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舞 第20頁

冬舞腳步蹣跚地走人幾乎被搬空的倉庫,不敢相信才不過一晃眼的工夫,她就由一個還過得去的少女乃女乃,變成一貧如洗的少婦。

她難過的蹲來,好想哭,也好想笑。

炳哈哈!

她在心里嘲笑自己,為什麼不早在一開始就離開,反倒放任自己落得如此的命運。

「冬舞,你來啦!」在她痛苦之際,也加人放糧行列的溫玉,滿身大汗的跑過來,彎下腰來對著她笑。

「你瞧,倉庫里的食糧都分完了呢!這次是我自個兒做決定的哦,夸獎我吧!」溫玉不知道冬舞內心的痛苦,只是帶著和煦的笑容,向冬舞邀功。

就是這笑容、就是他近乎孩子氣,卻又掩不住天真的性子讓她無法丟下他,害她越陷越深。

他要她夸獎他?好啊,她就「夸獎」給他看!

「好,我夸獎你……」冬舞先是扶住他的胸膛,讓溫玉誤以為她要親他獎勵他。

「我夸獎你!」

然後她猛烈推他,把他推倒在地。

「冬舞,你……」溫玉一頭霧水,她怎麼又推他,他不是才做了一件好事。

他是做了一件好事,可對冬舞來說卻是一件壞事,而且壞極了。

「我發誓,你要是敢再自己決定任何一件事情,我馬上走給你看!」

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肩膀,擔待得起嗎,哼!

冬舞立下狠誓,毫不留情轉身就走,留下溫玉一個人孤獨的面對空無一物的倉庫。

開倉放糧,這是溫家每年除夕都會做的事啊,她干嘛這麼生氣?

溫玉不解地搔搔頭。

第七章

今年的冬天特別寒冷,對溫家尤其如此。

當溫玉獨自決定開倉放糧,把溫家僅剩的存糧分得一干二淨的時候,便注定了溫家從此再也難以翻身的命運。

由于冬舞前一次香會的決策錯誤,導致溫家損失大量現銀,如今再加上這個打擊,現在的溫府可說是彈盡糧絕,只剩下一棟空房。府里頭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拿出去變賣現銀,分給離職的僕人,現在的溫府除了總管和少數幾個僕人還沒被資遣外,其余的全部走光。

僕人萬分不舍,畢竟這是他們工作了很久的地方,而且主子也待他們不錯,實在很舍不得離開。不過,最讓他們放心不下的,還是他們的少主子——溫玉。因為他常常做一些離譜的事,讓後面的人很難收拾,以前尚有家產可支撐,現在除了房子和一些收不回佃租的農地之外,什麼也沒有。

僕人一把眼淚,一把鼻涕的揮別溫宅,為它的未來感到憂心。相對地,溫玉卻是毫不憐惜的將它送給陌生人,用來交換幾個衣衫襤樓的小孩。

這天,僕人們揮別待了一輩子的溫宅,各奔前程。冬舞照例把自個兒關在房間,蹲在床角哭泣,恨自己為什麼這麼無能,守不住溫家最後的財產,害得僕人們不得不離開。在這一片悲傷的氣氛中,唯獨溫玉一個人不知所措,怨嘆之余只得又按照老方法——閑逛去。

通常,他會選擇逛長安大街。不過今天他心情不好,一般商家也因為天冷停止營業,所以他只好走遠一點。

走著、走著,溫玉竟不知不覺地走到城郊去,等他發現過了頭想轉回的時候,不期然被一道粗啞的怒吼聲吸引。他走過去探.頭一看,愕然發現有個小孩被推倒在地,身上滿是傷痕。

「他女乃女乃的!」推倒小孩的粗壯男子,顯然就是怒吼聲的根源。

「才叫你劈柴,你看你這劈的是什麼柴?老子不踢死你才怪!」推倒小孩以後,男子接著抬起大腳,眼看就要踹向孩童,幸好另一個小泵娘及時沖出來,抱住小孩的身體幫忙擋了這一腳。

