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會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這個故事是冷剛的,你可以試著帶他飛到樹梢,看他願不願意告訴你。」曲無容輕聲笑開,今天,她的心情很好。
「那麼,恐怕是他得帶我飛上樹梢。」宇淵笑著,把一大碗筍湯吞進肚子里。
正在啃排骨的冷剛乍听他的話,不以為然地撇撇嘴。
「為什麼是他要帶你飛上樹梢?」曲無容問。
宇淵把碗遞出去,她自然而然接手,又替他添上一大碗,剛「運動」過,他的食欲好得驚人。
「我有很多跟紅衣相關的故事。」這回他佔了上風,冷剛的臭臉因他的話緩和。
「比如?」她試著替冷剛爭取埃利。
「杜康樓的王掌櫃對紅衣很感興趣,已經追求好幾年,始終未見佳人點頭,倒是紅衣身邊的小泵娘倒戈,不斷勸紅衣嫁人。」
懊死,親妹子居然胳臂向外彎!?冷剛皺眉頭。
「再比如。」有趣極了,曲無容迫不及待。
「司徒先生考慮辦個招親大會,拋繡球、打擂台,他要替紅衣招來一個允文允武的狀元郎。」
「紅衣姑娘怎麼說?」
「紅衣姑娘沒說,是小泵娘說話了。」
又說話!?不替哥哥守住嫂子,還把嫂嫂往門外推,兄妹豈是這般當法?冷剛不滿。
「小泵娘說,紅衣姊姊不嫁狀元郎,一心吶,等著我的笨牛哥哥。」
曲無容和宇淵視線轉往冷剛,只見他的臉像成熟柿子,耳朵紅透。這下子,宇淵全明白了,那個笨牛哥哥就在眼前,與他同桌吃筍。
「可是一年年過去了,女人年華有限,你當老板的,就不想想辦法?」
「我急啊,紅衣是個好姑娘,這些年跟著司徒先生也學了不少字,說出去,好歹稱得上是個才女。雖然留下她替我掌理醉語樓,一年至少可以賺進五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,可也不能自私耽誤人家。」
「有人埋怨你自私了嗎?」忍控不住,冷剛插嘴。
「紅衣不埋怨,可前年小泵娘嫁人,出閣前還殷殷相求,要我替紅衣找到好人家,別讓她孤獨終生。」
「然後呢?」
「我想紅衣不愛商賈,也許喜歡官侯,于是我常邀提督、將軍、御史上醉語樓,沒想到紅衣不睬人家,讓我自討沒趣。逼急了,我親自把紅衣找來問話,她說,真要孤獨到老,也是她的命。」
「好剛烈的女子。」曲無容道。
「可不是,那日她問我,知不知道魚也會醉?」
「我說不知,她便備了兩壇女兒紅,要我回家倒入池中……」
听到這里,冷剛再听不下去了,霍地起身,沖出家門。
宇淵慢條斯理喝下最後一口湯,說︰「現在,你可以講故事給我听了?」
「你要我在別人背後說三道四?」曲無容笑問。
「所以,剛剛那一堆故事,全是我在紅衣背後說三道四?」宇淵揚眉問。
曲無容大笑︰「你肯承認最好,我可沒有屈打成招。」
「你真狡獪。」
「多承褒獎。」
「我在諷刺你。」
「可惜,我資質魯鈍,听不出來。」她起身,快步往外走去。
看見她的跛足,無緣由地,胸口抽痛幾下……很痛吧?
