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情,不必後悔 第25頁

你沒向小憫求證過嗎?她沒告訴你當天發生的情況?那天,我們一群人沖出去救人,只留下華華看店,華華、華華……」說著,阿易走到後面叫人。

真是這樣?是他錯怪小憫,從頭到尾錯得離譜,他冤枉她、欺負她、指控她,他把所有罪過全推到她身上……

心何止是扭扯絞痛,是被撕裂了呀!她用驕傲掩蓋心痛,她不求救、不申辯,由著他的主觀替她入罪。

他對她說過什麼?說她放不下仇恨,說她歹毒凶惡,說她寧願看小悅被欺,也不願伸出援手。

不對,若她有恨,怎會伸援手?她已放下仇恨,是他逼著她承認恨依舊?

「華華,妳來說,那天是妳留在店里照顧小憫的。」阿易把會計華華推到無忌身前。

「小憫沖進店里時,大家都看到了,她狼狽不堪,衣服被撕裂好幾塊,你們離開後,我拿衣服給她換,才發現她全身上下傷痕累累,簡直慘不忍睹。尤其是她的月復間那一大塊青紫,我嚇壞了,直問她需不需要送醫院,小憫居然還笑著對我說︰『幸好他打到我的胃,我吐他一身,才有機會逃掉。』這女孩真是太逞強。」

所以……她見到他,就迫不及待沖上前,索討擁抱?那天她和小悅一樣飽受驚嚇呀,他非但沒有安慰她,還親手加害,天!他做了什麼?

他罵她泯滅人性……不,其實最惡毒的人是他,未求證先定罪,他做了和那群壞人相同的事,卻還振振有詞地指責她的錯誤,要她求取原諒。

不!不行,他要找到小憫,找到她把事情談清楚。

跳起身,他往外跑。但是,只跑了三步,他便停下腳步。

找到她,他能做什麼?除了求取她的原諒,他能為她做更多?

小悅的哭聲,他能背過身听不見?他能任由自己的感情泛濫,對小悅造成二度傷害?他能把自己的感受擺在第一,責任墊後?

不,他做不到,報恩是他被收養後的十幾年來唯一的信念,他沒能力打破自己的原則。

頹然坐下,他恨自己,好恨,真的好恨!小憫的自苦、小憫的悲愴,小憫驕傲地拒絕辯解,他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,他了解她比了解自己更甚,為什麼,他還能犯下這樣的錯誤?

猛吞苦酒,醉吧,他看不起逃避的男人,今夜,他也看不起自己。

酒入喉,熱辣感覺還在,手機響起,接電話,他皺眉听完,起身,他必須離開。

「怎麼了?是小悅嗎?」阿易問,他的憂心全寫在臉上。

「她趁爸媽不注意時跑出病房,在樓梯間滑倒,情況危急。」

「你要去醫院?我跟你去!」說完,他跳起身,動作比無忌更快。

「阿易……」他的表現太異常,異常到無忌不能不懷疑。

「你還拖拖拉拉做什麼?」阿易的怒吼更教人費解。

「回答我,你對小悅……」他扯住阿易的手臂,不準他沖出門口。

被發現了?他定神望向無忌,久久,他鼓足勇氣問︰「如果我說是的話,你會揍我嗎?」招了,反正他痛恨偷偷模模。

他在阿易臉上輕易尋得真誠,他對小悅是真心?

「不用猜疑,你是了解我的,我只做真心想做的事。」他篤定。

「如果真是這樣,我會祝福你們。」

「既然如此,祝福我們吧。」

兩人相視,話不多說,心意已通,迅速地,他們離開PUB,一起奔向醫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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頭靠在辦公室落地窗前,眼睜睜看著無忌憤而離去的背影。

她成功了,成功將他推出自己的生命中,這次他不會再回頭了吧?

當然不回頭,她是那麼惡毒歹心的壞女人,遠遠躲開才是上上策,何必回頭?

