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戀冤家 第14頁

因為宇文伯伯有先見之明,替兒子搜羅了一批人才。

很快地,他們替宇文睿拿到林家長輩手上的所有股份;很快地,他們將公司內部的問題找出來,約集各部經理,開會開會又開會。

宇文睿在菁英團的輔佐下,掛名董事長倒也做得有模有樣,看樣子公司不會在短期內倒閉。

馥詞打出上百通電話,尋找關隻和林宗朔,但他們仿佛自地表上蒸發似的,無蹤無跡,若不是關媽媽確定他們無恙,馥詞考慮過報警,或登報將兩人作廢。

馥詞拿著報表定進宇文睿的辦公室,見她進門,宇文睿匆匆關掉機密檔案,笑臉迎人。

「你在做什麼?上聊天室和辣妹聊天?」她將他瞧扁。

「對啊,剛剛踫到一個『春天對你笑』,我正在猜,她是美眉還是恐龍。」他順著她的話講,不認為這叫作說謊。

「你們聊些什麼?」

「她說現代女人缺乏女人味,一味追求獨立,卻忘記上帝賦予你們的先天特質。」胡扯是他最高本領。

「先天特質?她指的是什麼?」馥詞隨口問問,不是太認真。

但他對馥詞一向認真,就算她只是隨口說說。

「她說女人的柔媚嬌憨,是制伏男人的利器。」

「制伏男人有什麼好處?」馥詞不屑。她承認制伏男人很簡單,但她找不到理由,浪費時間精力去進行這等無意義的事情。

「男人可以賺很多錢給女人,鑽石、名牌服飾、豪宅等等。」他習慣將女人當成路邊等待被豢養的小野貓,但這不能怪他,因為他身旁大部分的女人都存有這等幻想。

「沒有能力的女人才會期待這種事情,當女人有能力為自己掙得所要,就不會對男人存有無謂幻想。」

而她,就是這種女人。要房子,自己賺;要車子,自己買;從小到大,她用能力為自己爭取所有想要的事物。

「你不覺得獨立太辛苦?」

宇文睿拉起她的手,走到沙發邊。自從菁英團的律師邁克接手馥詞的部分工作,她上班輕松許多,這是他刻意安排的,他舍不得她辛苦。

「你怎麼會認為在男人身上放下期待不辛苦?」她反問。

再次,她證明這些年宇文睿長大,智商有些許進展,至少和他聊天,不再覺得無聊。

「我覺得鞭策別人比鞭策自己來得容易,與其要求自己,不如要求別人。」所以,他鞭策手下團隊,要求他們為他賺進大筆財富,而他自己能輕松,就別逼自己痛苦。

「是嗎?你對我們國中時期的同學有幾分印象?」

「你指誰?說說名字,說不定我記得。」他倒來兩杯咖啡,對於生活,他修當重視品味。

「林彩君。」

馥詞沒排斥宇文睿送上來的咖啡,這些日子,她的胃被他慣壞,不是他做的飯菜入不了口、不是他泡的咖啡會反胃,連喝他煮的開水,都有淡淡的檸檬香味。

「那個很凶的風紀股長對不對?每次她的大嗓門一喊,全班就噤若寒蟬,所以我們的秩序比賽常常得到年級第一名。」宇文睿說。

「對,她二十歲那年結婚,媽媽要我回去喝喜酒。」

「結婚是好事,她嫁給誰?」

「她先生我不認識,不過,我知道他父親在你公司里擔任副總經理,五專畢業後,他也順利進入你家公司上班。」

「副總經理?張伯伯……你說的是張財生嗎?」

「對,他的名字讓我印象深刻。喜宴上,他們請歌舞團助興表演,月兌衣女郎又唱又跳,場面弄得很熱鬧,主持人說了許多新郎前途無限光明之類的話,同桌的媽媽們也都認為彩君嫁得很棒,然後又是一古腦兒地勸說,告訴我,女孩子讀得再高都沒有用,畢竟要結婚嫁人。」

