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正想建議你改善倉庫內部的動線,很多地方都沒有經過規劃,貨物放得很亂,經常要上架了還找不到貨。」
人家明明是拐個彎跟她表白,她硬是有辦法扯到工作,薛恭謙凝視她許久,久到高典蓉以為他這輩子不打算放過她,他才緩緩微笑嘲弄說道。
「你盡避逃避好了。」無論她想逃到哪里,他都奉陪,看誰比較有耐心。
斑典蓉表面上假裝听不懂,其實心跳得歷害,擔心他真的會繼續跟她糾纏下去,她沒有把握每一次都能拒絕或推托。
「差點忘了告訴你,我已經讓典文來公司實習,做的還是你過去的工作。采購助理。」
「什麼?」高典蓉難以置信地看著薛恭謙,以為他瘋了。「典文還在念書,你怎麼可以讓他工作?」
「我知道他還在念書。」薛恭謙輕松人答道。「所以我讓他下課以後再過來,由我親自教他。就當是工讀生……唔,很高級的工讀生,因為直接隸屬于老板。
「你沒有權力這麼做。」高典蓉暴怒。「典文年紀還小,他還有功課——」
「你才沒有權力決定典文該怎麼生活。」他打斷她的話,認為她管太多了。「他已經長大了,有自己的想法,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,並不若你想像中那麼無知。」
他可許年少輕狂,難以管束,但不笨,他知道自己的興趣不在課業上,想趁早將精力轉移到打架以外的事物上,他只是提供他一個發泄精力的正當管道,說起來她還應該感謝他。
「我……」高典蓉無言,對于青少年的心理,她還真的是個大外行。
「所以我說,你一點都不瞭解你弟弟。」薛恭謙訓高典蓉。「他這個年紀的男生,最不需要的就是說教,他有自己的想法,而你最好尊重這些想法——」
「典文根本什麼都不懂。」成天只會打架鬧事。
「就是因為這樣,你才無法跟他溝通。」薛恭謙嘆氣。「你太自以為是了,小蓉。你以為自己能夠承擔一切責任,但是你有沒有想過,自己不是三頭六臂,有些事情必須懂得放手。」
對對對,他說的這些道理她都懂,但他沒有兄弟姊妹,不知道手足之情是很難割舍的,她沒有辦法不為她弟弟操心。
「總之,隨便你。」死腦筋,他放棄說服。「無論你喜不喜歡,典文都一定會來公司上班。」
卑鄙的男人,竟然敢先斬後奏,昨天讓他陪同去警察局基本上就是大錯誤,雖然他的確幫了她不少忙。
「我先警告你,最好別潑他冷水。」他提醒高典蓉。「典文對于能夠來公司實習這件事一直很興奮,除非你想鬧家庭革命,不然最好把嘴巴閉緊。」
「你這個人真是——」壞蛋!
「還有,如果以後你想找你弟弟,就來采購課,不過千萬要記住下班後才過來,省得白跑一趟。」
薛恭謙完全掐住斑典蓉的脖子,昨天她弟弟打架被送到警察局的事情,她根本不敢讓她母親知道,萬一再因為這件事鬧家庭革命,那麼過去所有隱瞞的事情都會一並爆發。她母親的病情會因此而加重,她弟弟會跟她鬧情緒,到時候她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擺不平。
「我走了。」他得意的笑容真氣人。「我會把你對倉庫動線的建議,轉達給倉儲課長知道。」臨走前他還擺她一道,氣得她牙癢癢的。
「不。送!」她朝他的背影做鬼臉,他其實有看到假裝不知道,心情好得要命。對嘛,就是要這樣,他們本來就注定要在一起斗嘴,她把自己下放到這個邊疆地帶做什麼?無聊!
薛恭謙一路吹口哨回到辦公室,沿途嚇壞了不少人。這也難怪,他一下子發脾氣,一下子哈哈大笑,難怪大家都想幫他請心理醫生。
可惡,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非得跟典文問清楚不可!
