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戀零下13度C 第16頁

垮肩,垂淚,她的說服力不足,不若儀卿的話語鏗鏘有力。

下一秒,矛盾的她往矛盾的悲觀處想——

「問題是婚後,他們的感情未斷,她說……她擁有他三分之二的生命……」

她的信任被儀卿的斧頭砍得支離破碎,她的嫉護吞了荷爾蒙,迅速增生。

趙以瑄是缺乏戰斗力的女人,她的婚姻只能平順,不能出現戰爭,她沒有其他工具剿滅敵軍,等待是她唯一的武器。

所以,她什麼都不能做,只能等待,安靜等待情況明朗,等待允淮同她把事情說分明。

嘆氣,走回房間,拉開棉被,她輕輕地靠入他胸膛。

臉頰接觸處,她發現硬物,抬起上半身,手伸入他的口袋,以瑄在里面發現一枚戒指,白金瓖鑽,是昂貴的設計。

就著燈光,戒指里面一行文字,狠狠地鐫上她的心——

贈儀卿吾愛淮

周儀卿是允淮的吾愛,那麼,趙以瑄是他的什麼?責任?義務?或不具意義的妻子?

埋首膝間,雙手搗上臉,淚水在指縫間滑落。這個夜,她無眠……

第七章

誤會形成很容易,一個不小心,就讓兩人的感覺蒙上陰影。

偏偏我是那麼粗心草率,我沒看見以瑄的陰影,沒看見她努力將誤會漂白,對我的信任,在儀卿的挑釁下,她維持得多艱難。這樣的我,已經夠過分,沒想到,我居然還批判起她的小心眼。讓她一天天憂郁,恐懼著我即將離地而去。

小吊飾還在身邊,我串成鏈子圈在脖子上,每每思她念她,我就抽出來,看著小小的芭蕾舞者,驕傲地抬著下巴。她讓我想起以瑄的「天藍」,想起她穿著藍色舞衣,在舞台中間飛躍,連續的十幾個或二十幾個旋轉,教人目不暇給,她是天際白雲,照映了夏日午後的鄉間寧靜,她是涓涓細流,帶給觀眾一季清新。

她說失去舞蹈,她要拚了命才甩得掉自卑。那麼失去我呢?她要花多少力氣,才能重新生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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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一天天過去,表面上平靜無波,以瑄卻從未平靜過。

她努力當嬌妻,努力在他身下為他創造快意,她總是笑著在睡前為他說一段故事,可是她猜,他的興致很低,因為故事往往未進入主題,他的鼾聲就響起。

以瑄不埋怨,她曉得任何婚姻都有急待解決的問題,夫妻畢竟是不同個體,綁在一起若非困難重重,怎需要千年禪修,才修得出一段共枕眠?

她抑下猜忌,努力讓生活安順,她用最淡的態度欺騙自己,假裝儀卿不是她的威脅。

她想過,也許透過簡單談話,允淮能為自己釋疑,可是總得等他有空、有時間耐下心傾听,才能談啊!問題是,到目前為止,允淮不認為他們的婚姻有待解決的問題。

從什麼時候起,她養成偷窺習慣?

早上,她從門縫里,偷看允淮走到儀卿家門口按電鈴,看她坐上他的車,談笑間,車行離開;晚上,車聲停止,她躲在門後,偷看儀卿下車,看她攀在車輛旁邊,彎下腰,對車內的允淮說說笑笑。

是依依不舍?他的車總在她家門口逗留若干時候,三分之二的光陰對他們而言似乎仍然不夠?

在缺乏溝通的情況下,一天一句,她漸漸相信儀卿,相信允淮給自己一張結婚證書,卻給了儀卿午餐、晚餐和消夜,相信處女膜為自己換來結婚證書,相信允淮和儀卿之間是解不開的牽系。

當她幻想允淮和儀卿同處的聖誕節、感恩節,當她撫模那枚刻上吾愛的鑽石戒指,莫名的胸痛,迫得她無法呼吸。她明白讓懷疑在兩人中間無限制擴大,是極愚笨的事,但她不知該如何把話挑明?

