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戀公式 第24頁

「這些年,我們各忙各的,每次聚會你都表現出一臉的無奈,敷衍過一、兩個小時,就走人,這件事讓我被你嫂子、佷子、佷女抱怨好幾回,說我辦一堆醫院,卻連自己小弟生病都治不好。」谷紹時說。

「沒錯!你那時候很孤僻,準都不愛搭理。」谷紹月附和。她一手翻著他桌上的書,翻著翻著,娟秀的字跡跳入她的眼簾。

「小弟,這個笨笨是誰啊!」她把書遞到他眼前。

「真詩情畫意哦!你們听听——太陽告訴小雨,我最愛你,讓我們用愛孕育世間生命。

微風告訴輕雲,我最愛你,讓我們帶著愛情去旅行。

笨笨想告訴文盲,我最愛你,不管你看不看得懂我的心情。

文盲?很熟悉的字眼,她都是這樣稱呼他?

「對了,就是她,她是笨笨,我的笨笨,你們誰來告訴我笨笨是準。」他期待的眼光投在兄姐眼中找到答案。

「笨笨,誰會取這種怪名字?」怪!現在年輕人的昵稱,他們老年人很難消化,不過他之前還看過更離譜的,諸如;不悔布什、情定阿富汗等等之類。

「一定有這個人,她是我的特護,你們有印像嗎?」紹鐘再問。

「特護,我想起來了,她叫辛穗,可以打電話去人事室調數據。」谷紹陽想起那個隻果臉的小文生,一笑起來,就讓人喝下一肚子甜汁。比起貌美如花的凱琳,他對這個頗有文思的女孩更加欣賞。

「小弟,我喜歡這個笨笨當弟媳婦。」

「我也喜歡,光听她寫的東西,就知道她愛死我們家小弟,要她學凱琳爬牆,恐怕很困難。」紹時也投下贊成票。

「這個女生比那只空有外表的孔雀要好上千倍。」紹華說完瞄瞄紹月。

「不要看我,我已經被她的詩句深深迷住,我贊成她。小弟,你咧?」

「我……當然喜歡,不過,听說她要回鄉下嫁人,我想會不會太遲?」

「遲?不會,沒洞房就不算遲,就算坐上花轎,搶也要把她搶回來跟我們家小弟送作堆。」開玩笑,知不知道什麼叫作寵小弟?

「對,讓笨笨帶著對小弟的愛嫁別人,太可憐。」紹月說。

「事不宜遲,紹時,你打電話去人事處,把辛德老家的住址查出來,我連絡爸媽和爺爺女乃女乃討論小弟婚禮。」

比紹時在打電話同時,紹月又在書架上,連連找到好幾本寫了短句的書。

「你們看這個——」

愛情答案在哪里?你身上還是我身上?

天不知、地不知、你不知、我不知,我只好扮演起考古者,一鏟鏟、一鍬鍬,頂著烈陽,在你的身上挖掘真心。

笨笨累了,在睡前「二姐,你可不可以幫我把這些句子用羅馬拼音寫出來?我看不懂中文。」他用懇求的眼光看她。

「好啦、好啦!」從小他就是用那對眼楮把他們兄妹吃死死,讓他們寵他寵得無天無理,現在又來這招,就算工作有多忙,她還能說不嗎?「難怪人家笨笨喊你文盲,好啦,我今晚趕夜工,把這些弄出來。」

