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長情更長 第18頁

「你那是什麼說法和態度?」魏老董事長的臉色鐵青。「海貝是你的未婚妻,你本來就該照顧她。」還說什麼管不管得著的渾話。

「我已經說過了,我不是她的保母。」魏昕磊不耐煩的反駁他父親。「她有腳,也有自己的想法--等等,或許她沒有自己的想法,全听你的話?」

如果說他先前的語氣還嫌不夠輕蔑的話,那麼此刻說的話無疑已經成功傷到人了。更糟的是,他還是用英語說,鬧得全場皆知。

「昕磊……」大伙兒連忙用中文勸他,免得事情越鬧越大。

「干嘛突然說中文,這樣對客人不是很不禮貌?」魏昕磊當著所有賓客的面,將朋友們的好意丟回去,擺明了給沈海貝難堪。

沈海貝的確很難堪。

尤其他是故意用英文同魏老董事長爭吵,完全不顧她的顏面,她當場愣在原地。

「咳咳!」不只她難堪,就連邀她跳舞的Tony史密斯也很尷尬,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
沈海貝只得虛弱的笑一笑,紅著眼眶說抱歉。魏老董事長卻是當著大家的面,厲聲斥責魏昕磊,父子兩人又吵起來……

仔細想想,自己是多麼傻啊!

將思緒拉回到現實,魏昕磊撫著沈海貝的臉悶笑。

現在若再要他將她讓出來與別的男人跳舞,他一定不肯。畢竟天使好不容易才降臨人間,怎可輕易拱手讓人?

就好像感染到他腦中的思緒般,沈海貝濃密長翹的睫毛,在他自私的想象中眨了幾下,緩慢地醒來。

魏昕磊臉上原本的悶笑,立即轉為深刻的微笑。

都說眼睫毛長翹的女人很凶,海貝脾氣卻出奇得好,一點都不「名副其實」。

「磊哥?」掀開長翹的睫毛,沈海貝的呼喚充滿了不確定。

「當然是我。」他低笑,自從她失明之後,總是愛用疑問句,特別是對他。

「我想也是。」她看不見他的表情,但從他的語調中听出他心情很好,不由得跟著勾起嘴角。

「現在幾點了?」她問。

「凌晨兩點。」他再一次輕撫她的臉龐,感受她細致的溫柔。

「你忙到這麼晚才回來?」沈海貝相當驚訝。

「沒辦法,第一天上班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,總得等事情告一段落。」他個性縱然有千萬個缺點,但公事上卻認真負責,這點誰也無法否認。

「你肚子餓不餓?」沈海貝比誰都了解他這個優點,也欣賞它。

「有一點。」工作了一整天,只吃了幾個三明治,是有點餓了。

「我煮面給你吃。」她自告奮勇要解決他的民生問題,魏昕磊除了抬高眉毛,騰出空位讓她下床之外,未曾說出任何反對意見。

經過了這段時間的過招,他學會了一件事,那就是別在這種小事上同她爭辯,天曉得她拗起來有多難對付。

腦中想著她有多難纏,魏昕磊的眼楮竟在不知不覺中,纏上了沈海貝的身影。

這一纏,不得了。

原本他還沒注意到沈海貝睡衣的顏色,怎料在燈光的照射下,棉質的白色睡衣竟變得透明,隱隱約約顯露出她曼妙的身軀。

魏昕磊看呆了,也看痴了。過去忙著和自己的自尊心抗爭,根本無暇顧及她的身材問題,現在才明白他錯過了什麼。

他錯過了她的成長期。

包進一步來說,他錯過了花朵綻放的時間。美麗的花朵需要更強烈的關注來增添它的嬌艷,他卻吝于將眼光駐足在她身上,結果報復到自己。

思及此,他直想笑。然而想咧嘴的同時,他一顆不安定的心也蠢蠢欲動。如果就這樣從後面摟住她,說他想要她,她會如何反應?恐怕會給他一巴掌,叫他滾回去吃自己吧!