新淌下的淚水在玻璃窗上劃出幾道欄桿,還有誰比她更懂得「失去」是什麼感覺。

當年有個不怕被咬的無忌,護住她孤獨脆弱的心,現在呢?她環顧四周,沒有,什麼人都沒有了。

咬唇,疼痛冒出頭,她皺眉,壓壓肚子,不以為意,她經常疼痛,對于痛苦,她的忍受力比常人高。

月兌去高跟鞋,她踮起腳尖轉圈圈,一圈兩圈三圈……

那個夏天,媽媽抱著她轉圈圈,風吹過耳邊,是暖暖濕濕的南風天;那年秋天,無忌炮制她最懷念的夏天,抱著她,原地轉圈圈,天上的星辰繞啊繞,繞得她忘記北極星在哪里,繞得樹梢紅葉笑彎腰,一片片落在她發間、衣襟前。

抽痛更甚,她搖搖頭,別開臉,很多事只要你別去正視,它便會慢慢消失,疼痛就是這麼一回事。

趙憫繼續轉圈圈,刻意忽略疼痛。

一轉二轉,轉得圓裙飛起來,轉得她頭暈目眩,摀住胸口微喘,趙憫停下腳步,笑瞇眼,彷佛眼前,他的笑靨仍在。

「等我十八歲,我會長得和你一樣高。」她說這話時,是十二歲。

「那妳的腦垂腺要很強健才辦得到。」他是這麼回答的。

那是她第一次听見腦垂腺這個名詞,然後,他教她甲狀腺、腎上腺……他教她無數新知識,從天文地理到物理化學,他說歷史給她听,他念莎士比亞同她分享,他是她的視窗,為她的人生開拓眼界。

又痛了,趙憫深吸氣,笑笑,轉移注意力,讓疼痛為難不到她。

可是,這次她似乎估計錯誤,痛非但沒有因分心減緩,反而劇烈地拉扯起她的神經,汗水落下,濕透衣衫,這次的痛比她之前經歷過的無數次疼痛都要嚴重,情況不對……

是哪里不對?胃痛、腸痛?她無從思考……

用力壓住骯部,手扶牆壁,她駝著背慢慢走出辦公室,甫入電梯,她痛得齜牙咧嘴,想大聲喊救命。

疼痛一波波漫過,沖擊著她的知覺,她大口大口吸氣,近乎窒息,不行……她沒辦法呼吸,她真要痛死了……這是幾級疼痛啊,怎地這樣磨人,她的耐力忍受全都派不上用場了……

漸漸地,黑暗在眼前形成,終于,她跌入一片寧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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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所有人圍在手術室外,等待小悅手術結果同時,小憫一個人孤伶伶躺在病床上,乏人相詢。

自疼痛里幽幽醒轉,恍惚間,她不知身處何處,是手臂上的點滴提供她新資訊。又入院了,生平不愛看醫生的她,終是和醫生有緣分。

她正逐地失去生氣,輕喘息,疼痛在,麻醉藥幫不了她了,是不?她快死了對不對?

也許吧,她從未這麼痛過,若真的就此死去,或許是個不錯結局,那麼,再不會有人介意她的忿忿不平,擔心她會不會使手段,欺負同父異母的可憐妹妹。

輕笑出聲,了不起,她還能扯動笑覺神經,趙憫忍不住想為自己掌聲鼓勵。

「小姐,妳醒著嗎?」護士輕拍她的手臂。

「我怎麼了?」偏過頭,她問。

「妳曉不曉得自己懷孕?」

「知道。」那是他的孩子,也是他唯一不願意承擔的責任。

「妳沒上婦產科檢查對不對?」

「嗯。」她甚至還沒學會如何面對事實。

「妳該做產檢的,那麼妳會早點知道受精卵沒有在子宮內著床,不至于拖到現在。」護士的表情寫著擔憂。

沒在子宮內著床?是子宮外孕?

「情況嚴重嗎?」

「妳的月復腔大出血,我們必須馬上替妳動手術,否則有生命危險。妳可以給我電話號碼,好通知妳的家屬來簽手術同意書嗎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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