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面皇後 第27頁

他轉身面對風自海,「風將軍是想和我一對一的決斗一場吧?」

風自海緩緩抽出佩劍,盯著他,點了點頭。

沈慕凌笑道︰「既是生死之局,那就賭個大的。若我敗了,天府之兵從此退出北燕,于我一生,終止對北燕的兵戈!」

「真的?」風自海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條件竟是由他主動提出,又不禁懷疑他還會使詐。遂看著他左右問︰「你身邊之人若是暗中幫忙……」

「哈,你也太小看本王了。我若會讓手下人群起而攻之,也不必答應你這個荒唐的賭局。」

但陳燕冰听了卻極為不安,抬頭看著他,小聲道︰「你別騙他了!他怎能贏得了你?」她沒有見識過風自海的武功,也不曾見過沈慕凌大展拳腳,她對武功之事一竅不通,但觀其作戰水準便知道誰更勝一籌。沈慕凌號稱戰神武王,難道會是虛名嗎?

沈慕凌看看她,沒有立刻回答,卻對風自海說︰「你也別過于得意,我拿這麼大的賭注和你交換,自然也是有條件的。你若能贏我,自然可以幫北燕贏回江山,但是我若贏了你,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。」

「何事?」

「自斷右手,而且永不許再來騷擾陳燕冰!」

「王爺!」她詫異地叫出聲。他要的賭注和北燕浩瀚江山相比,未免太小!

一手,一個敗將之手,听來血腥,其實斷與不斷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。

不許風自海再來騷擾她?她已是無權無勢的亡國公主,難道他還怕自己和北燕舊部再有勾結嗎?

「你若是想為北燕贏回江山,就不該勸阻。」他幽幽如是說。

她全身巨震,月兌口問道︰「為何?」費盡心力得到的大好江山,他為何要給風自海這樣一個輕而易舉贏回的機會?「你就不怕天府眾臣反你?」

「誰敢?」他驕傲而張狂地挑眉反間,又伏在她耳邊低聲道︰「若我贏了,記得你要心甘情願地留在天府,再不能動逃跑刺殺之心。」

心甘情願。一直以來他都和她強調這四個字,她一個人的心甘情願對他來說就這麼重要?

「你……」她瞠目結舌地望著他。為何他眼中竟似閃過一絲柔情?一絲如此陌生卻令人怦然心動的柔情……「你……小心。」

她不知道自己怎會說出這樣一句囑咐,耳畔依稀听到他低沉的笑聲。

接著他揚聲道︰「天府眾人听著,本王與北燕風自海將軍今日設下生死之局,若我戰死,不許為難風將軍,讓他自行離開,免使他人笑我天府言而無信!」

四周的天府士兵齊聲喝道︰「謹遵武王之命!」

沈慕凌放開抓著陳燕冰的手,大步走向風自海。

風自海在戰場上雖和他是宿敵,但如此近距離面對面的單打獨斗也是第一次。

他盡避有螳臂擋車之志,可在武王的名號之前也不禁手心出汗,心頭怦怦直跳。

眼見沈慕凌似笑非笑的一步步走近,迫人的殺氣竟似雷霆萬鈞般從對面直壓下來,這是頂尖高手才有的殺氣,殺氣中也有血腥味。

驀然間,對面銀光閃耀,風自海本能地以劍迎招,但那撲面而來的竟是無形劍氣,他的鐵劍迎去只撲了個空,可是臉頰卻被這劍氣劃傷。

他心底大驚,拚死迎戰,瞬間人影劍光交織權繞,四周林葉沙沙作響,飛沙走石。

陳燕冰緊張地看著場上變化莫測的情勢,手指不由自主地摳進掌心,待覺得疼的時候,攤開手掌,才發現指甲已經將掌心摳出血來。

她不懂武功,但也看得出風自海在沈慕凌面前只是勉力撐著而己,沈慕凌的身法輕靈瀟灑,游刃有余地在戰圈中四處游走,而風自海卻顯得疲于應付。眼見那一劍劍擦著彼此的衣襟而過,她幾度幾乎驚叫出聲。

