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予藍姨娘,你好大的架子,想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!」
她不說話,看著她的眼中有著強烈恨意。這種人從不心虛?害人、傷人不會讓她覺得愧疚?蛇蠍再毒也不過如此!
「你在生氣或淺不回府,讓你獨守寂寞空閨嗎?這……會不會他已經膩了你?很有可能喲,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。」
「看來老爺長期不回府-都是因為他膩了你這張晚娘丑臉。」她反唇相稽。
「你!很好……沒關系,我不過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,老爺馬上就要到家,這回返家,他肯定會幫或淺找到合適的親家,你可要做好準備哦!免得或淺只見新人笑,不聞舊人哭,一回頭就忘記你這個美麗姨娘的存在。」
「請教玉姨娘,我該做什麼準備?找個樂于為我縱火燒掉大房正妻的下人?還是選幾樣珠寶栽贓嫁禍?不過,這要是留了個根,讓人尋線追過來,我的姨娘位置不知道還保不保得住?」語畢,玉姨娘的臉色轉瞬變得蒼白。
「你在胡說什麼?听了誰嚼舌,說、你給說清楚!」她沖上前,掐住予藍的脖子,用盡全力想要她住口。
「玉夫人,別這樣子,大少爺馬上就回來了,您放手啊!」翠玉、珍珠一人一手,硬是把玉姨娘給掰開。
一陣嗆咳後,予藍不畏懼地走向她面前。輕輕在玉姨娘耳畔說︰「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,舉頭三尺,神明在看著呢!」
「你、你偷听我和采欣說話?」她恍然大悟,指著鼻子問。
「偷听有什麼?偷殺人、偷放火才可怕呢。」予藍刻意笑得一臉妖媚。「哈!我好期待老爺快快回府,有句話說,天網恢恢、疏而不漏,不知道有幾分真實性。」
「你、你到……到底……是……是誰?」玉夫人嚇得嘴唇顫抖不已。
「我是……孟夫子的大女兒,孟予藍。我爹爹的魂魄收拾不了你,蘇老爺絕對能治你。」
謎底揭曉!一個字一個字清晰說出,予藍帶笑,從容地走回自己的房間,留下滿面震驚的玉夫人。
玉夫人跌跌撞撞離開湘園,她滿心混亂,焦慌而無所適從。
怎麼辦?那些陳年往事再也包不住了,老爺知道會怎麼做?把她趕出家門嗎?肯定會的,她的或樺死去後,她再也沒靠山!
停住腳步,她壓住狂烈心跳,不行慌、不能亂,她要認真想渭楚……
是啦!她絕不能讓盂予藍見到老爺,給她有機會掀開這一切。但她會不會已經告訴或淺?嗯……大概不會,這幾天或淺都留在藥鋪,她想說還沒有機會。
好!就這樣,除去孟予藍,所有的冤仇就石沉大海,再不會有人去挖掘。心意已定,她要加快動作——在老爺回府之前。
這回,她要親自動手,再不留個讓人能尋線追查的「根」。
***
蘇永為了采欣遭程家退婚的事,匆匆趕返家門,或淺一接到消息馬上回來,除了稟告退婚之事,也將玉姨娘和予藍的事一並稟明。蘇永找來張管家,對證無誤後,父子倆面色凝重。
「或淺,爹爹這回想听听你的想法。」半晌,蘇永開口。
「我恨她、恨之入骨,卻無法對她殘忍!我的情緒于事無補,我只想快速斬斷這些恩恩怨怨,不讓無謂的感覺困擾我。」這幾天,他痛苦、他過得相當不好。「予藍丫頭肯罷手?」
「我們欠孟家一個交代。」或淺皺眉,一想起她,他便要心痛。想起孟夫子,蘇永不勝欷獻。「我知道,如果能彌補,就算散盡家產,我也要去做。」
「您說散盡家產,是真的?」他不敢置信。