自作孽,不可活。

活了快三十年,他才了解到這句話的意思,也只得苦笑。

若說過去那兩年的時間,他有學到什麼,那就是自我解嘲。一個人的日子太寂寞,放縱的日子他又不想過,只好數著過去的影子,嘲笑自己的懦弱,卻也意外認清自我。

人生充滿了意外。

倚在流理台邊,看著沈海貝一會兒拿出面條,一會兒燒水,老練地做些以前從不踫的廚房工作。魏昕磊深深地感覺到,最大的「意外」是她,她簡直變得十項全能。

「……看來我不在的期間,妳學會了很多東西。」一會兒下面,一下子泡茶,每一樣都很拿手。

「是啊!但我覺得這樣很好,過去太倚賴你了。」需要改進,她嫣然一笑。

魏昕磊不答話,事實上他反倒比較懷念過去的日子。那個時候她事事問他的意見,他雖然覺得煩,但至少有被尊重的感覺,不像現在這般無助。

他看著她煮沸水、下面、調湯頭。又看見她打蛋、撈面、將面條放進碗里面,整個過程一氣呵成,沒有任何遲疑。

她的動作是如此熟練,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沒有失明,會以為她生來就會煮面,但只有老天知道,這要花多少時間練習。

「面煮好了。」

若硬要挑剔缺點,恐怕只有逞強這一項最令人難以忍受。

「我自己端。」他搶先一步端起熱騰騰的湯面,免得熱得發燙的瓷碗燙傷她的手,他可不願她的手因此留疤。

看似清淡的湯面,比想象中好吃。魏昕磊意外地發現面很有嚼勁,面條煮沸的時間拿捏得剛剛好,就連湯頭也無可挑剔。

「好吃嗎?」沈海貝淡淡地問。

「好吃。」魏昕磊據實回答。

他老老實實的吸著面條,品嘗湯汁的鮮美。沈海貝在一旁默默地听著他滿足的吐氣聲,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。

「真的很諷刺,你竟然也會覺得我煮的面好吃。」

魏昕磊原本吸面的動作因她這句話而耽擱,改為不解的注視。

「要是在以前,你一定不會管我,搞不好也不會吃我煮的面,更不會像現在一樣,吃得津津有味。」

美麗的微笑下,是一連串激烈的控訴。平白無故被K得滿頭包的魏昕磊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,只得極力喊冤。

「我沒那麼惡劣吧?」干嘛把他說成虐待狂。

「你自己心里有數。」她也不同他辯,只是掛著淡淡笑容,從容的轉身,回她自己的房間。

自始至終模不著頭緒的魏昕磊,依舊只能盯著她的背影,和她留下的話搏斗。

要是在以前,你一定不會管我,搞不好也不會吃我煮的面。

……沒這回事吧!他想。以前他只是沒耐心一點,懶得听她說話而已,但可從來沒說不吃她煮的面。

磊哥,你听我說--

走開!

他沒那麼惡劣,他只是稍微沒耐心一點……

唉,算了。

魏昕浩向來是玩樂的高手,事實上在他未接管魏氏集團的營運前,他做過最多的事就是「玩」,舉凡真正的海上活動或是牌桌上的「游泳」,他沒有一項不拿手的,可說是道地的玩家。

他很會玩,也很會帶著別人玩。以前魏老董事長就說過他朽木不可雕,一心一意將全部的事業交給大兒子處理,直到他過世以後,公司的營運權才落到魏昕浩手上。原本他也著實安分了一陣子,認認真真地掌管公司的業務,直到他大哥回來又奪走一切,于是他只好又變回不事生產的公子。

有什麼辦法呢?

魏昕浩聳肩。

誰要老頭子臨死前更改遺囑,將所有遺產都留給海貝,他這個寄人籬下的不肖子,也只有想辦法生存下去了……

「浩哥,你說要玩牌,要玩什麼牌?」

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