拋下碗筷,宇淵追出門,幾個大步,追上她,勾起她的腰,往樹林處飛躍,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听她背後說三道四,但他知道,冷剛不在,他同她將有一場非常愉快的對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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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好了,公主服了曲姑娘開的藥,月復痛如絞,侯爺已經趕往衡怡閣,請姑娘也快點過去。」
餅午,曲無容正在床上假寐,下人的驚惶失措讓她瞬地清醒過來,迅即下床,她倉促打理自己。
「姑娘……」
冷剛進門,話未全,曲無容已拿好藥箱,準備出門。
「我听到了,冷剛,你快帶我過去。」
「是。」
冷剛打橫抱起姑娘,輕功施展,一下子工夫,已將她帶往公主的衡怡閣。
曲無容推門進入,看見宇淵坐在床邊緊抱公主,她躺在他懷間申吟不已。
她拖著跛足飛快前奔,跑到公主床前,執起她的皓腕,要按脈診斷。
「不要……別讓她治我……」公主縮回手。
「公主,看清楚,她是曲姑娘啊!」宇淵急道。
「不要……不要……」公主頭搖得像波浪鼓。
她是鬼嗎?干嘛用這種眼神看她?曲無容一頭霧水,還想再問話時,桃紅就地跪下,哭得淒厲萬分。
「侯爺,別再讓她靠近公主了吧!」她一面哭,一面磕頭,撞得額間泛起一大片紅腫。
「你什麼意思?」
「這段日子曲姑娘開給公主的藥單里,或多或少都加了一兩味活血破血的藥材,要不是百草堂里的抓藥師傅謹慎,把藥方給別的大夫看過,改了新藥方才抓藥,不然公主早就、早就……」
「你說什麼!?」曲無容驚問,活血破血,她以為她的神醫名號是蒙來的。
「桃紅沒說謊,侯爺可以去找百草堂的大夫對質,今天換了抓藥師傅,他沒注意,桃紅也太粗心,以為大夫已先看過藥單,沒想到喝下藥,公主就變成這樣了。都是桃紅該死,請侯爺罰桃紅吧!」她怒瞪曲無容,仿彿同她有深仇大恨。
「你指控我要讓公主下胎?」曲無容冷聲問。
「我只是說出事實。剛剛藥單給司徒先生看過了,他說孕婦不能服用地龍、紅花、桃仁、九香蟲、莪術,為什麼曲姑娘的方子里開了這些藥?」
「我開那些藥!?把藥方給我!」
怎麼可能?曲無容接過方子,目光逐一掃過,莪術、紅花……那分明是她的筆跡……但她沒開這方藥,是誰仿了她的字……
重重疊疊的問號在她腦子里轉,一時間,她找不出合理解釋。
宇淵眼見曲無容臉色倉皇不定,憤然斥責桃紅︰「既然你早知道藥方不對,為什麼從來都不說!?」
「是公主呀,公主說侯爺很敬重曲姑娘,我們不能在背後說小話,她還講,也許曲姑娘的藥方有獨特之處,是百草堂的先生太謹慎,不敢讓公主嘗試。」
桃紅說得條條是理,讓曲無容辯解不成。
「曲姑娘,那是獨到藥方,還是孕婦不宜?」宇淵問。
「孕婦不宜。」她實話實說。
她滿腦子混亂,只隱約知道有人想加害她,是誰?是公主嗎?用自己和孩子同她對賭?這賭注未免太大。
「司徒先生在嗎?」宇淵揚聲問。
「他在門外。」
「請他進來替公主看診。」
宇淵放下玉寧公主,走到門邊,要將一臉迷亂的曲無容帶開,他們都需要時間將事情從頭到尾好好厘清。
「侯爺,不能讓她走,她是想害公主的壞人……」說著,桃紅猛然跳起來,一把抓下曲無容臉上的絲帕。
迅雷不及掩耳,絲帕被桃紅一把扯下,乍見她真實面容,一屋人全都愣在當下,動彈不得。
只見曲無容蛾眉欲顰,將語未語,唇綻櫻桃破,她的肌膚冰清玉潤,如杜鵑披雪,美若霞映澄塘,絕艷容貌教人倒抽氣,就是床上的公主也忍不住瞠大眼楮,不敢相信。
世間怎有這等人才品貌,說她是仙子不過分啊!
難怪相公忘記紀穎,難怪他一顆心全飛到後院小屋,她連紀穎都爭不過了,怎爭得贏曲無容。
鮑主死命咬住下唇,在唇間烙下深印,全身抖得好厲害。
懊死!只見宇淵飛快伸手,從桃紅手中搶回絲帕,返身替曲無容覆上。
他面目嚴肅,語帶寒冽,懾人雙瞳射向房里僕婦。「今天的事,一句都不準往外傳,誰傳出去的話,就提頭來見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