突然間,她見風自海一劍刺來,沈慕凌竟然沒有避開,被刺傷手腕,她再也忍不住驚呼道︰「住手!」

可就在此時,局勢逆轉——沈慕凌的劍尖已經抵在風自海的咽喉,兩人的確住了手,但是輸的人是風自海。

他又恨又惱地瞪著他,「那一劍你明明可以避開的!原來你是為了誘敵!」

沈慕凌哈哈笑道︰「也不完全是誘敵,你我兩人結仇太深,我若毫發無傷地打贏了你,你心中積怨更深。我故意輸你半招,讓你傷我點皮肉,也是讓你心中好過些。」回眸看著已經奔到兩人面前的陳燕冰,他高深莫測地一笑,「現在你是我天府人了。」

彼不上回答他的話,她迅速用自己的手絹幫他包扎還在流血的傷口,他抬著那只手,任她處置。

風自海心如死灰,閉眼道︰「我不還你一手,你殺我就好!」

「哼,原來真正耍賴的人是你,竟還想死個全尸?」

陳燕冰抓住他的手,小聲說︰「你已經贏了,何不放他一馬?他斷一手能讓你開心些嗎?」

沈慕凌凝視著她,「我若放過他,你要怎樣謝我?」

她心弦一顫,這話似是很有深意,但是她卻不敢細想,只倉卒的說︰「我會心甘情願留在天府。」

「這話是你說的,別忘了。」他收劍回身,扯著她的手腕往回走。

陳燕冰跟不上他的大步,一邊踉蹌的跟著他,一邊回頭對風自海喊道︰「將軍且莫因此輕生!我皇兄尚需忠臣保護,將軍何不就跟隨在皇兄身邊,做好北燕最後一代護主良將?」

岸邊已有船只等候,沈慕凌拉著她縱身躍上那船,扯過她的肩膀說︰「你不必暗示那個笨蛋,你既然答應留在天府,我也不會為難你皇兄。這個風自海是死是活也和你沒有關系了。因為從今日起,你就是道道地地的天府人了!」

她收回目光,低頭一嘆,眼前岸上青草郁郁,樹影婆娑,一溪之隔,卻是兩國疆土。這一次離開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。

耳畔,他又小聲地問︰「你不會變卦吧?」

陳燕冰、深吸一口氣,「你們都說君子一諾重千金,難道我說的話就不是千金之諾嗎?我既然答應了你,又豈會反梅?」

抬起眼,看到沈慕凌眼中笑意盈盈,就像是千辛萬苦從大人手上討到獎賞的小孩子,笑得得意而不掩飾。

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還被他攥在手中,想抽回,他卻撐得更緊。她惱怒地咬唇再抽,他只笑著將她整個人都攬入懷中,任她低聲咒罵,任她拳頭捶打,就是不放。

第10章(1)

邊境騷亂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調于無形了。

兩軍後來如何商議交割辦法,陳燕冰沒有再過問,因為當日沈慕凌就將她帶上返京途中。

這一趟匆匆而來,匆匆而去,似是什麼都沒有做,又似是看到的、做了的,有太多太多。

她提心吊膽地問他,「你要把我皇兄關到哪去?」

「我說了不會為難他,你怎麼就不信?」來時他們坐馬車,回程換了船。

因為水域不算寬,所以船身狹窄,船艙之間除了坐得下兩個人、擺得下一張桌子,也沒有多少空隙。

他挨著她而坐,艙內唯有靠一扇小窗通風已讓她覺得極為悶熱了,他又坐得這樣近,更讓她有種強大的壓迫感。想坐開一些,卻沒有多少空間,而且她身子剛一動,他便看出她的心思,將她一把抓回。

「我放過風自海一命,你還沒有謝我呢。」

她皺皺眉,「我都答應留在天府了,你還要怎樣?」

「那是我贏他的賭注,可不是我饒了他一手的賭注。」他的鼻尖踫到她的,一記比艙內溫度還熱辣的吻,就這樣霸道地將她最後的呼吸空間都佔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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