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哦!秋姨派你來的?"摟沐雨上下打量著渾身散發健康氣息的岳仲翔,點了點頭,將門推開了些,轉身進屋里去。"進來吧!"
岳仲翔略微低下頭,才通過稍嫌低了點的大門,跟著沐雨身後走人這棟現今少有的日式平房建築。
"你一個人住?"木質地板上堆滿了書籍,紙片和一些草稿紙,唯一看起來還算整齊的地方,大概就屬那塊堆滿顏料的木制長形桌,因為桌上的紙張跟顏料是經過排列的。
"嗯!沒有人受得了跟我一起住。"沐雨靦靦地笑了笑,臉上浮現微暈。
岳仲扔愣了愣,他沒料到在如此開放的社會,還見得到如此容易臉紅的男孩。
"不好意思,因為常在趕稿件,所以沒空整理。"沐雨以為岳仲翔被滿室的雜亂所驚嚇,所以手忙腳亂地彎腰拾起一些紙張,企圖讓紊亂的地板看起來整齊一點。
"沒關系,你畫你的……哦,或者你灑休息也行,這里我來就好。"岳仲翔看到沐雨眼下淡淡的黑影,知過"他"肯定沒睡飽,所以不假思索便接下這個棘手的工作。
"耶!"這下換成沐雨仿住了,忙說︰"這怎麼好意……"
"沒關系‧我在家經常這麼做,這點小事不算什麼。"沐雨的話還來不及說完,便被岳仲翔截斷,他帥氣地蹲,毫不介意地開始將地上堆積的物品分門別類。
沐雨怔仲地里著他忙碌且熟練的身影,好半晌才尋回一絲理智︰她不由自主地蹲下來,跟著岳仲翔一起分類。
"你說……你在家常做這種事,那你的家人呢?難道你家里沒半個女人嗎?"
他真是個好人,起碼是她所見過最好的男人了,畢竟要找到個肯幫忙整理家里的男人並不容易,更何況他們才第一次見面。
"時代不同了,家事並不一定得全靠女人,男人一樣可以做得很好,只不過是願不願意罷了。"岳仲翔笑了笑,露出一口沽亮的白牙。
沐雨迷眩地看著他健康的笑容,感覺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。
"是……是哦——"他的笑容有種魔力,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跟著笑。
"當然吶,像我,我媽——就是'你'口中的秋姨,她是個職業婦女,成天忙得不得了,我爸又死得早,為了撫養我跟我妹,她真的吃了不少苦頭;所以打小時候起,所有的家事都由我一手包辦,直到我妹大到可以幫忙了,我們才共同分擔家里的瑣事。"不知怎地,岳仲翔突然一時興起地把一些小時候的事說給慕宇听,雖然這是從前沒有過的事。
聞言,樓沫雨突然覺得喉嚨乾干澀澀的,她艱澀地吞了口口水。"那……現在呢?"
"現在?"岳仲翔抬頭看了她一眼,隨和地說︰"現在我妹忙右準備畢業論文,忙得沒天沒地的,為了讓她無後顧之憂,當然我一個人搞定嘍!"
"你真好。"她咕噥道。
"嗯?"她把話說在嘴里,岳仲翔听得不是很清楚。
"沒——"樓沐雨紅著臉,猛搖腦袋跟雙手,咧開尷尬的笑容。
岳仲翔和善地笑了笑。"你呢?談談你的事吧,你為什麼全畫這種——呃,你知道的,就是那種有點色彩的漫畫。"不知為何,他就是無法很坦率地對慕宇提起"他"的工作。
"哈,沒什麼啦!"此時此地,跟一個大男人談這種限制級的話題好僅有點吊詭,然而在觸及岳仲翔澄淨的眼眸時,她卻又忍不住地說︰"從小我就愛亂涂鴉,又特別喜歡看漫畫;我常覺得日本漫畫家好厲害,能把人畫得那麼漂亮,而且眼楮里還會有星星哦!還有,我還記得自己常常在上課的時候,畫漫畫給同學看呢!"想起小時候為了畫漫畫,除了上課不認真,成績差得一塌糊涂之外,還得隨時提高警覺,提防老師發現她在"心有旁騖",樓沐雨的唇邊忍不住啊現一朵笑花。
"從沒被老師發現過?"岳仲翔用力地眨了眨眼,怎麼一瞬間突然覺得……"他"有絲女人的嬌態?難不成是他眼花了?
