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成功了嗎?」
「如果成功,我怎麼會在這里?」
「我猜,我把你害慘。」
「沒錯,你是把我害慘……」
他的聲音低醇、他的表情迷人,他愈來愈低的唇辦吸引她所有注意,這是他第五次吻她,卻是她的第一次全心全意。
沒去計較他的強迫,沒去清算他和多少女人接吻,單單純純享受他帶來的心悸。
這個吻很美好,美好到她不願意就此結束,於是她回吻他,想在他的吻中獲得更多沉淪……
靶覺很好,不管是他在膜拜她全身時,或是他進入她、帶動起兩人節奏時,她都覺得美妙。
當然,沒有經驗的她,多少有不適,但他是個耐心男人,他一點一點帶她進入亙古旋律。
在那個醉人旋律中有優雅、有激昂、有陶醉、有不能忽視的撥酵愛情……
夜半,她累癱在他懷間,他起身,走到客廳里,撥打電話找小英——
明天,將是他們新關系的開始。
「游馥詞,你給我起來!」
嚴肅的聲音出現在夢中,馥詞微笑,她當慣好小孩,才出軌,連作夢都會夢見長輩出面制裁。
翻身,她把自己翻進宇文睿懷里,他長長的手圈住她的腰,一圈兩圈,圈出她層層安全。
越來越喜歡待在他寬寬闊闊的懷間,壞習慣養成比培育好習慣容易十倍,她認同荀子,相信人性本惡,只有不斷制約,才會讓人不致沉淪月兌軌。
「我叫你起床,你沒听見嗎?」
「听見了,良心先生,不要裝聲音,你明知道我最怕爺爺。」
「她怕我?你們這對父母听看看,怕我都敢和男人在床上亂搞,要是不怕我,伊會變成什麼樣子!?」
重重的拐杖聲敲擊地面,馥詞倏地從夢中驚醒。
門口……哇哩咧,全家出動,一、二、三……連同小英和宇文睿家的爸媽,十幾個人將她家房門擠爆。
餅度震驚,馥詞嚇得不能動作,兩顆眼珠子僵在眼眶中央動也不動,是中風的前期徵兆。
「Boss早安,Boss爸和Boss娘到台北,想看你把總麟經營得怎樣,我順道把他們帶過來,我在外面踫上、踫上幾位游小姐家的長輩,於是請他們一起上來。」
小英吐吐舌頭,Boss叫她鬧事,卻沒要她把場面搞這麼大。好吧,她承認自作主張,可是她真的很期待Boss趕快結婚,菁英小組中可以新增一位女性成員。
厲眼掃過小英,小英全身顫栗,他只叫她去帶來馥詞父母,可沒要她連馥詞家里的阿拉和自家長輩也帶上台北。
「爸媽,對不起,你們先請游爺爺、游女乃女乃到客廳坐一下,我們馬上出去。」
「好,你們整理整理,我們到外面等。」
一回頭,十幾位長輩嚴肅的表情迅速換過,是喜氣洋洋、是喜上眉梢,也是喜不自勝——家里的老姑婆有人要,簡直比中樂透更值得驕傲。
「怎、麼、辦?」語言中樞受損,馥詞的話接不成串。
「沒有怎麼辦,你把所有責任統統推到我身上,說你身不由己,說我強迫你,你一點錯都沒有。」這會兒,他成了有肩膀、有擔待的時代好男人。
宇文睿及時伸出援手,馥詞感激涕零。
「我們昨天晚上……」
「我的感覺很棒。」宇文睿接下她的話。
「我……」
要承認嗎?真的是不錯啊,若不是長輩來鬧場,她很樂意繼續維持這層微妙關系。
不語,馥詞垂眉,門外的世界讓她憂心忡忡。
「別擔心,一切有我,快起來,不要讓長輩在門外等太久。」
「好。」
馥詞仰頭望他,他不像他,像……凱撒大帝、像屋大維、像強人……崇拜油然升起……
棉被下,她握握他的手;棉被上,他親親她的額,他們是同一軍,彼此互相打氣。
他先起床,套上睡衣,再為她挑來一套全新洋裝,然後背過身讓她進入浴室,體貼她的尷尬。
進浴室前,馥詞回眸一眼,說他不是好情人太過分,可是……她厘不清自己的感覺。
馥詞進浴室,宇文睿奸商笑容揚起——贏了,勝利將近!