「不準踢他!」挨踢的小泵娘用著尖細的聲音回吼道。「他還這麼小,根本也拿不動斧頭,叫他怎麼劈?」

「喲喲喲——你這臭丫頭,膽子倒是滿大的嘛,還敢回嘴!」

男子提起腳又端了她的一腳,溫玉定晴一看,小泵娘也是遍體鱗傷。

「回嘴又怎麼樣?」小泵娘用一雙明玉般的眼楮瞪著男子。

「有本事你打死我好了,也好過受你虐待。」

小泵娘相當倔強,堅決的表情中流露出早熟的痕跡與滄桑,這惹火了男子。

「好,你想死,老子就成全你!」男子兩手握拳,對準小泵娘的頭便要狠狠的敲下去。

小泵娘閉緊眼楮,等待死亡的來臨,反正活著太累了,不如早點死還比較暢快。

小泵娘一心想著解月兌,站在一旁的另外兩個小孩卻是怕得直發抖,她是保護他們的大姐姐,他們不要她死,不要啊!

孩子們抱在一起乞求上天能夠幫忙他們,他們不要求奇跡,只希望保護他們的大姐姐別死就好了。

他們拼命乞求,沒想到他們的願望居然成真,讓他們在瀕臨絕望之際听見——

「住手!」

老天爺听見他們的乞求了!

孩子不敢置信地松開彼此的擁抱,呆看發出聲音的人。他們相信眼前的男子必然就是上天派來的使者。這位使者長得很高,外表很秀氣,看在他們的眼底就好似巨人一樣偉大。

‘稱是誰?居然敢叫老子住手,活得不耐煩了?」粗暴的男子沒料到居然有人敢多管閑事,驚訝之余當真住了手,凶狠地質詢來人。

「在下溫玉。」孩子們心目中的巨人站出來,十分客氣地回道。「他們都是小孩子,你如此粗暴,未免有失厚道。」

溫玉一邊規勸,一邊走近男子及小孩,孩子們這才發現,他居然比他們想像中還高!

「你是哪一根蔥,居然敢說老子粗暴?」打人的男子狐疑地看著溫玉。「我告訴你,老子沒賣掉他們已經算是客氣了,打他們幾拳算得了什麼?」說著、說著,男子又想打跪在地上的一少一小,溫玉忙又阻止。

「沒必要動手動腳,公子。」他攔下那人的手臂。「你有什麼不滿盡避跟我說,但是絕對不能打小孩,絕對不行。」

溫玉堅決的表情,文質彬彬的態度,讓粗暴的男子一時之間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。

他看看溫玉,瞧他細白女敕肉的,按理說應該會怕他這種人才對。可靠近仔細一看,那張俊秀的臉上又絲毫不見害怕的神情,怪得很。

邪門了!這白面書生當真不怕死?

「好,看在你的面子上,暫時就饒了這兩個小洋帳。」粗暴的男子第二度收回拳頭。只見原本跪在地上的兩個小人兒連同一旁站著的那兩個,一下子全都躲到溫玉的背後,好像他真能保護他們似的。

溫玉瞥了身後的孩子們一眼,發現他們都很害怕,且用恐懼的眼神看著他。

「孩子們的爹娘呢,都上哪兒了?」溫玉回頭給孩子們一個溫煦的笑容,瞧他們都給嚇壞了,真可憐。

「你他媽的跟我說笑啊!」粗暴的男子冷哼。「這幾個孩子都是孤兒,哪來的爹和娘?」

甭兒?

聞言溫玉又回頭看了孩子們一眼,頓時覺得他們更可憐。

「那麼說,是公子收養他們?」溫玉誤以為粗暴男子是收養孩子的人,霎時產生敬意。

「啐,我哪有這麼笨啊!」男子聞言嗤之以鼻。

「可是他們跟你住在一起……」

「這些小雜種是跟我住在一起沒錯,但那是萬不得已,誰會自找麻煩,沒事多養四口人。」光喂飽四張嘴就是一個很大的負擔。

「我們也不想靠你養,你根本也從來沒有喂飽我們過。」方才被打的小泵娘,一听男子侮辱他們便沖出來回嘴,氣得男子又想打她。

「死丫頭,你敢胡說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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