懊說——請你辭掉周儀卿吧,她的存在讓我膽顫心驚。

或者說——我再大方,也沒辦法忍受你的前女友在我們中間扮演角色。

又或者說——我給你機會,二擇一,你要周儀卿還是趙以瑄?

這種事,她做不來,她做得來的部分是等待,等他有空、有心情,樂意為她解釋一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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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曦初起,她坐在床沿,推推丈夫。

「允淮,起床。」

「嗯。」大手一勾,他將她勾倒在身側,大腿橫過她的下半身。睜眼,他笑望以瑄。「關太太早。」

「關先生早。」劃劃他濃墨雙眉,食指順著他的眉滑向他的鼻翼、他的唇,噘起嘴,他親了親她的手指。

「妳瘦了,是水土不服嗎?」他問。

搖頭。不是水土不服,是妒嫉猜疑燒灼她的生命,讓她痛得想哭,卻無法喊救命。

「陳太太做的飯菜不合妳的胃口?要不要我去和大舅子商量,跟他商借管家?」

「不必,大約是最近復健做得比較累。」

「醫生說復原情況如何?」

「最近較沒進展,不過沒問題的,我早晚要丟掉拐杖,要再跳舞給你看,雖然沒辦法跳得像以前那麼好。」

以瑄想起婚前,那時,他一樣忙、一樣把約會擺在工作後方,他們一星期最多見三次面,可那時候,她好滿足。是她變得貪得無饜?或是猜疑讓她變得狹心?又或者是周儀卿太具魅力,教自己不知不覺間自慚形穢?

「只要是妳跳的舞,我都喜歡。」

「我會為你努力。」

他捧住她的頭,親親她的額。「好了,我該去上班。」

「嗯。」以瑄起床,替他挑衣服,動作出現半分遲疑,她轉身,話在舌間猶豫。「允淮……」

「有事?」他接手她遞過來衣服。

她凝睇他,久久,試探性問︰「周小姐在你身邊工作嗎?」

「妳說儀卿?對啊。」

在他身邊工作是儀卿從小到大的夢想,現在夢想成真,每次新案子談成,她都高興地抱住他大叫大笑,喊著︰

「對了,這就是我要的成就感,我早就知道,只有你可以帶領我追逐這種成就與光環。」

在工作上,他們旗鼓相當,允淮很高興自己的左右手是儀卿。

「你們合作得很好?」再探,她探得心酸。

「儀卿是我見過少數能力高強的女孩子,我真希望能留她一輩子。」

霍地,「一輩子」三個字敲上耳膜,雷擊中,她的無助被燒焦。

周儀卿說一輩子,他也說一輩子,那麼,他們有了共識,共識要相扶相持,不管中間是否有個不識趣的關太太存在,都要在一起「一輩子」?

「你很喜歡她?」以瑄再問。

這種狀況,別的太太會怎麼處理?

是她笨,她以為走入婚姻,愛情將趨于平順穩定?她相信,有婚姻加冕,幸福不會遠離。

審視以瑄的愁眉,允淮停下穿衣動作,走到她面前問︰「妳是不是听說什麼?」

「听說?」她不解。

「妳向誰探听了什麼,是嗎?」允淮捺住性子問。

以瑄搖頭,她怎知該向誰探听。

「以瑄,我不喜歡妳誤解我和儀卿,我們一起長大、讀書,在一起的時間超過二十年,我痛恨別人用曖昧眼光看待我們,妳是我的妻子,我更加不希望妳用有色眼光檢視我和儀卿的哥兒們交情。懂嗎?」

這類流言他听多、也听煩了,允淮不要中傷的話流進家里,也不要以瑄的平靜生活受到打擾。

扮兒們會在紐約時代廣場擁吻?會在寒冷的冬夜分享彼此體溫?是他們對「哥兒們」的定義差距太大?

「錯誤的是別人的曖昧目光,不是你們值得商榷的舉止?」想起周儀卿的挑釁,以瑄加重口氣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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