悍龍奪心(上) 第6頁

而他的長相,怎麼說呢?就和他的身材一樣,他臉上那種剛毅、那種冷酷完全是反流行的,在普遍胭脂氣的上海男人中,顯得特別突出。

郝蔓荻就和在場所有停止交談的女士一樣,都為他不可思議的俊美,感到目眩神迷。他充滿陽剛的美,甚至反映在他不听話的發絲上面,無論他用多少發油,費了多少時間梳理,它們似乎都不能乖乖地留在頭發的最上層,總是會有發絲垂落額前,增添危險氣質。

郝蔓荻看呆了,咖啡廳里面的其他女人也是。只不過他似乎是針對她而來,那使她必須說點什麼或做點什麼,以彰顯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。

「你是誰?」好不容易她終于回神,一出口就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。

「我是韋皓天,這是我的名片。」韋皓天不疾不徐地從西裝口袋中抽出名片,對郝蔓荻傲慢的表情覺得十分有趣,她真的完全沒變。

「韋皓天?沒听過。」對于擱在她面前的名片,郝蔓荻特意表現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,此舉激怒了韋皓天。

「我向你保證,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。」韋皓天戴上帽子,舉了舉帽子以後便離開,氣煞了郝蔓荻。

「無聊的男人。」她氣呼呼。「莫名其妙地插進別人的對話,發表了一堆人家壓根兒不想听的高論以後掉頭就走,一點禮貌也沒有。」

郝蔓荻恨透了韋皓天囂張的行徑,這才發現大伙兒都在發愣。

「真的……是他!」朋友沒理會郝蔓荻的抱怨便罷,反而卯起來尖叫。

「哪個他?」郝蔓荻不知道朋友在興奮什麼,每個都像喝了酒似地雙頰陀紅。

「就是韋皓天呀!」朋友指著郝蔓荻眼前的名片,興奮的說道。「沒想到竟會在這個地方遇見他,我還以為我眼花了呢!」听說他只出沒在高級飯店,甚少到一般的咖啡廳,能踫見他真是奇跡。

「這個人有這麼了不起嗎?」從他現身的那一刻起,就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,沒有一個人不被他的氣勢壓倒。

「很了不起!」朋友們異口同聲的回道。「他幾乎掌握了半個上海,可以說是近幾年來最引人注目的人物。」

「上海有多大,他能掌握住一半?真是笑話!」郝蔓荻才不相信那些傳言,往往過于夸大。

「也許沒有這麼夸張。」朋友承認。「不過他真的是很厲害,我爸爸都把他比喻成一頭獅子,還說他成天虎視耽耽,教他們這些老一輩的生意人都不得安寧呢!」

「可是我根本沒听過他。」如果他真的這麼有名氣的話,她豈會不知道?

