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戀零下13度C 第18頁

停住腳步,刻意站在以瑄看得見的位置,儀卿勾住他的頸子,問得似假似真。

「沒有。」允準答。

事實上,以瑄夠漂亮了,但美麗是儀卿的罩門,她無法忍受比她更好看的女生,為了她和以瑄的友誼,允淮決定在這地方讓步。

「她的廚藝好嗎?」儀卿加大聲量,演戲是她的拿手強項。

廚藝?以瑄肯定不曉得這兩個字是什麼意義。

「不好。」他實話實說。

「她做家事很厲害?」

「家事有陳太太做。」他不是娶妻子來當菲佣的。

「她能幫你什麼?」

「什麼也不能。」

「她聰明?反應快?她和我們一樣念台大?」句句問,她要問出趙以瑄的自卑情結。

「她連大學都沒畢業。」

「她有辦法成為你的左右手?」

「沒有。」拉開儀卿的手臂,夜深了,他想早點回去,躺在有老婆的床上。

儀卿在他身上磨蹭,笑出滿臉春花。允淮的回答令她滿意極,趙以瑄的確處處不如自己。這時代,無能無知的女性最教人難忍受。一年!她估計他們的婚姻不超過一年。

「結論是——她是沒半點能力的白痴?」儀卿又問。

以瑄的確缺乏能力,但她不是白痴。不過,允淮沒同她辯駁,因他不想和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開辯論。

他相信明天酒醒,儀卿又要對他說︰「笑得滿臉Yellow,幸福ㄋㄟ!結婚真的很不錯對不對?我要去找個男人來嫁,不讓你專美于前。」

「你到底喜歡她哪點?」儀卿又問。

他從沒這樣考量過,好像……好像第一眼,以瑄就直接把自己塞進他心髒正中央,毋庸特意分析,直覺地,他認定她是他的天長地久。

「說嘛說嘛,她會什麼?」

「她會跳舞。」直覺出口,沒想過這個答案好傷人。

「跳舞,哈!你說她跳舞……」明顯的勝利口吻、明顯的張狂語調,儀卿的態度里有好明顯的鄙棄。

允淮搖頭,扶起儀卿的腰,他將她往屋里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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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進周家,以瑄從陰暗處走出來。

她無法正確表現傷心,沒辦法,她不會廚藝、頭腦笨、不懂念書,她是貨真價實的白痴,現在連跳舞都不會了,難怪儀卿要為他不值。

轉頭,她回家,經過客廳時,諷刺地看了桌上菜肴一眼。

上樓梯,她的動作遲緩,不過,終究是讓她爬了上去。

頂樓是公公為婆婆量身打造的世外桃源,有花有草、有秋千,還有塊五十來坪的平台。

婆婆告訴以瑄,在涼風吹拂的夏夜,這里是她最喜愛的舞台,她編舞、練舞、專心為丈夫表演一曲白遼士。

她跳不來白遼士,現在也不是夏季,寒風刮上她的臉,她苦笑,卻發覺冰冰涼涼的,是不知何時滾下的淚水。

愛情是從哪里開始?忘了,只記得一份熟悉感催促著她前進,前進到有他的地方,尋找安心。

難道是熟悉感消失,她再感覺不到愛情?

摟著儀卿的允淮、對她生氣的允淮、累得癱倒在床上的允淮,全讓她覺得陌生,她拚命尋找那份熟悉,可力氣用盡,不過徒勞無功。

拋開拐杖,以瑄咬緊牙關,逼雙腿支撐自己,兩步、五步、七步……

傾斜了,身體快速下墜,這回她明白,不會有一雙手臂接住自己,咬牙閉眼,她摔得很疼,全身骨頭異了位,然她固執地不呼聲示弱。

緩慢地,她等待疼痛遠離,雙手撐起地板,她用爬的,爬上那座舞台。

允淮進屋,看見滿桌豐盛菜肴,和水瓶里的粉色玫瑰。

以瑄的精心布置,是為了對早上的事表示歉意?她想對儀卿傳達友善,特地花心思為儀卿慶生?

