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動?動心(下) 第19頁

「我來過這里。」溱汸點點頭,向自己確定。

「我們在這里住了很多年,這里是我的練舞場,後面是廚房,我們常圍在鏡子前面吃飯,右手邊有兩個房間,一間是外婆的、一問是我們兩人共用的,從小到大,我們睡在同一張床,姊,我們晚上一起睡,好嗎?」

點點頭,心未靜,毅爵和他的未婚妻還在心底,一刀刀刨出她的真心,看得見的地方,似乎平靜;看不見的內心,鮮血淋灕。

思穎拉起溱訪往房間走去,「姊,我們去看看我們的房間。」

「小穎,我想知道真相。」溱汸阻止她的動作,篤定地向她要求。

「你今天受夠了,先休息一晚,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談。」品幀代替思穎回答。

「我不想等到明天,我要馬上知道。」思穎和品幀對望。

「姊……我……」這是個難以啟齒的話題。

「我來說。小穎,你去把房間整理一下,你們兩個人都需要休息。」品幀接手難題。

思穎感激地看他一眼,回房。

嘆口氣,他搬出兩張椅子,梢梢擦拭,準備今晚的長談。

「溱汸,你想起多少事情了?」

「不多,全是一些無法餃接的片段。」她實說,不過那些片段已經足夠讓她痛心疾首。

「很難消化嗎?」

「不管難不難,我都必須消化,不是嗎?」

「是的,如果你想回到從前的話。好吧!我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談超。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你姑姑墳前,不過那時候你喊她母親,你逼小穎在寒風當中跳芭蕾……」

筆事開始,他把她們的身世糾葛、恩怨情仇鉅細靡遺說出,她的報復、思穎的無辜、毅爵的情愛和傅易安的愧疚,一條條列的清清楚楚。

筆事結合起她腦中的片片段段,她想起的部分更多了,回憶像潮水,一波波襲向她,霍地,她理解毅爵的怨恨。是她,始作俑者是她。

「後來呢?」她抖著聲問。

「又慈被送進醫院,你讓毅爵帶進房間里面,沒有人知道你們談了些什麼,義父進房時,你受傷昏迷,他把你送醫,醫生說你背上的兩道傷不重,嚴重的是你流產導致血崩。

「你懷孕了,是毅爵的孩子吧。你失血過多,整個人陷入昏迷狀態,義父找了毅爵談,他堅持和你劃清界線……

「你知道的,他是個多麼驕傲的男人,怎能忍受你把他的愛情踩在腳底下,於是,他用恨你來打壓自己的愛情,在這件事情過後,他變得更冷漠、更難以親近,他把自己封鎖在自己的空間里,不準誰越雷池一步,他絕口不提你、不提可笑愛情。」

「懂了,今夜是我咎由自取。」

沒想過物換星移,再度遇見他,她仍然選擇愛他;更沒想到,他們之間的愛情,終要有人受害,不是他就是她。

「義父知道,從小你就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庭,有爸爸、媽媽、兄弟姊妹。於是他找來他的老朋友談伯伯,當時,他們有個念大學的女兒出車禍過世,為了安慰談媽媽,也為了補償你,他們替你進行催眠。」

「所以我醒來,成了談時芬,一個有童年紀錄的快樂女孩。難怪,不論我多麼努力,都無法將那些童時照片和自己聯想在一塊。」她無奈,從夢里醒來,才曉得幸福只是虛幻。

「不管如何,你不能否認談家人,是拿你當真正的女兒看待。」

點頭,她心潮翻涌,分不清那是心疼或是痛。

「姊。」思穎從房間出來,捧著幾本日記本,走到她跟前,「這是你寫的日記,如果你想看的話……」

「謝謝。」接過日記簿,她遲疑著要不要打開。

「對不起,我想獨處。」

「嗯,房間我已經整理好。我會在外婆房里,有事喊我。」

「謝謝。」

她走入房里,關起門扇,環顧四周。沒錯,這是她的房間,第一次,她在這里把自己交給毅爵,雖然她忘記當時,她是為了計謀或是出自真心,那……不重要了不是嗎?

