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照片貼在胸口上,她感受胸中的心髒在躍動。
「我知道,我的生命充滿罪愆,可是……我已經盡全力想彌補……還是沒有用嗎?對你而言,我的努力都是無用,對不對?」
話在嘴邊,她叨叨絮絮念著,這些話都該是母親和女兒的私房話,可是,她只能對空氣說、對自己講。
這種話,她說得夠多。
從小到大,她總在傷透心之後,躲進房中、縮在屋角,蒙起棉被,不斷不斷對自己說話,她用這種方法療傷自救,直到搬出家里,她開始無限制地張揚自己的怒氣,她摔東西、她哭、她說話,她用盡一切方法讓自己不傷心。
哭倦了、哭厭了,拭去淚,回復心神,她要面對的,還是矗立在眼前的世界。
看看四周的狼籍,她苦笑說︰「天!我真是有暴力傾向。」
這個暴力傾向,讓她的房間不像女孩子的房間。
一張方桌,沒有台燈,台燈在上次失控時摔壞了,一方櫥櫃、一張床、一組寢具,其他的統統沒有。
因此,她沒有滿化妝台的瓶瓶罐罐可扔、沒有鍋盆碗瓢制造噪音,只有軟軟的布織品供她泄恨。她在憤怒中還考慮到鄰居的想法,因為,她驕傲。
彎下腰,把滿地的衣服棉被一一撿起、掛好,拿來掃把,掃去地上的玻璃屑,將照片來入書本中。
這是她第幾次摔壞相框,讓照片躺進書頁中?數不清,也許干脆拿去套個保護膜直接貼在牆面上。
走入浴室,打開熱水,洗一個熱水澡,洗去一身傷心失望。
泡沫在手間搓開,胸間淡淡的紅印子還在,那是「他」的杰作,幾天了,留在那里固執不褪,它在和她抗爭嗎?
驀地,媽媽的話在耳邊響起︰
要是肚于弄大了,你不要給我回來……
看著自己的。她髒了嗎?下意識地,妤盼壓出更多更多沐浴乳,舍出更多泡沫,將他制造出的痕跡,一一掩蓋。
***
不出所料,她果然表現得出類拔萃,三個月不到,收視率節節攀升,幾乎要打過同時段、一百保持在領先地位的友台。
上官阜看著螢光幕里的謝妤盼,她自然清新的播報新聞方式,帶領了一股風潮,讓他台紛紛效尤,一時間,主播不再正襟危坐,表現出可親風趣的另一面。
听說,她很拼命,除了播報的時間外,她還經常在各處尋訪溫馨的小筆事,拍攝、剪輯、整理好,在新聞最後的兩、三分鐘播出,這個帶狀新聞獲得很大的回響,于是,新聞部撥了兩個工作人員給她,讓她不再單打獨斗。
上官阜預估她的企圖心,將會將她帶入成功之境。
不過……自那次之後,她就徹底將他拋諸腦後,連同他塞給她的電話卡?她定了心意要和他田無交,水不流了嗎?除了那紙合約,她再不要他任何「幫助」?