莞爾,他就知道以瑄不是小心眼女人。

突地,他想起自己為什麼喜歡她了,他喜歡她的天真單純、喜歡她的缺少心機、喜歡她的寬容體貼與善于自省。

上二樓,她不在臥室、書房,也不在父母親的房里或起居室,下樓,他繞過一圈,連院子都找過,仍找不到她的蹤影。

若不是抬頭,看見屋頂的夜燈亮著,恐怕到天亮,也未必能找到她。

允淮奔上樓頂,先見到橫在地上的拐杖,然後看見平台上蜷縮的身影。

放緩腳步,走近,他坐到她身邊。

「回來晚了,妳等很久?」他將以瑄摟進懷里。

以瑄看看腕表,兩點半,到明天八點出門,她擁有他的部分連四分之一都不到。

「在生氣?」允淮問。

「沒有。」她牢記早上的「溝通」。有幾分淒涼、幾分無奈,即使刻薄,但儀卿是對的,她是個愚昧無知到極點的女人。

「抱歉。」允淮說。

「該說抱歉的人是我,你從早忙到晚,我都幫不上忙。」

他笑開。「不需要幫忙,我很滿意現在的妳。」

只是眼前吧,總有一天,他將因她的貧乏痛恨起枕邊人。

「也許我該試著學習,我到公司幫你,好不?」

「妳?不必了。」他大笑。沒有嘲諷意味,卻實實在在諷刺到她,成功地刺穿她的幻想。

她明白自己幫不了忙、明白她只會添麻煩,更明白,他和儀卿的合作是多麼契合,根本不需加入第三者加入。

垂眉,無語,還是抱歉,抱歉她的自以為是,抱歉她的念頭讓自己看來更像白痴。

「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笑妳。」他將她抱進搖籃里,踮著腳尖,搖晃兩愜人。

「我本來就可笑。」自卑迅速在她心底衍生。

「妳想象以前一樣,在晚上約會時,陪我工作,對不對?」

「如果可以的話。」

「我的職位、工作內容和以前不一樣,以前,我單打獨斗,做出理想的案子往上呈就可以,現在,我的工作是統籌一群人,把許多好案子集合起來,和眾人溝通討論、下定案、尋找合作對象……」他試著同她講道理。

「你身邊時時有人,多了個無所事事的女生,很奇怪。」她接下他的話。

「沒錯,妳也會覺得不自在。是不是整天在家很悶?」

「有點。」

「要不要我替妳找老師上點課?」

「別擔心,我會替自己安排生活。」

「那就好,需要幫忙,一定告訴我。」

「你很忙,我曉得。」她沒正面拒絕,卻擺明了拒絕。

「我看見妳布置了一個小型宴會,想替儀卿慶祝生日嗎?」允懷轉移話題。

抬眸望他,晶亮的瞳孔里掛上失望。

是這樣嗎?他心里裝的全是周儀卿,生活內任何事都能和她扯上關系?

低眉,沉重將她的心髒壓入谷底,她的粉飾太平需要更多心力,可……她累壞了。

「這樣看我?我問錯話?」

艱難地扯扯嘴角,她俯首,無語。

他有什麼錯?畢竟儀卿佔據他四分之三的生命,畢竟他們才是生命共同體,畢竟呵畢竟,一個只擁有早餐的女人,不該太貪心,貪心他還記得那段曾經。

「說話,我不喜歡妳把事情壓在心底。」允淮皺眉。她答應過,有心事,第一個告知他。

抬眼,她努力釋放失望,但勾在唇邊的笑容怎麼看都是淒涼。

「四年前的今天,我在舞台上收下一束粉紅玫瑰,我看著花,認定它是我的一生。」淡淡地,以瑄解釋她的「小型宴會」。

「今天是……我想起來了,對不起,我應該早點回家的。」

他很後悔,不該在合約談成後,讓儀卿鬧著上PUB,他該記得以瑄對他的要求。

「沒關系,不重要。」她承認自己從他生命的重要處,退位。

「對不起。」罪惡感涌上,他圈抱住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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