」他停頓半晌,在她快沒意識之前霍地出聲。

「嗯……愉快……很愉快……」她像只慵懶的貓,毫無所覺地磨蹭他冒出短髭的下巴,蒙出輕盈的笑聲。「好癢……」

「什麼?」似乎不想讓她太快睡著,他輕問。

「胡子……噢……你的、胡、子……」黑暗吞沒她僅存的聲響,她咕噥一聲,在他懷里找到舒服的位置,帶著淺淺的微笑沉沉睡去。

「睡吧。」他親吻她的發,貼著她柔軟香馥的身軀輕聲低喃。

晶亮的黑眸望著板黑的空氣,淺淺的嘆息在黑夜里漾開——

***

燦爛的晴空、充滿生氣的叫嚷,一如往常地展開新的一天;但再美的日子里總有些小小缺憾,尤其是毫無預期地見到了不想見的人。

「郁婕,有人找你耶!」小玉興沖沖地跑到廚房,找到了正在堆柴火的葛郁婕。

「找我?」在東部,她所認識的人全在牧場里,她想不出是誰會突然來訪。

「對啊!听說他是台北來的哦!」

「台北來的?」葛郁婕在灶心堆好柴火後點燃,拿起紙扇心不在焉地搖扇著。這太令人驚訝了,難道是爸媽來看她。「夫妻嗎?」

「不,是一個男人。」只有一個。

「男人?」她把手拍干淨,站了起來,想不通到底會是誰來找她。

「對啊,快啦!頭兒正在跟他說話呢!」郁婕行情真好,又是頭兒又是潞,現在又冒出一個斯斯文文的男人,好羨慕哦!

「喔,好。」她走出廚房,遠遠的就看到桑清瑯和一個背對她的男人在講話。

咦?那個背影……

「學彬?」

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?」不想讓太多好奇的眼光吞噬他們,更不想影響大家的工作情緒,她領著張學彬走出牧場。

「向你爸媽問來的。」張學彬推了推下滑的眼鏡,汗流滿面。

她想也是。

「來東部玩嗎?你女朋友呢?怎沒帶她一起來?」沒有怨懟,純粹是朋友之間的問候;回頭想想,她實在想不起來以前之所以會跟他交往的理由,也許是因為所有的心思都讓桑清瑯給佔據了。

「我跟她分手了。」走到樹蔭下,他並不習慣如此炙熱的太陽。

「分手了?」她有點驚訝,畢竟他是因為那個女朋友才跟自己分手的,算算日子,他們交往的時間並不長,他怎能如此輕易就隨便拋棄一段感情?

「我覺得自己跟她並不合適。」當初是眩惑于對方開放的交友心態,沒想到到頭來不能適應的人是他。

梆郁婕沒有說話,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。各人有各人的際遇,像她,也許逃避的成分居多,但她比學彬幸運的地方,在于她遇到了桑清瑯。

雖然還弄不清他的心,但他無形的關心和體貼,教她心甘情願地把自己交到他手上,至于未來的事,以後再說。

「郁婕,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?」看她的神情有些飄忽,張學彬有點焦躁。

「等會兒就回去啊!」她莫名其妙地睞他一眼,這什麼問題?

「不是,我的意思是回台北。」

「啊?」她以為他說的是牧場呢!「短時間內還不想回去,我在這里過得很快樂。」

「一直住在別人家不大好吧?」他介意的是那個虎背熊腰的男人,牧場里大伙兒叫他「頭兒」的那個人。

「會嗎?」她笑著搖搖頭,笑他杞人憂天。「學彬,你到底來找我什麼事?」

「我……我想跟你重新開始。」

第八章

不只牧場里的工人,連完全不相干的潞也認識了台北來的張學彬。

「那個男人怎麼回事?把你的牧場當他家廚房嗎?」建築工人已全部撤離,留下潞獨自處理最後的收尾工作;他斜倚著門框,莫名其妙地問著桑清瑯。

「你還不是一樣?」桑清瑯掀掀嘴角,不置可否。

自從跟郁婕出去吃過一頓晚飯之後,潞索性在牧場里搭伙,趕都趕不走,臉皮比那個叫張學彬的家伙還厚。

「哪里一樣?我們是兄弟。」潞露出無比璀璨耀眼的笑容。

「一樣動我的女人腦筋。」做得那麼明顯,以為他是睜眼瞎子嗎?「收起你惡心的笑臉,那套對我沒用。」他又不是花痴!去!

「唷呵!現在終于肯承認了呀?我以為你永遠不會說出來呢!」潞嘻皮笑臉的不以為意。「還是沒變吶,悶葫蘆一個。」對于感情。

桑清瑯睞了他一眼。「你是太閑了是不是?把你的工作做好,滾回台北去!」

「愛記仇的家伙,我不過跟她去吃頓飯而已,有必要對我這麼厭惡嗎?」原來情人眼里真的容不下一粒沙,尤其是像他這麼英俊的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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