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染 第13頁

「呃……」喊價,她哪里會喊價向來就是人家說多少,她就給多少。

上回喝豆漿被騙就是因為這個緣故。

「夏染姑娘,難道……難道……你不會喊價嗎?」其中有個伙頭軍瞧出端倪,臉色慘綠地問道。

「胡……胡說!我當然會了。」她的臉跟他一樣綠,嘴唇卻相反的泛白。

「夏染姑娘——唉喲廣瞧出端倪的伙頭軍忽然慘叫一聲,嚇得夏染趕快退出人群。

「你怎麼了?」她扶著突然發疼的伙頭軍蹲下,關心地問。

「沒什麼,肚子疼,大概是吃壞肚子了。」那伙頭軍搖搖手表示沒什麼,夏染還是不放心。

「我看還是——」

「抱歉。我找個地方解決一下!」

不待夏染釋放出更多的愛心,肚子疼的伙頭軍便一溜煙的不見人影,之後是更多的道歉。

「對不起,我也去。」

「我也——」

于是,不消片刻的工夫,原本浩浩蕩蕩的采購大隊跑得只剩她一個,夏染猜大概是因為那些烤羊頭不干淨的關系,幸好她沒吃。

太好了,她偷偷的吁口氣,有些缺德的想。她剛在煩惱會露餡兒,老天就讓他們肚子疼了,擺明了幫她。

可是,她終歸會現出原形,因為她根本不會采買東西。

想到這兒,夏染霎時有如泄氣的皮球般什麼勁兒也沒了,只得隨意東看看、西模模,等大伙兒拉完肚子回來自首。

她晃呀晃地瞧,沿路上淨是她從未看過的新鮮玩意兒。有來自大食的馬匹,波斯的地毯,甚至連天竺的香料也有人買,可謂應有盡有。

夏染眼花繚亂的到處亂晃,覺得每樣都很新鮮,可最吸引她,最令她眼楮為之一亮的東西,卻是堆在路旁那一堆不起眼的花草。

她二話不說,撩起裙擺跑得飛快,目標相準那一堆堆不起眼的花草。

這就是東方姐妹不為人知的怪癖——狂熱。只要讓她們踫上和工作有關的新奇事物,就算用三匹馬也拉不走她們。

夏染自然也不例外,論對染布工作的熱忱,她可不會輸給春織和秋繪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!

「老板,您這些花草怎麼賣,又是打哪里來的?」人尚未跑定,夏染即氣喘吁吁地出聲詢問,一眼就著穿眼前的花料是珍奇貨色。

「姑娘,等你喘口氣再談也不遲呀!」賣花草的老板反倒笑呵呵的要夏染且慢,別嗆著了。

「多謝老板關心,我沒事兒。」夏染喘得急。「請您趕緊告訴我這些花草是打哪兒弄來的,我猜想它們必定不是中原的貨色吧!」若是中原的貨色,她老早就看過、試過了,絕不可能逃過她手心。