「兒子,爹老了,這些年四處的打拼奔波,加上你娘和或樺的事,讓我不再那麼看重金錢。你爺爺剛過世那幾年,我非常恨他,恨他日日夜夜為別人忙碌,卻從沒注意過我這個獨生兒子,一年中,我見他的次數,還不如一個長期生病的患者。
後來,他死了,我告訴自己,名醫又如何,醫不了自己長壽,醫不了家境貧窮,于是,我立志開一家、兩家、一百家完全不同的仁濟藥鋪,我要賺很多錢,讓所有人羨慕。兒子,你能說我不成功嗎?」
「不,爹爹,你是成功的,放眼全國,再沒藥行可與仁濟齊名。」或淺回答,爹爹眼角的疲憊讓他心惜。
「成功又如何?每次回家看見一個全盲的兒子、憨蠢的采鈴、驕恣的采欣,我連留在家里的勇氣都沒有,只好拼命往外頭跑,借口事業麻痹自己。
知不知道?你復明的事是我多大的安慰,雖然我並沒有表現得太明顯,但我真的很興奮。那幾天晚上,我都興奮的無法合眼,光想到你又能看得見,就雀躍不已。」
「我懂!」他和爹爹是同一種人,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情緒。
「兒子,這回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!爹爹全力支持。」
「我想給姨娘一筆銀子,讓她獨自在外生活,從此與蘇家再無瓜葛。」
「你真是宅心仁厚,她這樣對你娘,你還善待她?」
「念著恨,對我並無助益,再說她畢竟為蘇家留下骨血,也陪伴爹爹多年,並非全無功勞。至于采欣,若她願意回程家,可能要麻煩爹爹再跑一趟,並當面表明,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,往後她再無娘家可依恃,我想依她那種蠻橫的性子,應該多少吃點苦頭,才會改變。」
「你說得很有道理,就依你的方法去做。」蘇永點頭,看來這個兒子雖溫文,卻非全無主見。
「另外,我想賣掉仁濟在全國的二十四間鋪子,和田產房舍,只留下揚州城這一家,將所得的銀兩全數賑災濟貧。我知道這些是爹爹多年累積的心血,但是或淺向爹爹保證,我一定會把今日的風光規模給爹爹掙回來。」這是他答應予藍的,他會為她做到。
和兒子聊得越久,他越覺得自己錯看他,也許他的能力不在自己之下。他笑了,很得意的笑容。
他拍拍或淺的肩說︰「拿二十四間鋪子換我這個能干兒子,值得!何況散盡這些不義之財,九泉之下,我才有臉見你爺爺。」
「爹,我保證,我今夜說的話,一定會為您做到。」
言談間,珍珠從外面匆匆忙忙跑進來,她淚流滿面,話說不出口,光是拉著或淺要往外跑。
「珍珠,發生什麼事情?」或淺反手扯住她,莫名的心焦浮上心頭。
「予藍姐姐……死了……嗚……」她的淚成了珍珠,顆顆滾、粒粒落。
予藍死了……她甚至不等他償債……或淺無法思考,拔起腿,他狂奔回湘園。
「丫頭,把事情給我說清楚!」蘇永拉住哭個沒完的珍珠問。
「今兒個,玉夫人又上湘園來找碴,有了上次夫人賣掉予藍姐姐的經驗,我們都很擔心,可是,這回夫人還是又鬧起來,她掐住予藍姐姐的脖子,想把她弄死,然後她們說了一堆話,什麼栽贓嫁禍、火燒大房之類的,玉夫人听得氣極敗壞的離開。」
「這樣子予藍丫頭怎麼會死掉?」
「夫人一走,我們都松口氣,想起姐姐和大少爺吵架後就不吃不睡,于是我們商量好分頭做事,我上廚房去燒幾道菜,翠玉姐姐去燒熱水,想說等她洗個澡吃飽飯,精神好些再上藥鋪找大少爺回來。」說到這里她又抽抽噎噎哭沒完。
「然後呢?」蘇老爺的聲音越發急躁,拉住她急問。
「翠玉姐姐燒好水,想端進房,卻發現玉夫人從予藍姐姐房里跑出來,雙手都是鮮血,她忙沖進房,才發現予藍姐姐已經倒在血泊中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