想起毅爵,心酸楚得厲害,可是她無法不想他。淚潸然……

打開日記本,一頁頁翻、一本本看……舊時事件件翻上心頭,當記憶圍牆打破,過往回到心頭,一樁樁、一件件,樁樁件件震撼了她的思緒……

這就是她的真面目,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,難怪他要恨、要怒……

最讓她痛苦難當的是,幾個連結畫面,她想起日記里頭沒有記錄的那段,想起她被毅爵帶進房里,發生過的那場激烈戰爭。

天!她和毅爵是兄妹!他沒說錯,他們是血緣相近的兄妹,居然是兄妹、果然是兄妹呵!

四年前,她錯了一次,沒想到,四年後她又做錯,錯了、錯了,她真的錯得好離譜。

在那場痛苦里,她是怎麼走過來的?

忘記了,她只記得孩子在肚子里頭抗議,抗議她不夠愛惜這條新生命,鮮血汩汩自她身體流出,和著溫熱的淚水,她痛著,也清楚孩子和自己一樣痛苦,她不哭喊,只是用著悲愴的心情,看著生命消逝。

她從沒想過要存活下來,從沒想過讓孩子在幽冥中孤獨,她預計要陪他的,可是,她活著、她遺忘孩子的存在,她用另一嶄新的面孔迎接生命的另一段。

她必須承認,在這段新生活里,她快樂無憂,她違反了原本性格,讓陽光照進她陰暗腐朽的心中。

她怪他嗎?不!不能怪!

思穎說︰「她已經走出過去那段傷心,走不出來的人是你,請你不要再把她帶回過去。」

不是嗎?他從沒有走出那段過去,即使她給足了理由,讓他恨她,他仍然沒有走出去……錯在她,錯都在她啊!

她闖入他的生命,毀滅他對愛情的信心,爾後,再踫面,他是有權利報復的。他沒錯,錯在她……

想起他的痛,她願意代他痛;想起他的傷,她多希望這些傷在自己身上;但她什麼都不能做,唯一能做的是——祈求上蒼,讓那位依瞳小姐,給他足夠的幸福,走出這場磨難。

從夜深到天明,從月升到星辰西落,從晨曦揚起到藍天高掛……淚流盡,她闔上最後一本日記。

她無力笑開。如果生命只有痛楚和悲哀,為什麼還要寫日記,讓傷慟一直存在?

第七章

動動發麻雙腿,嘆口氣,她明白,她的恨傷害了所有人。

眼前她唯一能做的是償還!

離開房間,走到隔壁,她輕輕敲兩下門,應門的人是品幀。

「我能安心把思穎交給你,你不會讓她受到絲毫委屈嗎?」溱汸問。

她的心既煩且亂,但她現在是穆溱汸,一個深具責任感的姊姊,所以再煩,她都得把心事擱下,將妹妹的未來規畫好。

「四年前,你已經把她托給我了。」品幀回答。

「的確,你做的比我好太多。」

「你全都記起來了?」品幀仔細觀察她的表情。她又回到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女孩。

「是的。」她不否認,不管難不難堪,她都決定面對。

「有遺憾嗎?」品幀問。

「關於哪一段?」

「和毅爵的那段,有沒有後悔,想不想試著挽回?」如果她有意願,他願意為她盡力。

挽回?不!他們是兄妹啊!有了兄妹這層關系,任何努力她都不能去做。不過,也許有關江善薇是她親生母親這部分仍被隱瞞著,既然如此,她也不想掀開。

「他將要和依瞳結婚。」輕輕地,她點出事實。

「所以你選擇放棄?當了四年的談時芬,你連拿武器的力氣都沒有了。」

「在你們眼中,我是條斗魚嗎?」

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