淚人淚娃兒 第17頁

他們目前這樣很好哇,他待她好,她也被容許待他好,這種「好」讓她很快樂!何必非要成親呢?能愉快守著彼此就夠了。

她再次說服自己。

酒菜上來,魚翅、銀耳、廣肚、魚唇,一道道收拾得精致清楚,斟上茶水,書閿為她布上筷子。「肚子餓不餓?逛了一下午了。」

「你才會餓吧!我吃了一路糖,心里嘴里都是甜滋味。」

「那就吃些咸的,別把腸胃弄壞。」

取走她手上的糖葫蘆,他夾起一筷子鮮魚送到她碗中。

「謝謝你請我吃飯,等你生日時,我也做一桌子菜請你吃。」受人點滴,爹爹說過,不能忘恩、要傾全能回報。

「好啊!我期待。」看她清瘦的臉頰漸增豐腴,養她讓他很有成就。

「你也吃,別光看我。」回夾一筷子菜到他碗里,盈盈的甜蜜笑容染出他的好心情。

眼光轉過,他看見赫連喧燁自樓梯走上來。「我看見朋友,先過去和他打聲招呼。」

書閿走到他身邊,一聲赫連將軍打開兩人的話匣。

赫連喧燁是當今皇上最倚重的鎮遠將軍,近日皇帝賜婚,將端康王府的明珠格格許給他,這陣子府里府外都為大婚的事情忙碌。赫連喧燁識得書閿,知道他才華卓越,文才武功都是上上之選,官拜丞相是遲早的事情。

環顧四周,已經沒有空桌椅。「要不要一起坐?」書閿相邀。

赫連喧燁從不主動和人打交道,但他欣賞書閿不趨炎附勢的為官風格,欣賞他鋒芒深藏、淡漠平和的態度。

偶爾,他會讓他想起青兒,如果青兒月兌去柔弱外衣、身為男兒,大概就是他這副模樣。

「景大人好興致,也來觀賞今年的迎神賽會。」他沒推辭,隨著書閿走向桌邊,墨兒起身萬福,三人坐定。

「舍妹愛熱鬧,今日帶她出門走走逛逛,免得她老悶在府里。」書閿說。

「很可愛的妹妹,羨慕你。」

「你好,我叫墨兒,你呢?」不懂得羞澀,水靈靈的大眼楮直沖著喧燁瞧,她原就扮不來大家閨秀。

默兒?墨兒?他記得青兒也有個叫墨兒的小妹,不過她既是景書閿的妹子,自然和青兒不會有關連。

「我叫赫連喧燁,府邸離你家不遠,有時間你可以過府來玩。」她來,能逗逗青兒開心也是好的。

「你們家好玩嗎?下次有時間,我一定去。」她喜歡這個大將軍,無緣由地。「對了,我們家的梔子花開好多,一走進門聞到香噴噴的花香,精神就會好得不得了,你想不想來來?」她的天真活潑讓人喜歡。

「最近赫連將軍恐怕會很忙碌,他要準備大婚事情。」書閿說。

「你要娶新娘子了?她漂不漂亮?溫不溫柔?她很聰明能干?你很喜歡她嗎?」墨兒連珠炮彈問個沒完。

想起為自己復活的「玉歆」,溫暖在胸中竄過,微微一哂,他點頭回答︰「不管她溫不溫柔、漂不漂亮,就算她不聰明不能干我也要娶她,因為我喜歡她,非常非常喜歡。」

「真好,喜歡一個人就能和他成親……好幸福……不過沒關系,喜歡一個人就算不能和他成親,只要能留在他身邊也會很快樂,真的哦,我沒騙你。」她說的認真,誠摯的臉孔有著不容懷疑。

她的話听在喧燁耳里自然是莫名,但書閿心下雪亮,他知道墨兒在為他們的三章約法努力,她不僭越、不妄想,甚至企圖改變自己的幻想,努力讓自己打從心底成為他真真正正的「妹子」。

