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單天使 第10頁

寫好後,深深把小紙條折迭,塞進小香包里,拿到奎爾面前。

「從現在起,這是你的專屬平安符,你要隨身攜帶,它會為你趨吉避凶,讓你的人生順利平安。這五塊圓形玉串在一起,代表步步高升,往後你的事業前途,將會一帆風順。」

听著她的話,奎爾滿臉不屑。他的未來與前途需要靠個一百五十塊的小玩意兒來保障?笑話!

深深知他不信,趁他掏錢付費時,搶過他的皮夾,把護身符替他收在皮包里面。

之後,他們買了沙茶玉米、炸餛飩、烤香菇、烤肉串,咸酥雞、鹵雞翅、地瓜圓、珍珠女乃茶和綿綿冰。

她樣樣買,他樣樣不吃。

是她恐嚇他︰「我們不在這里把東西吃完,叔叔看見我們買回去,一定會嘴饞,跟我們搶著吃,若是因此而高血壓犯了,可不好!」

于是,深深站在馬路邊,一點一點吃。

奎爾本沒意願踫那些不登大雅之堂的食物,但她的動作太慢,慢到讓人不耐煩,他抓起她的手,將串在竹簽上的烤肉咬下一大口。

嗯,味道……勉強可以,把蔥段包在肉里,沾醬汁燒烤的作法很特殊,肉女敕芝麻香,還能入口。至于烤香菇,清甜滑順,是不錯的滋味;咸酥雞,香到不行……

討厭的中國人、討厭的中國文化不該創造出這麼誘人的美味……所以,結論是,很難吃!越吃越難吃!這麼難吃的東西應該趕快吞到肚子里,免得擺在眼前礙眼。

就這樣,你一口,我一口,奎爾嘗遍台灣味。

他嘴里批評聲不斷,胃袋卻是百分百支持。看著他的吃相,深深笑開懷。

「別吃急了,想吃,下次再來台灣,我請你。」

奎爾不回話,把垃圾全拋進路邊垃圾桶,用一種「終于吃完」的不耐眼光看她。

「可以回去了吧!」

說完,他拉起她的手,往車子方向走,他沒注意,但深深注意到了,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拉她的手。

低頭,她的嘴角從頰邊咧到後腦勺。

第四章

「叔叔,烤玉米買回來了!」

深深人在門口就大聲喊,她喜歡這種一家人的感覺,喜歡和奎爾……成為一家人。

屋子里漆黑一片,怪,叔叔睡下了嗎?不會吧!還那麼早。

突然,一股不祥預兆襲上,她心驚,摀起嘴巴,拉起奎爾就往叔叔房間沖。

奎爾感覺到深深的不對勁,沒發問,腳步跟著加快,跑到父親門前,一把扭開門把……里面沒人!

接著,深深沖向每個房間、浴室和頂樓,又跑進廚房數菜刀,直到在梳妝台上看見叔叔留下來的紙條,交代他到蘇伯伯家談事情,才松了口氣。

奎爾不解她的倉皇失措,濃眉向她皺起。

「對不起,我老是擔心叔叔做傻事,這段時間,幾分鐘見不到叔叔,我就胡亂猜想,把自己弄得緊張兮兮,嚇到你了吧?」低低眉,她對他不好意思。

這是她半年來過的日子?

奎爾不說話,盡避他口中並不承認,但,微微感動在心中酵,他理解了父親對深深的割舍不下,他們之間何止是父女之情。

靠著床沿坐下,深深看見地板上一只簡單的行李袋。

「叔叔只帶這些東西回國?那麼少……不行不行!我得再幫他多準備一些衣物。」說著,深深走到夾櫃邊,打開櫃門。

「他的衣服有專人替他準備。」奎爾出聲阻止她的動作。

「那我替他帶一些平日吃的保健食品?」她詢問他的意見。

「不需要,我有醫療團隊。」

她接下他的話︰「哦,是啊!我真笨,到了法國,什麼東西買不到?」

她的用心全是多余,叔叔有他照顧,還有什麼不放心?

