純戀室溫26度C 第17頁

「好。」

他坐在床沿,將她抱到膝間,從現在開始,每分鐘,他要和她零距離。

「你知道,我一向勇敢,對不對?」捧住他的臉,這麼好看的男人吶,掉淚讓人好心碎。

「對。」再勇敢,她都需要一個男人來依靠,而他,當定了「那個男人」。

「你猜,當我發現自己得到癌癥時,第一個反應是什麼?」

「解決。」

「你真的很懂我,我甚至不浪費時間在哭泣上面。我向公司申請留職停薪,我找仲介替我賣掉公寓,租新套房,然後聘看護,進開刀房。你看,我連經濟部分都考慮進去了,我並沒有被恐懼控制。」

他沒說話,圈住她的手臂加深力道,他有怨,怨她不像小女人,怨她可以這麼理智地思考、解決,不像他,一味拒絕、不願面對。

「手術刀劃下去,醫生發覺情況不樂觀,本以為只要花三個小時的手術,硬是拖了七小時,醫生們盡心盡力,替我把所有的癌細胞清除干淨,我對他們只有感激,沒有任何醫術上的質疑。」

停話,她望他,莞爾,怎麼是病人安慰起健康男人?

「我拼命讓自己站起來,不在病床上消耗太多生命。可惜,當我沾沾自喜恢復得比鄰床病人快時,醫生告訴我,癌細胞有繼續擴散的現象。于是我開始進行化療,那是痛苦、沒有尊嚴的療程。

化療後,我虛弱得說不出話,但還是咬牙和它拼了,早上化療,下午進西餐廳吃牛排,晚上嘔吐,把吞進去的食物全吐出來,第二天,我笑咪咪地拿著拐杖,背起癌癥病患的專用營養劑,爬山去。我告訴自己,不要被擊倒,一次、兩次,再苦再痛,我都不準自己哭……直到听見醫生給我的建議。

我關在家里哭了好幾天,死亡不斷在腦間盤旋,我想若是即時死去,或許痛苦會減少幾分,我考慮很多種自殺的方法,試想哪種成功率最高。」

「不準、不許,我要你把自殺念頭丟掉。」他捧起她的頭,不自覺用力,仿佛要將差勁念頭,擠出她的腦袋瓜外。

「已經丟了,在我讀過姊姊寄來的信後。我想,至少我還有一件事必須在死前完成,我正式向公司辭職,搭了很久很久的火車,來了。」

「然後你放棄治療,對自己的病情不提半句?」他的口吻滲入嚴厲,非刻意,是無法控制自己。

「想放棄的人不是我,是醫生,他實話實說,說化療對我沒助益。」

「一定有新藥可以嘗試。」

她笑著搖頭,「我決定接受醫生的建議,好好利用最後半年,做我想做、喜歡做的事。

我到微風廣場,買個名牌行李箱,我上網查尋各國旅游景點,擬好計畫書,收拾行囊離開住了十二年的大台北。然後一個美麗的錯誤讓我們撞在一起,我真的很想告訴你——文世泱,認識你,真好。」

貝住他的脖子,主動送上唇,這是她的初吻,從沒有男子踫觸過的禁地。

淡淡的甜,清淺的香氣,小小的文火燃心,一點一滴,燃上他的情,這樣的女子教他怎不疼惜?

他愛上她了,在她訴說童年時;他愛上她了,在她自信滿滿地對他闡述教育理論時;他愛上她了,在她敘述自己的生命將盡,仍然勇敢……

「糟糕!」

他發現自己被說服,不對,他不妥協。他不放棄治療她的任何機會,他要相信老天、相信自己,一定可以找到將她治愈的方法。

「什麼事情糟糕?」分開一點點,紅著臉的紀亞問。

「我愛上你了。」

噗哧笑出聲,紀亞問︰「是不是因為我的吻技太高明?」

「我愛上你的勇敢,愛上你的聰慧,愛上你溫暖柔軟的心情,也愛上你在我身邊。我獨獨對你的吻技不認同,它太生澀、不夠熱情。」眉頭仍然皺折,他很亂,亂得對她的病厘不出頭緒。

