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薔薇 第11頁

「怎麼了,修士,有什麼問題嗎?」蓓媚兒佯裝天真地問柏納,差點沒被他羞赧的表情惹出笑聲來。

「沒事。」帕納盡可能冷靜,或許只是抬頭刺激了點,不可太早斷言。

「沒事就繼續。」既然對方冷靜她當然也不能慌。

於是柏納點點頭,拿起書來又往下念。

「你的身體是一座熱情的島嶼……」這是什麼詩句?「而我是勇士,帶著無比銳利的刀劍,攻佔你身體最深處……」他快念不下去了,這分明是——

「別中斷,修士,我正听得入神呢!」她瞅著柏納泛紅的臉,硬要他往下念。柏納只得繼續。

「透過你的肌膚,我可以感受你奔流的血液。透過身體的抽動,我可以感受到你的柔女敕緊緊包圍著我,帶給我——夠了!」柏納重重地放下書,臉紅得像快燒起來。「這分明是一首婬詩!」而他居然笨到為她朗誦。

「我沒說它不是啊!」蓓媚兒聳肩,搞不懂他干麼這麼生氣。「而且你沒念完哦,它的下一句是︰帶給我欲仙欲死的快感,到死為止,我都不會放棄進出你這座熱情的島嶼。」

語畢,蓓媚兒還孟浪地申吟了幾聲,接連不斷的嗯嗯啊啊聲惹得柏納的臉更紅,蓓媚兒卻還在大笑。

「你識字。」他不自覺地握緊拳頭,他居然該死的被騙了!

「當然。」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,蓓媚兒不否認。「知識是一種財富,你怎麼笨得以為我會放棄它。」

這倒是。野心勃勃的血薔薇從不放棄學習任何有利於她的事,其中當然也包含了文字。

「你在生氣嗎,修士?怎麼這麼禁不起玩笑。」蓓媚兒懶洋洋地起身,下床拿走他手上的詩集,仰望著他道。

「這種玩笑太惡劣,請恕我沒有幽默感,無法奉陪。」柏納僵在原地,任她貼近他的身體,撫上他的胸膛。

「你的身體好冰。」蓓媚兒溫熱的氣息順勢烙印在他的胸膛上。「之前的熱水澡無法溫暖你的軀體,也許我能夠效勞。」

她眨眼,柔軟的身體二話不說硬生生貼上去,擺明了考驗他的耐力。

「恐怕我無福消受,抱歉!」柏納明白這又是她的另一個試驗,這女人相當知道如何挑逗一個男人。

「可惜。」呵呵,不急,獵物一次玩死也沒什麼意思。

「既然你無福消受,那就算了吧,我們明天再談。」她松手抽開身讓他自由,柏納不免有些錯愕。

就這樣?

柏納當場愣在原地,有好一會兒無法意會過來,她可是在叫他退下?

「又怎麼了,修士,莫非你想留下?」察覺到他呆滯的神情,蓓媚兒興致勃勃反觀柏納錯愕的臉,面露促狹的笑容。

「當然不是。」柏納連忙回神,他好像看見她在瞄時間?

「那就出去吧。」她真的在瞄時間。「太晚了,該是就寢的時候。」

蓓媚兒的口氣飄然,甚至帶點急切,好像還有什麼事待做一樣。柏納聳聳肩,放棄猜測她多變的情緒,也不敢想像她又要去引誘什麼人。

他悄悄地關上房門走出塔樓,正走到轉角樓梯的時候不經意瞥見一道柔美的影子,是蓓媚兒。

這麼晚了她要上哪兒去?