"不!當然曾經被當場活逮過!"說到這里,樓沐雨馬上想到當時的噩夢。
"當場活逮?下場一定很慘。"他"用的詞匯很有意思,不像一般人會用的口語,反而像漫畫里人物所說的口白;岳仲翔隨意在地板上坐了下來,對幕宇的往事感到興味。
"那真不是個'慘'字可以形容的。"樓沐雨垮下肩頭。
由于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,岳仲翔這才發覺"他"的肩膀好小,像個發育不良的小男孩。"真的?"
"嗯!"樓沐雨認真地點著頭。"吃頓竹筍炒肉絲還算小車,最痛苦的,莫過于被罰半蹲,往往被處罰過後,兩條腿會連續酸痛好幾天。"她移開四周的書籍跟草稿,跟著他一起坐在地板上。
"真狠!"幾乎每個小孩都受過這種不人道的處罰,岳仲翔也不例外,所以他意會地笑了出來。
"你知道那種痛?"樓沐雨驚訝地張大嘴,他看起來脾氣很好,應該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,怎麼會曉得這麼殘忍的處罰後的苦痛?
"當然,我也曾經當過小學生。"岳仲翔勾起唇角,理所當然地說。
"小學生?"她噘起嘴不平衡地輕喊。"我到高中都還在被罰呢!'
岳仲翔愣了下,隨即笑了開來。"高中?真夠慘的。"
"那還不足最慘的——"沐雨突地感傷起來,她屈起雙膝,兩只手臂盤錯于膝上,將頭輕輕抵住手臂。
"還有什麼比半蹲更慘?"岳仲翔的好奇心成功地被挑起,他揚起濃眉,希望能得到合理的回答。
"你不知道……"隨手拾起一張草圖,沐雨感懷地說。"當你的心血,在你面前被老師無情地撕碎、撕爛,那種傷害遠比任何上的痛苦都來得深刻——-"
她的聲音很輕,卻蕩人心弦。
兩個人安靜地坐在地板,沐雨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,而岳仲翔,只是沉默地盯著她——
餅了好久,一只大掌覆上沐雨的頭頂,輕輕撫順她雜亂不羈的褐發;岳仲翔溫柔地說︰"別想了,一切都過去了,不是嗎?"
★★★
經過一番整理,整個客廳看起來清爽很多。
岳仲翔隨意窩在一個懶骨頭上面,伸直雙腿,放松僵硬的肌肉。
"給你。"沐雨遞給他一個杯子,岳仲翔隨即接了過去。
"謝啦!"他偷快地說。
雖然他跟幕宇是第一次見面可是兩人之間仿佛並不陌生,可以很隨性地聊天說地,談些心里的話,一點也沒有摻雜任何不自在或勉強的成分在里頭。
見狀,樓沐雨眯著眼笑了,隨步踱至木制長形桌後,拉過一方坐墊坐下,顯而易見是種習慣。
"你都這麼畫圖?"岳仲翔隨口問道。
"嗯?"沐雨不太懂他的意思,看了他一眼。
"我的意思是——你都是用這種姿勢、長時間窩在那塊桌子後面工作的?"他不厭其煩地將自己的問題表達得更加清楚。
"對啊!"這有什麼好奇怪的?
"那——腳不會麻嗎?"岳仲翔蹙起眉,想起那種扎針的酸麻感,腳底板不覺癢了起來。
"會啊。"沐雨總算弄懂他的意思了,她連續換了好幾個坐姿。"吶!所以要像這樣,不停地變化坐姿,以免兩條腿過度僵化,變成化石可就不得了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