話題斷掉,他們面對面,尋不出其它交談點,

他不是這個意思,他並不想制造兩個人的尷尬,只是……算了,只是什麼不再重要,重要的是,他將回到生活正軌,這里的一切,將成過往雲煙。

走到窗邊,從這里可以看見庭院,那里有深深的桑樹,那里埋著一個女人。

案親的愛情該在今夜劃下句點,而他和深深的關系,始于父親離家,終止于父親返鄉。

輕輕地,深深走到他身側,仰首,她看他的五官,從眉眼到鼻唇,一吋一吋,她將他雋刻在心中。

她想對他說無數聲再見,想期待起下一次的再見,卻害怕他冷冷諷刺,說一句--「再見妳,是我的責任?」

他可以對她更壞一點,反正他厭惡她、憎恨她,他們在父親搶奪戰中是死對頭;反正不出十二個小時,這個女人再不會出現在自己眼前,惹壞他的眼、挑戰他的耐力極限。

但臨行,他偏偏想起父親的要求,他想置之不理,但父親的要求一再再響起,一次次在胸中喧騰。

終于,他轉頭問︰「妳需要多少錢生活?」

注意,他是不得已,是受不了父親的「苦苦哀求」,是想……對父親盡點孝心,他對她,仍無半分善意。

深深對奎爾的話敏感,猛地回頭,她反問︰「什麼意思?」

「我會給妳一筆錢。」從此銀貨兩訖,他不欠她、不對她曖昧不明。

「我為什麼要拿你的錢?」她的口氣出現難得的著急。

「妳不要錢?」他沒回答,反問她。

「你要拿錢買回叔叔?」她用問題回答他的問題。

「拿錢買回我自己的父親?我不認為妳的話有任何邏輯。」他笑出聲。

這個笑出自真心,是她焦慮的表情太爆笑,也是塵埃落定,他到台灣的目的完成,奎爾心情輕松。

「那你為什麼給錢?」深深不懂。

「妳不需要嗎?妳沒有工作,況且……我不認為我父親有能力留給妳什麼東西。」這回,他口氣中的輕蔑缺席,誠意出現。

「蘇伯伯會替我在學校里面找一份工作,我吃得不多,很容易養活。」

深深回他微笑,如果他的提議是種友好示意,那麼好意她收下,錢?不必,她有她的自尊與驕傲。

「我父親希望能照顧妳。」他執意把「好意」推給父親,與他無關。

「叔叔照顧我很多年了,我想……我可以照顧自己。」

再抬眉,她的眼中出現自信,自信和柔弱的深深不搭調,但她就是有自信,自信她能一個人活得好好的,自信不會成為叔叔的包袱與壓力。

「很好。」

奎爾點點頭,看著這個不討人厭,卻非得逼自己討厭的女生。

四目相接,深深回看他,沒有害羞和靦腆,有的,是濃濃的不舍得。

相處不過兩個星期,她已經熟悉有他的生活,失去他,恐怕她需要一點時間重新適應孤寂。

「回去後,你……會想我嗎?」她放大膽子問。

奎爾沒回答,分離在即,厘不清的愁緒,是厭煩與痛恨或是不舍與思念?他不確定。

「不會嗎?我想也是。」她回答自己,接著自顧自往下說,不管他是否有意願听取。「我想你,不管你想不想我,我都會常常想起你,想我們陪叔叔去拜訪老鄰居、想你請我喝的萊姆汁、想我們去木瓜園……」

說到這里,是的,他們想起同一件事,想起木瓜園里,那個讓人臉紅心跳的吻,他的沖動,她的羞赧,他們愉快的第一次經驗。

事情是怎麼發生的?記不得了,不過奎爾記得,在自己終于放手的時候,心里有多少的眷戀與不舍;深深也記得,在他松手時,背過自己,裝得若無其事,而她羞紅的臉頰,久久不褪緋紅。

向前一步,他放任感情主宰自己的行動。鼻尖貼住他的胸膛,深深仰頭,不明白他的舉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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