「你出國太久了,蔓荻。」朋友搖搖頭。「這幾年上海起了很大的變化,一些商場上的新秀像雨後春筍般冒出來,老一輩的企業家們都快招架不住了呢!」

「珍妮說得對,我爸爸也這麼說,尤其是‘五龍’最令他們害怕,每個都生龍活虎,像是要將他們吞了一樣。」搞得他們這些老一輩企業家人心惶惶。

「五龍?」郝蔓荻听得一頭霧水。「這又是什麼玩意兒?」

「就是指韋皓天他們。」朋友解釋。「以韋皓天為首的五個商場新兵,被稱為‘五龍’,因為他們……」

接下來只見女孩們你一言、我一語地討論起上海灘近年來最受矚目的五人組,說到激動處,不是吃吃地笑,就是雙手捂住臉頰臉紅,仿佛陷入熱戀般激動。

郝蔓荻听了老半天,總算听出一些端倪。

原來她不在國內的五年間,上海冒出了一批商場新秀,分佔了各個領域,被稱為「五龍」。

她無聊地攪動咖啡,听著周遭的朋友們討論上海目前最炙手可熱的五名單身漢,其中一個她已經見過。

郝蔓荻的腦中不由得浮現出韋皓天的臉,他不只長相、身材不合時尚,就連禮貌也不及格。

「……只可惜,他的出身太低了,唉!」

朋友不知道說到什麼地方,郝蔓荻一臉莫名其妙。

「誰的出身太低?」她不明所以的問。

「你根本沒在听我們說話嘛!」朋友抱怨。「我們在說,只可惜韋皓天的出身太低,不然一定更受歡迎。」

「怎麼,他的出身很低嗎?」郝蔓荻總算把思緒拉回到對話上,不再去想韋皓天有多不合時宜。

「黃包車夫你說低不低?」朋友斜眼反問。

「黃包車夫?」郝蔓荻倒抽一口氣,好似這幾個字有多冒犯她似的,表情瞬間冷起來。

沒錯,這幾個字的確是冒犯到她了。

在郝蔓荻的生活圈里面,「血統」就是一切。所謂的「名媛」,是女人精華中的精華,淑女中的淑女,絕對講究階級,絕對講究出身,一個出身不好的人,根本別想打入她的圈子。

「他居然是個黃包車夫?」郝蔓荻低頭瞪著桌上的名片,雖然那上面印著某某銀行的董事長,但看在她的眼里,無異糞土,她才不屑。

「听說以前是。」朋友不無遺憾的回答。

「難怪教養這麼不好。」郝蔓荻冷哼道。「像他這種出身低賤的人,還敢留名片……」她越想越氣。

「一些聊天的興致都給他破壞光了,咱們回去吧!」一想到她居然跟個黃包車夫交談,郝蔓荻就一肚子氣,咖啡也喝不下去。

「但是我的咖啡還沒有喝完──」

「走啦!蔓荻在生氣了,當心她發脾氣。」朋友拉住堅持要將咖啡喝完的同伴,硬將她拖離座位以免落單,她們可都是搭郝蔓荻的車來的。

一群穿著時髦的女生,就這麼跑了。

留聲機依然播放著低沉慵懶的法國香頌,空無一人的座位上,只留下幾個咖啡杯在桌面上,和那張被遺忘了的名片,隨著窗口吹進的微風,飄落到地面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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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家所舉辦的舞會,向來是上海名門的最愛。

佔地寬廣的白府,除了房子本身的建築豪華氣派以外,房子前那一大片可以同時容納百人嬉戲的草皮,更是一大賣點。許多白家的友人,閑來無事都喜歡到自家野餐或是辦個戶外派對,自家也十分歡迎。

今兒個,顯然就是一個適合狂歡的日子。

白家的第三女公子,和郝蔓荻是女校同學,以往在校時就來往甚密,即使畢了業,還是經常保持聯絡,玩樂當然也少不了她一份。

出手闊綽的白家,甚至還請了洋人樂團到白府演奏。只不過一向注重格調的白家,邀請的不是爵士樂團,而是小型弦樂隊。這對追求時髦的年輕人來說,是有些無聊,不過也無傷大雅就是。

優美的華爾滋樂曲,像是經過縝密計算的織帶,成串地流泄出來。現場的賓客都是舞會的常客,不用多加介紹自然而然地就混在一塊兒,形成一個個小團體,其中又以郝蔓荻所在的小圈子最出色。

「蔓荻,五年不見,你怎麼越來越美?」

圍著她打轉的小團體,不外乎是些紈褲子弟,或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,個個同一個鼻孔出氣。

「五年不見,你的嘴還是一樣甜,喬治。」郝蔓荻風情萬種地瞄了名叫喬治的紈褲子弟一眼,這一瞄,可差點把他瞄出心髒病,她真是越來越美了。

「看來法國很適合你呢,蔓荻。」一旁的女伴哈哈笑,從以前開始,喬治就很迷蔓荻,這下子更無可救藥了。

「是挺適合的。」郝蔓荻慵懶地回道。「要不是我爹地一直打電報給我,叫我回國,我還真不想回來呢!」

「果真是如此的話,那我們可要無聊死了,喬治你說對吧?」朋友給喬治制造機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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