親愛的惡鄰 第19頁

魏汗青就這麼呆呆站立,凝望楚謹言迷人的身影。他知道他現在的舉動就像是一個偷窺狂,是不可取的行為,卻仍然忍不住好奇。

她在為誰準備香檳?她這一身打扮又是為誰?是上個禮拜那個梳著飛機頭的可笑小開?還是前天晚上送她回家的知名導演?她的生活中似乎從不缺男人,即使她尖酸刻薄,即使她言語犀利,男人還是受她吸引,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。

可笑,非常可笑。

這若換作是平常,他一定大聲嘲笑那些受她吸引的男人,然而此刻他卻只想知道誰是她等待的對象。

兩分鐘後,答案揭曉。

出現在她家門口前的,既下是梳著飛機頭的小開,也不是最近才獲獎的新銳導演,而是她現任的男朋友;一個據說有上億身價的電子新貴。

在女人的眼里,血統純正,氣質高雅的純種狗,永遠比全身印滿了$符號的混種狗來得強好幾倍。

他不禁想起她書里面最重要的論述,男人不單以他擁有的財產為衡量的基準,血統和出身也很重要,現在正在按門鈴的小子,毫無疑問即是系出名門。

在這瞬間,他覺得很可笑,胸口卻又忍不住涌上一股酸意。既想大聲嘲笑她勢利,又恨不得身上印著madeinItaly地百般矛盾。

他知道自己應該走,應該轉身。然而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卻阻礙了他的腳步,將他釘在原地,窺探隔壁的動靜。

他家三面都是落地窗,因此能清楚看見楚家的大廳。而楚謹言也毫不避諱的和她的男友擁抱,親他的面頰,為他倒香檳。

是香檳嗎,還是白蘭地?距離太遠,魏汗青無法看得太仔細,只看見金黃色的液體在酒杯中晃動。

他不懂自己為什麼那麼在意他們喝的是什麼酒?是香檳或是白蘭地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差別,他在乎的只有她的微笑。

她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對他笑過,有的話也是虛偽的微笑。他們無論何時何地永遠互相嘲諷,雙方你來我往,不斗倒對方誓不甘休,但他真的想斗嗎?

坦白說,他不知道。

戰斗成了他生活中唯一的目標。商場上斗、職場上斗,沒想到回到家以後還是一樣斗,難道他們就沒有休戰的一天?

魏汗青深深明白,他這麼想可能會丟祖先的臉,八國聯軍那一回都打輸了,現在還想休戰。但他真的好羨慕那個男人能輕松地與她調笑,能無拘無束地解開領帶,舉起酒杯與她對飲,開心地听著音樂。

Principessa,ascoltami!

鮑主啊,听我說︰

Tuchedigelseicinta,

雖說你冷若冰霜,

datantafiammavinta,

你也會被那火焰融化,

L'ameraianchetu!

你也會愛他!

空氣中傳來「杜蘭朵公主」中,最令人心碎的詠嘆調。那是劇中的女配角柳兒臨死之前告訴杜蘭朵的話,因為她相信杜蘭朵最後必會臣服在男主角的擁抱中,體會愛情的滋味。

杜蘭朵最後終究體現了柳兒的預言,但是她呢?對男人來說,楚謹言或許未握有杜蘭朵的權力,卻和她同樣玩著殘忍的游戲。只不過杜蘭朵要的是人頭落地,她需求的卻是男人的靈魂,典當的東西或許不同,卻一樣贖不回來。

發梢末端的水滴不知道滴了多久,魏汗青也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。他凝視另一扇落地窗,對窗里面的人終於有了回應,放下酒杯,起身跟女主人道別。