馥詞沒提回家路上,媽媽又拿起宇文家到他們家提親那件舊事來嘮叨她。

「你肯定不以為然。」知馥詞莫若睿,他了解她每分心思。

「在他們的觀念里,買菜算帳不需要高深數學,更不必念物理化學去計算燒肉質量,和腌漬中產生的化學反應。會背詩詞又如何?天天對丈夫念『大江東去浪淘盡』嗎?婚姻才是女人一生的依歸。」

「我不反對女人擁有自己的成就。」迅速地,宇文睿將那群媽媽和自己劃清界線。

「那是她們的選擇,而我有我的選擇,誰也別想用自己的人生改變誰。」這是當時她對媽媽做的結論。馥詞了解,不管怎樣,母親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,雖然媽媽月兌離不了傳統包袱,但她會支持自己念書就業。

「有道理。」

笑容漾開,他就是喜歡這樣子的游馥詞,聰穎自信,有頭腦、不服輸,這種女人很異類,異類到眼光獨特的自己,眾里尋人千百度,總是尋不到一個像她的女子。

「之後,寒暑假回家,我陸陸續續踫到過林彩君幾次,有時她忙,忙得沒辦法和我打招呼,我們點頭一笑錯身而過,也有幾次,我們停在路邊聊起彼此的生活。」

「你們談些什麼?」

「大部分時間是她說我听,因為你曉得的,大學生活和高中時期沒太大差異,除了念書還是念書。」

宇文睿不贊成她的結論。大學生活多采多姿,端看你用什麼方式去過。至於馥詞,毋庸懷疑,她一定是選擇象牙塔的好學生生活,也只有她這種人,才有本事初畢業就拿到律師執照。

「她說些什麼?」宇文睿延續話題。

「剛開始,她對少女乃女乃的生活很滿意,買菜煮飯、看看書報、做做家事,生活簡單得讓人羨慕。而且,她對先生有很大的期待,期待他被派到你們海外分公司,和丈夫留洋,成為外國移民,」

「後來?」

「後來他先生因為挪用公款被辭退,移民夢碎,那段時間听說他們之間有很嚴重的婚姻危機。」

「你認為婚姻危機出自她對丈夫的期待落空?」

「不是嗎?在那之前,她忍受婆婆的挑剔、忍受丈夫的大男人主義,她說只要能移民,這些問題都能獲得解決,可是當現實有所改變,所有的忍受變得不值得。」

「他們離婚了?」

「不,她公公拿出一筆錢,叫林彩君的丈夫到大陸當台商,短暫的分離,讓兩人的摩擦不再繼續;彩君也因為回娘家坐月子,和婆婆的關系有了些許改善。」

「轉機?你看人生,不能事事計畫預料的吧!」

揚眉,他展顏時的帥臉,和國中時期一樣迷人,可惜,對於他的帥,馥詞向來視若無睹,對於男人,她在乎的是能力和智慧。

「但是,當台商沒有我們想像中容易。林彩君的丈夫把錢花光,二女乃打電話到台灣,要求他們拿錢去換人,再次期待落空,林彩君氣得想離婚,可是鄉下地方,大家都勸合不勸離。」

「所以,他們仍然在一起?」

「半年前我回去,听說林彩君在市場擺攤賣蚵仔面線,生意不錯。她沒回公婆家住,至於她先生則到現在仍靠她公婆的退休金過日子。

「我以為她生活得很辛苦,回台北前,我特地繞到她家里去,看她帶著孩子,黝黑的臉龐煥發光彩,她說,她對丈夫不再有期待,她靠自己把生活過得很精采。現在,你還會勸我把期待放在男人身上?」

馥詞是標準的律師,用一段簡單明了的故事,將他的話全盤否定。

「林彩君只是找錯男人。」

「問題是你怎能確定誰是正確的人?也許結婚之初他是正確的,後來,他變得不正確了。」

「所以,眼光放遠,努力找個有責任道德、專心一意愛你,不會改變的男人。」他把指標指向自己——他,宇文睿,時光淬煉,一路走來始終如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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