帕納知道他不該好奇,好奇心可以殺死一只貓,可是他的腳步就是停不下來,彷佛中了蓓媚兒身影的魔咒似的,執意要知道她的目標。

柏納悄悄地尾隨在蓓媚兒的身後,跟蹤她的腳步穿越重重的回廊,順著狹小陡峭的階梯來到另一座小塔樓,直至頂端的房間。

他看著蓓媚兒輕輕地推開木門,窈窕的身影鑽了進去,由於她忘了帶上木門,房內的身影清晰可見,壁爐里面燃燒的柴火發出熊熊的火焰,照亮房里的一切。

「母親。」

帕納听見蓓媚兒用輕柔的語調對著一位婦人說話,那婦人坐在一張巨大的椅子里,面對著窗外。

「我來向您請安了。」

他瞧見蓓媚兒蹲子,像個小孩一樣將頭靠在婦人的膝蓋上,可是婦人卻沒有絲毫反應。

「我是蓓媚兒,是你的女兒,你還認得我嗎?」她握緊婦人的手,仰望婦人的臉,透過熾焰下的火光,柏納認出那毫無反應的婦人——前任賽維柯公爵夫人。

「你不認得我,對不對?!」

正當柏納驚訝的同時,蓓媚兒倏然甩開賽維柯公爵夫人的手。

「你當然不可能認識我了,在你的心中只有你的寶貝兒子!」

柏納無法正確形容出蓓媚兒臉上此刻的表情是憤怒,還是失望,或者是悲傷。

「他不會回來了,你听見沒有!」蓓媚兒忍不住憤怒,抓緊賽維柯公爵夫人的雙臂搖晃。「你的寶貝兒子不會再回來了,里奧已經被我趕出賽維柯堡,他不會再回來了!你到底有沒有听見我說的話,有沒有?!」

蓓媚兒拚命搖晃她母親失去知覺的身子,希望她能給她一點反應,即使是生氣也好。可是任她再怎麼搖晃她母親,她母親仍然不為所動,只有在听見她熟悉的名字時才轉過頭看蓓媚兒,兩眼無神地說︰「里奧……」

蓓媚兒最後一絲希望,被這兩個簡單的音節徹底擊潰。她好恨,恨她母親,更恨她那該死的弟弟!

「你就守著里奧的名字等死好了。」蓓媚兒突地站起身,在憤怒下口不擇言。「我不會讓你見他的,我以父親的名字發誓,這一輩子我都不會讓你再見他任何一面!」

她忿忿地跑出房間,穿著白色羊毛睡衣的身影,就像一道失望的晨霧一樣飄然遠去,徒留沉重的木門慢慢地闔上,直至完全隔絕房內的燈火為止。

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

站在黑暗中的柏納不得不承認他十分好奇,好奇這朵血薔薇,以及這座城堡內發生的事。

或許,他沒有自己想像中這般清心寡欲。

這是當晚柏納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。

第四章

清晨的薄霧,彌漫在賽維柯堡的四周。

盎含水滴的霧氣,在微風的吹送下,停留在樹梢附著在樹干上,等樹枝吸足了露水,後又冉冉上升與更多的霧氣相結合,裊裊圍繞這片廣大的土地。

賽維柯的早晨,素來美麗,尤其在團團迷霧的襯托下,更是顯現出一股遺世的美,令人無法抗拒。

抬頭仰望灰蒙蒙的天際,柏納也和所有賽維柯居民一樣無法抗拒大自然的美,如果它的領主不要一大早就找碴的話。

「你一大早命人叫我起床,就是為了要听我講道?」

站在賽維柯堡某個房間的正中央,柏納按捺下怒氣面對一臉頑皮的蓓媚兒,他猜這是她專用的書房,在這普遍是文盲的時代,極不尋常。

「是啊,修士。」手里拿著鵝毛筆輕拂鼻頭,蓓媚兒一坐在書桌上,對著他微笑。「我想趁著頭腦還清醒的時候,听一點人生的大道理,希望你不介意。」

她的笑容燦爛,碧綠色的眼楮泛出點點星光,看得出她今天的心情很好。

帕納靜靜地看著她,有點被搞糊涂了,昨天晚上她明明還很憤怒,怎麼今天一早就像換個人,快樂得像只小鳥似的。

「請坐。」他指指另一頭的木椅。「我很樂意為你講道。」柏納決定暫時跳過她難懂的情緒,盡他身為神職人員的責任。

蓓媚兒則是挑高眉頭,跳下書桌走向他指定的位置坐好。今天她穿著一身男人的衣服,在這個時代中,除了她之外,沒人有此特權。

「你想听哪一方面的道理?」柏納看似放松,其實充滿戒備,昨晚的經驗沒齒難忘,他可不想再念一次婬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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