斑典蓉不顧薛恭謙的警告,執意等下班後找高典文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,順便勸他打消來公司實習的念頭。
同一時間,有位長相清秀的年輕男子,到高典蓉原先租屋的地方,打探有關他們的消息,卻得到這樣的答案。
「他們搬去市區已經有好幾個月了,早餐店也收了快半年。」
年輕男子錯愕的表情和轉白的臉色,跟他後上的紅色水果禮盒成強烈反比。
「不好意思幫不上忙,你可以問問看附近的鄰居,也許會有人跟他們有聯絡。」
年輕男子跟對方道謝以後,茫然地向後退了好幾步,仰頭看頭上的招牌,已經從先前的早餐店換成汽車零件批發店。
年輕男子佇立在原地,怎麼也想不到,才相隔一年的時間就已經人事全非,一年前他就應該來拜訪的。
原來,年輕男子少年時期曾受到高典蓉母親的照顧,在她店里吃了長達兩年的免費早餐,長大後有點成就,想回來向高典蓉的母親致謝,順便看看高典蓉,說穿了就是暗戀。
「請問你是……」隔壁的歐巴桑看他不知所措地站在招牌下,于是好前去關心。
「我來拜訪高媽媽,但是他們已經搬家。」年輕男子連忙跟歐巴桑。「如果您有他們在市區的地址,能不能給我?」
結果年輕男子很順利地拿到高典蓉家的新地址。
鈴~~
總算下班了。
迅速將卡片插進打卡鐘,這是高典蓉調到倉儲課後第一次準時下班,通常她都會晚個十分鐘才走。
讓她急著走人的原因,不消說一定是她那天才弟弟,他彷佛打完底,成天惹事就算了,還跟她最想逃避的人搭上線,擺明了就是想扯她後腿。
由于高典文就讀的學校就在賣場的附近,騎車只需要三分鐘,就算走路也不會超過十分鐘,因此她判斷她弟弟應該已經過來。
她像做賊一樣地回到采購課,很怕被老同事逮到會問東問西,天曉得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。
所幸,辦公室里沒有半個人,大家全下班了,她可以進到里面慢慢等。太好了。
斑典蓉推開門,走到自己過去的位子坐下,桌上的擺設,跟她調走時並無二致。看樣子這張桌子還沒有找到新主人,按照薛恭謙的說法,他有意讓她弟弟坐這個位子,她不是嫉妒,但是她弟弟明明還小,才高二怎麼擔任采購助理?搞不懂薛恭謙的想法……
「找人嗎?」薛恭謙遠遠就看見高典蓉鬼鬼祟祟地在采購課的門口徘徊,便判斷她一定是來找她弟弟。
斑典蓉嚇一跳,他不知道悄悄觀察她多久,這會兒正靠在門框上,雙手抱胸斜睨著她,模樣非常帥氣。
她偷偷做了一個深呼吸,命令自己不準心跳加快,不準看見他就想逃,要冷靜面對。
相反地,薛恭謙卻一心想著該怎麼逼她承認,她其實對他有感覺。也想告訴高典蓉,任何時候每當他看見她,都只想抱她,以至于像個傻瓜,心情隨她的喜怒哀樂起伏,無論他再怎麼克制自己,都壓抑不了那股愛她的沖動,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,越來越強烈。
「我、我來找典文。」她睜大眼看他朝她走來,感覺壓迫感好重。「你不是說他放學以後會過來,處麼沒看見人?」
「我忘了通知你,典文今天學校有事,不過來了。」他聳肩。
「他學校有事……有什麼事?典文怎麼沒有告訴我?」她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她弟弟又和人打架。
「你太緊張了。」薛恭謙見狀搖頭,「難怪典文會喘不過氣,換成我是你弟弟也會覺得壓力很重。」成天被人盯著,過度關懷,連思想都不自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