「你有喜歡的人?告訴我,我讓你大哥替你做主。」喧燁笑說,豆寇少女總有滿腦子想像。

「不用,現在這樣就很好。」她擺手,擺開他的好意。

「是嗎?若不成為夫妻,將來終有一日男婚女嫁,各分東西,你不可能一直留在他身邊,幻想你自認為的幸福。」喧燁的話提起她的心驚。

「是這樣嗎?」她轉頭望向書闌,可憐兮兮的表情讓人憐惜。

「小孩子別胡思亂想,乖乖吃你的菜。你想怎麼留,誰都不會管你。」他一口氣否決喧燁口中的「各分東西」,並痛恨起那個「有朝一日」。

這句話是保證也是承諾,墨兒眉飛色舞地對著喧燁說︰「你弄錯了,將來就算他成親,我還是要一直一直守在他身邊,我們不會各分東西,不會道再見,我是他的貴人,我承諾要保他一世平泰安康。」

書閿笑開,這丫頭還是堅持遵從娘的話,硬要「保」他一生。雖然無稽,但他樂意听她這樣子說,至少,這代表了他們不會分離。

「不說這個,墨兒,你不是最喜歡講故事,說個故事給赫連將軍听,好嗎?」換過話題,他的口氣儼然是個極度寵溺妹妹的兄長。

「好哇!既然赫連將軍要成親,我就來說個跟成親有關的故事——齊國里有個人,女兒已到適婚年齡,同時有兩個青年上門求親,東家青年貌丑但富裕,西家青年雖貧卻長相俊秀,齊國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,就說︰‘女兒,你不好意思明講,不如露出手臂表示意見,想嫁東家青年露左手,想嫁西家青年露右手,我就曉得你的意思。’這時,女兒同時露出兩手,齊國人覺得奇怪便問她為什麼,女兒回答︰‘我想在東家吃飯西家住。’」

筆事說完,喧燁和書閿同時捧月復大笑。

「好個貪心的齊國女子,墨兒,如果是你,你會露出哪只手臂?」喧燁問。

「我不知道。」墨兒搖頭,誠實說。

「你也覺得難以抉擇是不是?才與財,放手哪邊都很困難。」暄燁嘲笑她。

「不是的,我說不知道是因為我不曉得我喜歡的是哪一個,只要是我專心喜歡的人,不管他貧或丑,我都要嫁。」她說得理直氣壯,仿佛這是她不容更改的意志。

她拐彎又來向他表達自己的「喜歡」?書閿皺起眉,凝視紅了脖子和喧燁爭執的墨兒,繼而松開眉頭,不會的,她沒有這等心機,她只是將自己認為對的事情說出口。喜歡……她的喜歡是愛嗎?

書閿不出聲,悶悶地听他們二人爭論,一時間,什麼想法都進不了他的心。

支起下巴,墨兒偷眼看他,少爺真的長得很帥很俊逸呢!難怪那堆富人王爺想把女兒嫁給他,難怪那個美麗聰明的小師妹也想嫁他,想嫁他的人排了好長好長隊伍,她被擠到很遠的地方,看不到他了。

幸好,她很早就搞懂,論資格家世她排不上名,論聰慧賢淑她爭不到頭榜,與其排在沒有希望的隊伍後面,倒不如一聲「我不想嫁了」,就能月兌隊走到他面前,把他看得清楚。

書閿停筆、折起書信,才發現墨兒呆呆望他好半晌,微微一哂,他走到她面前,揮揮手,將她模糊的神志拉回來。

「你在想什麼?」

「我……」一時間她也整理不來頭腦里亂紛紛的思緒。「你信寫好了?」

「寫好了,要壞要到園子里走走。」他建議。

「好哇!」放下手中書本,她彈跳起身,拉起他的手往外走。「你剛剛寫信給誰?」

「給我師父,算算日子也快一年,師父至今尚未回家,約莫還在師妹府里做客,我修書一封,問問師妹家的困難解決沒有。」那年他托請師父為他向師妹家提親,不知事情發展如何。

「好多年不見,不知道伍爺爺身體是不是還硬朗?」

「師父是習武人,精神氣色定比你這個小丫頭要好。」

「你老愛說我是小丫頭,其實我已經不小,十七歲,很多人都當娘了呢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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