「大姐……」他頭一轉,紹華就知道他要說啥。

「我知道,二姐幫你拼音,我來念詩句,這麼老了,還念這些年輕人的心聲,還真難為情。」

拿起書,她逐字讀出,雖然腔調刻板,缺少抑揚頓挫,但是一句句帶著濃厚感情的詩句听進谷紹鐘耳里,都是甜蜜。

她愛他,一定是!這個肯定,讓谷紹鐘的心充實。

第九章

一次次翻讀辛穗留下來的詩句,一遍遍思索,他和她的過往一點一滴回到他腦中。

最先被記起來的是那個喝醉酒的夜,他們唱歌、跳舞,拉著他的手,她不浮旋轉。

她說︰「你看、你看,我是陀螺,我在你手中旋轉,轉轉轉……天空變成紫色,大地變成紅色。我暈了,因為你在撥弄……」

他笑說︰「你不是陀螺,你是我的笨笨,一轉就變得更笨更笨。」

他又想起,他老愛拿她的笨作文章。

東西吃不多是她太笨;走路不看路,撞上他後背,是她太笨;拿著柴可夫斯基畫像喊貝多芬,是她太笨︰送她滿桌子化妝品,一張臉卻畫不出精致,還是她太笨……然,她笨得讓他好喜歡。

接著,他想起他門唯-一次的吵架,想起他捧在她的臉,臉上淨是班駁的她輕聲問︰「我在你心里是什麼?」

當時不明白,現在清楚了,即便忘記凱琳、忘記她的背叛,潛意識里,傷害仍在。

從小,他沒有要不到手的東西,功課、體能、長相無一不好,他一直是師長同學眼中的明星,不追求友誼,友誼就主動追著他跑,要朋友、要女人。他從沒花過一分腦筋。

而凱琳是他生活中的意外,她漂亮、難追,她驕矜高雅,直覺地,他認定地和自己是同屬于一種人,首次,他花心血精神努力對待女人。

終于,在半年的努力之後,他追求到她,並準備和她進入婚姻。沒想到,她會在結婚前夕和別人上床。

他的愛情傷了他尊貴的驕傲,傷了他被高高維護的自尊。

于是,他懷疑愛情、排斥愛情、拒絕愛情,他寧可把辛穗擺在朋友在線,對她真心、對她好,也不願意讓自己明了,他對她的感覺叫。

再清醒,事過境遷。對凱琳的熱忱消退,愛沒了、感覺淡了,她的背叛對他已經不再具有意義,他甚至懷疑起自己對凱琳的感覺真的叫愛?為什麼和他對辛穗的感覺不一樣?

他總是對她說,他們是「朋友」,這些話實在傷她太深……悔不當初!不該將自己的情緒放在她身上,她那麼笨,怎麼會听得懂他真正意思。

辛穗?心碎!他實在無法喜歡這個名字,一听就覺得不舒服,還是笨笨叫起來順口順耳。

他怎會對她的名字有意見?心碎、心碎……她父母養她養得心都碎了?好熟的一句話,在哪兒听過?

哦!對,在稻草堆上、在星空下,沒錯!是那里、那時!那里……他陡然跳起身,沖到書櫃下方,從里面翻出一本根簿,照片映在他眼里,像電影播放,一幕幕閃過,拉回他丟掉的那段空白。

想起來了,通通想起來了,記憶像串珠珠東一顆、西一顆串起他和她的全部。

跳車的來笨、少年妻小庭、斗牛小子辛勤、辛靖、幫他拍下一大堆照片的辛程、以為他顏面神經受傷的辛家父母、炒出一盤雞蘭佛的表嫂…他想起全部全部的事,包括他們第一次認識,她就吃掉他的使當、躺上他的床。

他真想馬上沖到陽明山老爸家,把哥哥姐姐挖起來問問,他們這種情形是不是叫作姻緣天注定。

應該是吧!他拒絕所有的護士,獨獨要她,不是緣分還有其它說法說得過嗎?六年中,雖然他脾氣不佳,可沒道理人緣會差到半個女朋友都文不到,唯有讓一個笨笨留在身邊。

所以,他們是人注定,沒錯!

還有,他送過她衣服、化妝品,他從沒為女人買過這些,包括他追了半年的凱琳,更何況還是他親自到百貨公司去挑選。

當然,她也送過他東西,她送過他什麼?是……是……圍巾,對了!她織過一條圍巾給他。

紹鐘走到衣櫃里,東翻兩挑,好不容易找到那條跟抹布長相相似的東西。

那時候,他怎麼敢把這種東西圈在脖子上,光明正大走出門?一定是……一定是,他也愛上她,一如她愛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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