二十分鐘後,他們手牽手走出客廳。
見到他們,游家爺爺板起臉孔,沙發和餐桌椅全坐滿人,宇文睿和馥詞並肩站立。
媽媽搶在前頭,拍拍爺爺的背,先講話︰「阿爸,麥生氣。」
爺爺瞪媽媽,別過頭不說話。
游爸爸挺身管教,為了讓宇文睿這半個阿兜仔听懂,他刻意用國語說話。
「阿詞,當初你要上台北念書,我怎麼告訴你的?你把我講的話全忘光了?」嘆口氣,很逼真傳神的語重心長。
「沒有!」
「你守規矩的話,為什麼隨便和男人躺在床上?我們是老了,可是還沒老到看不清楚狀況。」
「阿詞,不是大伯不支持你,你雖然長大獨立,也不能敗壞家風,這種事傳回咱們鄉下,我們還要不要做人?」
「阿詞,這件事是你做錯,不管讀再多書,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貞節,你隨便跟男人上床,往後還要不要嫁人?你知不知道沒結婚的女孩子死後,不能進入自己家里的祠堂,你想當孤魂野鬼嗎?」大嬸加入教訓行列,好笑的是,她連馥詞的身後事也念進去。
的確,比較起家族里其他女生,她是離經叛道。
她堅持念大學、堅持不相親、堅持住台北,她的堅持或許在別人眼中是理所當然,但在他們傳統保守的家族中,她嚴重逾矩。
滿屋子親戚對馥詞的貞節進行審判,她不曉得到最後,自己會不會被綁上木樁,點火燒死?再不關進豬籠里,拋進河水中,當河伯生生世世的新娘。
「馥詞,你要知道,當初你想到台北念書、工作,全家人都反對,只有我一個人支持你。現在你發生這種丑事,要我怎麼對你爺爺、女乃女乃,和家族里頭的長輩交代?」媽媽在大家的眼光中站出來發表演說。
「媽,對不起。」低頭,這群人當中,她對母親最有罪惡感。
「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。請大家放心,這件事我會負全責。」
宇文睿挺身,把游馥詞護在身體後面,銳目橫過小英,她縮縮身,恨不得捧捧Boss家的神主牌,庇佑平安。
「你打算怎麼負責?」游父問。
「我會娶馥詞。」
他要娶她?馥詞抬眼,望住他堅定表情。
不會吧?昨天她的歇斯底里把他逼得半退,而且他們上了床、說過我愛你,這些東西都給足他能量說再見。一個不在預料中的意外,居然逼他負起責任?
當年,她被逼著嫁給宇文睿的不舒服感出現,壓縮在框框里,她猜他和自己一樣快窒息。
「是嗎?你不會只是隨口說說,我們一回去,你就逃回美國?」大伯對宇文睿沒有好臉色。
「我父母親會和你們一起回去,由你們商量結婚日期、準備結婚事宜,到時候,我會把馥詞帶回南部結婚。」宇文睿說。
「你說話算話?萬一你東拖西拖,拖嘎阮阿詞大肚,我們的面子要擺去叨位?」爺爺厲聲問。
「阿公啊,安是多年老厝邊,我來做保證,半個月內一定給少年仔結婚好否?」宇文睿的父親站出來扮白臉,拉拉兩位老人家,他笑望游馥詞父母親說︰
「親家,他們年輕仔有很多話要講,我們先回去,挑到好日子,馬上籌備起來,到時,我保證阿睿不敢說話不算話。」
「好啦好啦,阿爸,這間鳥仔籠那麼小,我們全擠在這邊也不是辦法,先返來去。」大伯同意,然後一屋子人紛紛撤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