「呵呵,姑娘果然好眼力。」老板一點都不驚奇。「這些染料的確不是中原的貨色,它們來自一個很神秘的地方,往後姑娘也會到那兒去。」

「我會到那地方去?」夏染听得一頭霧水,可老板卻不再多言。

「姑娘方才不是問我這些染料值多少錢,現在還想听嗎?」

不給夏染提出疑問的機會,老板接著問。

「當然要听。」夏染點點頭,早把老板剛剛說的話給忘了,只想早點將這批染料買到手。

「總共是一百兩銀子。」老板開價。

「一百兩?」听見這數目,夏染不禁瞠大眼楮大叫,被這數目嚇呆。

「這……老板,您這數字開得也太大了吧,我身上沒有這麼多錢。」她頂多花過五十兩跟人搶花料,光為那五十兩,就被冬舞罵了整整一個月,更何況是雙倍價錢。

「不必怕,姑娘,你把袋子里的錢倒出來,便知道夠不夠了。」老板笑著指示,夏染照做,里頭果然放了剛剛好一百兩文銀。

「瞧,這錢不是正好嗎?可見姑娘和這批染料有緣。」老板笑嘻嘻地接過銀兩恭喜夏染,她也傻呼呼地點頭說謝謝,笑得跟老板一樣開心。

「希望姑娘回頭還能笑得出來。」老板點點頭,收下銀兩,丟下這耐人尋味的一句話便走人了,留下一堆花草和喜孜孜的夏染,不停地跟他揮手致謝。

「再見老板,再見。」她朝遠去的人兒揮手,完全不知即將大禍臨頭,直到所有人都拉完肚子回來,她才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。

「夏染姑娘,咱們回來了,我們可以再繼續——咦,哪來這一堆花草?」伙頭軍們解決完了生理問題,回來劈頭就問,對于眼前堆得比人還要高的染料,直覺得不可思議。

「我花一百兩銀子買的。」夏染得意洋洋的宣布,听得大伙兒臉色發青。

「你花一百兩銀子買這些花草?!」全體人員都快昏倒了,腦子升起三個字——死定了!莫將軍一定會宰了他們。

「是呀。」夏染還很高興。「我用了莫將軍給我買食材的錢,沒想到剛剛好那……」完了,她完了問才在買這批花料的時候,完全沒考慮到莫沁濤的反應,這下她沒命了。

「怎麼辦?」夏染白著臉問伙頭軍,伙頭軍也白著臉回望她,沒有人說話。

她居然把一百兩銀子拿去買一堆無用的花草,他們一定會受到最嚴厲的軍法處置!

*******事情果然就像所有人想的那樣,往最可怕的方向發展。

當天黑之前,夏染連同伙頭軍將一堆無用的花草載回軍營時,莫沁濤的臉色就如陣前殺敵那般狂暴,連隨後趕回營的楊廷悠都救不了他們。

「打,給我重重的打!每個人五十板軍棍,一棍也不準少!」

無視于夏染的苦苦哀求,莫沁濤殘忍的發出命令,隨行的伙頭軍一個個被拖去校聲打得得死去活來。

「求求你,別處罰他們。」在營帳內的夏染亦哭得死去活來。「你要打就打我,是我自作主張買了那些染料,和他們沒有關系。」

「我會打你,你放心。」莫泌濤從沒打算饒過她,「可他們違反軍軍紀本來就該罰,我沒要他們去手已經算是饒了他們。」

「去……去手?」夏染倏地停止哭泣,不解地望著莫沁濤。

「砍去一條手臂就叫去手。」他面無表情地解釋,夏染則是倒抽一口氣。

「你……你好殘忍。」就她看來打五十軍棍就夠可怕了,更何況是斷人手臂。

「真正殘忍的事你還沒見識到,你當這里是什麼地方?」這里是軍營,是邊疆,一旦爆發戰事,隨處可見斷臂殘腳,打他們幾棍算客氣了。

「我……我當然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!」不就是軍營。「可你將過錯都推往他們身上,我不服!包何況錢是我花的,東西也是我帶回來的,我自己闖的禍我會自己負責,你別拿他們出氣。」

「哦,你倒很有志氣嘛!」莫沁濤冷笑,才給她三分顏色,便開起染坊來了。

「你知道自己買的都是什麼垃圾嗎?你若買些能吃的回來便罷,偏偏帶回來的淨是一些枯草,那些枯草能做什麼,你倒是說啊!」

「那不是枯草,是染料。」而且是很珍貴的染料。

「都一樣。」漠沁濤冷冷截斷她的辯解。「對我來說,不能用的東西都是廢物,比垃圾還不如。」他越想越生氣,軍費原本就少,讓她這麼一揮霍,更是捉襟見肘,而他居然還傻呼呼的信任女人!

「它們不是垃圾,是染料,是最珍貴的染料!」不只是莫沁濤生氣,夏染也固執得很,她最恨人說她不識貨,她雖不聰明,但對自個兒的眼力深具信心,干脆和他卯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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