這對他來說是一大挫敗,和他「交往」過的女人,哪一個不是巴到機會就要和他藕斷絲連,只有她,離他遠遠,拿他當炭疽熱病毒看待。
不!他不會讓這種情況繼續,向來只有他拋棄女人,斷無女人拋棄他的道理。而他,不會讓謝妤盼改寫這個紀錄。
「她的確很行,進東聯才一季就有這種驚人表現,很多前輩對她刮目相看。我佩服你的眼光!」樊克仰不如何時走進來,他帶進便當,和上官阜面面對坐。
「她的目標是晚間新聞播報台,現在,她必須努力讓自己月兌穎而出,讓旁人對她口服心服。」螢幕上的她,明艷動人,男人看見難免心癢。
「你又知道?上回你從她眼楮里,看出她爭強好勝不服輸,這回呢?你又從哪里看出,她一心想坐上夜間新聞主播台。」塞一口雞肉,難吃!皺皺眉,樊克仰抬頭望著盯住螢幕不放的上官阜。
「你不是說過,想坐上主擂台就必須和我關系匪淺?」
「你真上了她?天!她的形象那麼好,居然會毀在你這個色魔手里,請容我為她哀悼三秒鐘。」他虛偽地裝腔作勢一番。
「我不過是順應民意。」打開便當,翻翻菜色,沒胃口。
「你的動作真快,什麼時候的事情?怎沒見動靜,人就落入你手中。」
「在她坐上主播台前。」那一夜之後,他換過無數女人,但再沒有人能讓他銷魂。對她,他心有懷念。
「你找上她,還是她找上你?」剛問完,他就搖手揮去自己的問題。「算我沒問,這年頭,女人為達目的可似不擇手段,何況是她那種死不肯認輸的女人,誰找誰根本不重要。我想,她用這種方法獲得所需已經不是一次兩次。唉,世風日下,我該為男人這種老被利用的動物默哀才對。」
女人,選擇用另一種方式在男人社會中立足、出頭。
「在我動手之前,她還是處女。」輕輕一句,樊克仰又跌破眼鏡。
「什麼?那她……犧牲還真大。」
「跟我,是犧牲嗎?」上官阜睨他一眼,拋下筷子,把整盒便當往垃圾桶扔。
「怎麼會。」除了「健康」,其他的不會犧牲太多吧!上官阜比春花還風流,誰知道身上有沒有帶病,他重新同情起剛剛月兌去處女生涯的謝妤盼。
「下午,幫我訂一束花送到她的辦公室。署名︰合約。」
「你在開玩笑,玩過就玩過了,還不放手?我要不要敲敲你的腦袋,看看里面是不是腐銹得不敷使用。」
「我玩得正上癮,還沒‘過’。」
「你要我提醒幾百次,你將娶凱薩琳為妻,有空請把你的風流花心收拾收拾,不要讓亂七八糟的韻事鬧上台面,弄得婚事告吹。」
「你在乎的不是我的婚事,而是歐洲那塊大市場吧!」他揶揄好友。
「你敢說你自己不在乎。」
「既然明白我在乎,還擔心什麼?想想,有哪件事情是我在乎、我又把它搞砸的?」
「話是這麼說沒錯,不過……玩玩那些普普通通的酒國名花也就罷了,你居然玩到謝妤盼頭上,地可是個公眾人物,何況她竄紅得這麼快,那些八卦雜志一天到晚都在盯著她看,想抓住她的小辮子,你再進去一攪和,緋聞鬧一鬧,到最後死的不會只有她,還有你。」
「我不會讓人抓到把柄。」
「是嗎?上次的‘先上床再上台’事件呢?不是弄得吳馨雅黯然下台,你的花心謠言滿天飛。」
「那是她太蠢,以為隨便找來幾家雜志社,就能控制我。」
「你自己也說謝妤盼是個有企圖心的女人,你怎知她不會和吳馨雅一樣,再鬧個風雨滿城,逼你非娶她不可。」
「她不會。」對她,他敢篤定,也敢下斷言。
「女人心,海底針,誰知道她今天口口聲聲說愛你,明天一翻臉,要的是你的身外財,要是能花錢消災也罷,若是好端端的鬧上媒體……謝妤盼的形象好、得人心,加上有過上次經驗,媒體會將矛頭全指向你,我只擔心,到時鬧到羅尼家族那邊,取消婚禮、取消合作計劃,這幾年的苦心全都白白浪費。」
「謝妤盼不會,她是個驕傲女人,就是被打敗,她也會笑著告訴別人,她是不屑贏。」
「才上過一次床。你就這麼了解她?我奉勸你,不要妄自托大,女人的心思不是我們男性能抓牢的。」
「我要怎麼做,自有分寸。你記得幫我訂一束花,送到她手上。」
「要我做什麼都行,只要你親口保證,絕對會順利和凱薩琳走入禮堂,中間不生變化。」
「人格保證,我一定將歐洲市場交到你手中。」他承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