「Bye,下次見。」

他幾乎可以讀出那個男人的唇形,和他眼中難以割舍的依戀。無奈女主人臉上只是掛著堅決的微笑,草草親了一下他的面頰就把他送出門。

魏汗青親眼看見她打開大門,跟對方說再見。等關上門後,又背靠在門板上長吐一口氣,似乎很高興把他送走一樣。

目睹她矛盾的行徑,魏汗青還沒能捉住其中的奧妙,轉眼間又看見她快速拿起桌上某一樣東西,而後匆匆打開門,追出去。

她手中拿的正是她男朋友留下來的領帶,她似乎對他無心(或是刻意?)留下的東西很不安,嘴里嘟嘍了幾句,才轉身走回屋里。

好奇到這個地步,其實已經夠了。魏汗青決定返回房間把頭發吹乾,換上正式的衣服,然後再去上班。

他的動作一向很快,二十分鐘後,他已經打點好一切,準備去出版社。沒想到會在出門前,看見一個不可思議的鏡頭。

只見身穿制服的快遞人員,用最親切的態度,畢恭畢敬的接下她手中的小盒子,微笑跟她允諾,他會盡快把他手中的東西交到對方手里。

楚謹言開心地跟快遞人員揮揮手,砰地一聲關上門。快遞人員傻呼呼的走下階梯,直往鐵門的方向走去。

仿佛是受了魔鬼指引,魏汗青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,快速打開大門、沖下階梯、跨過矮牆,三個動作一氣呵成的追上即將離開的快遞人員。

「這是里面那個小姐托你們送的?」魏汗青氣喘吁吁地指著小洋樓的方向問。

「是、是的。」快遞人員嚇一跳。哪來的空中飛人,怎麼從隔壁飛過來?

「借看一下內容。」他子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家手中的盒子搶過來,打開來看。

「下行啊,先生!這是違反規定的——」

「是領帶?」分不清該用問號還是驚嘆號,魏汗青怔怔地看著躺在盒子里面的東西,無法了解楚謹言的意圖。

「先生,你害慘我了!」快遞人員慘叫一聲,手忙腳亂的把盒子回復原狀,趁著魏汗青發愣的時候趕快落跑。

迷惘地將視線調往楚謹言居住的小洋樓,魏汗青的雙眼寫滿了不解。

她這個舉動,代表了什麼意思?

是害怕?

是掙扎?

還是某種儀式?

她是否想藉此告訴對方︰休想用這種方式綁住她?但如果真的是這樣又說不過去,因為她在書中一直強調血統,而對方的DNA純正,是最上等的獵物。

這個女人真的很奇怪。

這成為了環繞在他腦子眾多的問題中,最後一個問號。

星期一癥候群︰是現代社會每一個人都必須克服的障礙,對於楚謹言來說,更是如此。

她毛躁的看看表,現場節目即將開始,想當然耳,那個老是找她碴的混蛋一定會callin進來,她又要花不少力氣與他戰斗。

累啊……

想到自己居然得一連戰這麼多人,楚謹言忍不住靜下心來檢討,是她人緣太差,還是太好斗,怎麼老是和周遭的人戰個不停?

「真好啊,楚老師,那個人又送花來了。」

說到戰斗,蕭茜茜也是第一名,和她一樣都是好戰份子。

「是啊,嫉妒嗎?」楚謹言到底也是不好惹的人物,三兩下就把蕭茜茜的諷刺丟回她的臉上,激起她難看的嘴臉。

「誰會嫉妒你啊?牙尖嘴利的小混蛋。」蕭茜茜風度盡失,卯起來開罵。「想老娘當初正紅的時候,你還不知道在哪里呢!接了幾束花,就自以為了不起。告訴你,我以前的花是多到後台都放不下,還得放到走廊上去的。」神氣什麼?

「你說的都沒錯,『蕭大姊』,但那都是『以前』的事了。」楚謹言犀利的回嘴。「我記得最後一次看見有人送花給你,是在三個月前。剛開始的時候,你還欣喜若狂,以為是哪個戲迷送花給你,後來證明是你的小男朋友送來的分手紀念品,為此你還痛哭一場,不是嗎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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