「你在批評我的吻?」

「我在恭維你的冰清玉潔。」他想開玩笑,卻發覺自己笑不出聲。

「你有一張善于甜言蜜語的嘴。」

「我寧願它擅長和你接吻。」

紀亞嘆氣,「世泱、世泱、世泱……我第一次這樣喊你……」

「習慣嗎?」

「不習慣。」她說實話。

「怎麼辦?」

「多喊幾次,世泱、世泱、世泱、世泱、世泱……相不相信,喊過一百次後,你就會成為我生命里,最重要的男性?」她在說謊,他已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性。

「倘若喊一千次呢?」

「那麼我會舍不得同你分離。」

「很好,你喊一千次,我們就此約定,不分離。」

「我和你約定,永遠不離開你心底,只要你想起我,我一定在心里對你展露笑意。」

「只能在我心里嗎?也許再找醫生、再試幾次,你可以留在我身邊。」

「笨,要不是百分之百確定,我怎舍得放棄?」

他無語。

她沒說謊,認識紀亞只有短短幾星期,但他明白,她不是會輕易放棄的女性,只要有一點點可能性,她會盡全力爭取。

「我舍不得你們面對死亡分離,那種感覺很苦。」紀亞又說。

他不語。

「別憂心,我要將來你每次想到我,只有甜蜜,沒有憂郁。」手攀上他的脖子,愛他,她願用盡生命。

身子緊密貼合,他的吻落在她唇間眼簾,落在她頰里腮邊,他要愛她、努力愛她,用不充裕的時空,創造永恆眷戀。

紀亞攀上他的肩,主動褪去他的衣衫,她愛他,好明確。

這天,她成了他的女人,他為她的生命創造光輝,她再不遺憾愛情缺席,而他暗自立誓,要留下她,一世一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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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再不需要偷偷吃藥,她光明正大面對世泱,除殷殷外,家里的僕婦佣工都知道她的病情。

「再試一次。」紀亞說。

把蛋交到殷殷手中,這是第七顆,原來看似簡單的動作,還是需要相當力道和技巧才能做得好。

殷殷用力點頭,「我會成功。」

「我相信。」紀亞回答。

她堅持,獨立自主的人才能產生自信,要獨立,首要工作是建立能力。

丙然,這回蛋打下,蛋黃沒暈成一片。

「我做到了!」殷殷嚷嚷。

紀亞拍手,抱起她轉三圈,額對額,兩雙漂亮的眼楮相對。

「殷殷會打蛋,以後,你可以替爸爸準備早餐。」紀亞說。

「吃我做的早餐,爸爸會很幸福,對不對?」

「對。」紀亞點頭。「現在爸爸照顧殷殷,等殷殷長大,就輪到殷殷照顧爸爸了。」

「那我們馬上煮早餐給爸爸吃?」她迫不及待想表現。

「好。」

「分工合作?」

「對,分工合作。」一個輕脆的Givemefive,她們分頭工作。

拿起鍋鏟,她們要做起司蛋餅、蘆筍沙拉,和世泱每天清晨都要喝的香濃咖啡。

「殷殷,你削隻果好不好?」紀亞問。

「好。」從櫃里翻出削皮器,殷殷再到果籃里挑出兩顆新鮮隻果。

「小心……」

「不要削到手指。」殷殷沒回頭,接下紀亞的話。

紀亞回頭,看一眼專注的「女兒」,眯眼,微笑,幸福好簡單。

點燃酒精燈,她將咖啡放進玻璃瓶內,然後打開爐火燙蘆筍,她的動作優雅,口里哼著不曉得從哪里听來的歌。不一會兒,她發覺殷殷也在哼歌,她們各唱各的、各做各的工作,畫面諧和。

二十分鐘後,兩人端著拖盤進入世泱的房間,昨夜他工作太晚,沒參與睡前故事,今天,清晨的陽光在他的青色胡髭上暈出金黃亮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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