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真的喜歡?」她的眼里綻放出光輝,一種被接受的幸福感在她心中漾開。
「當然,你剛說玫瑰花想當雨豆樹的新娘?」尋君淡淡笑著,為她拿掉發際的落葉。
「是呀!她說雨豆樹是最溫柔的新郎……」「心心!」楚天陽的聲音自屋內傳出,很快地來到她們身旁,打斷她們交談。
原來她就是心心、楚天堯的未婚妻。
「天陽,玫瑰花要當新娘了。」她快樂地偎進他懷里。
「我知道!」他回頭防衛似地看了尋君一眼。「心心乖,這里風大、容易生病,我們進屋好嗎?」
「好!」她柔順地點點頭。
望著他們走入屋內的背影,尋君有著滿月復疑問。心心病了嗎?天陽為什麼會跟她那麼親密?
組不起前因後果,尋君搖搖頭不再多想。
晚餐桌上有四個人,除了兩兄弟、尋君外,還有早上她踫到的心心。
在心心面前,楚家兩兄弟像是轉了性,平日的冷酷收拾得一干二淨。他們對她呵護備至,不停找話題跟她聊,這情景讓尋君更覺得自己像突兀闖入的外星人。
「今天做了什麼事?」天堯幫她夾一筷子的茄汁魚片。
「吃藥、睡覺,好無聊曖!天堯,你叫天陽陪我,他今天都不理我。」她側頭調皮地向天陽扮鬼臉。
「我最近比較忙,等服裝展的設計稿出爐,我立刻帶你出去玩幾天。」
「耶!天陽萬歲,我晨愛最愛天陽了!」她一听高興地大聲歡呼。
「看來她真的悶壞了!」天堯笑著對天陽說道。
尋君暗忖,是她太敏感還是他們當局者迷?他們看不清心心比較在意天陽嗎?而天陽在不知不覺間對心心所做的,已經超過一個小叔應該對大嫂的態度了。
「這幾天就忍耐一下下喔!」天堯拍拍她粉女敕的臉頰。
「沒關系,我可以找她陪我、听我說玫瑰花的故事。今天我跳舞給她看膽,她說我跳得很美。」她手指著坐在對面的尋君兄弟倆听了心心的話同時抬頭,警告性地瞅她一眼。
她做錯什麼事必須接受這樣不和善的眼光?尋君有些難受,不自覺地低下頭。
「心心,明天我讓方秘書來接你出去采購一些衣服!」天堯強制地做下決定。
他居然拿她當瘟疫!要她住進來的是他、糾纏不放的人也是他,結果弄到現在,好像變成是她巴著他、對他有所圖謀似的,有問題的人到底是誰呀!
「你們不必絞盡腦汁地設法隔離我們,只要你下命令,我會合作地服從,躲著你們的心心小姐。」她快克制不住即將狂飄的怒氣。
「你別躲著我啊!我已經很久沒有朋友了,你不要氣我、討厭我好不好?」
心心在情急下淚流滿腮,讓天堯、天陽猛然一驚,原來他們的刻意保護竟成了無形枷鎖,讓她變得那麼寂寞空虛。
她淚眼婆裟的轉身求助天陽。「天陽,我跟她說玫瑰花和雨豆樹的故事,她沒有笑我白痴,還很高興的看我跳舞,我可不可以有一個朋友?一個就好!」
「你說誰笑你白痴!」天堯厲色地握住心心的手臂。
「大哥!你把她嚇壞了,讓我來問。」天陽將心心納入自己的護翼中。
「告訴我,誰笑你白痴?」
「嗯——像每次來拿你畫稿的程姐姐、天堯開宴會請的一些客人呀!」
「該死!」楚天堯糙了牆壁一拳,狠狠地低咒。
心心看見他的舉動,瑟縮的身體更緊張地鑽入天陽的懷抱。
天陽心疼極了。「你一直很想有個朋友嗎?」握住她小小的手掌,他問。
「是,我想要。」她眼里流露著強烈的祈求。
「好,只要你快樂。」他不管了,只要心心快樂,他不管藍尋君是否居心叵測,他都會接納她。
走到尋君身前,他誠懇地說道︰「藍小姐,謝謝你照顧心心,以後能不能麻煩你繼續照顧她?」
尋君無法拒絕這樣的要求,她點點頭。
心心高興地沖過來一把抱住她。「謝謝你!謝謝,今天我會快樂的睡不著覺!」
「可以了,心心,你該讓藍小姐休息,否則她明天會沒精神陪你。」天陽找個借口帶走心心,留下天堯和尋君,讓他們單獨談談。
突然間少了兩個人,餐廳里連空氣都冷清起來,兩個人誰也不願先開口說話。凝重的氣氛壓迫得她沒辦法呼吸,尋君起身打算離開。
「慢著!」冷淡的音波撞擊著她薄弱的耳膜。
「你叫我?
「這里有第三個人?
「有何指教?」既然他的口氣冷漠,她也刻意讓語調疏離客氣。
「接近心心的目的是什麼?」他直接指控她存心不良。
「你們楚家人有考古學家的血統嗎?」
「什麼意思?」
「你們似乎很喜歡去‘挖掘’別人的‘目的’。」
「我不懂你的話。」
「昨天我踏入你家大門,令弟要我說出住進這里的‘目的’;今天我和心心閑聊一會,你就跟我要接近她的‘目的’。我很懷疑,接下來你會不會問我——吃飯有什麼‘目的’睡覺有什麼‘目的’?好像我這個人渾身上下充滿‘目的’。」
「你沒有嗎?」他咄咄逼人的一步步朝她前進。
她根本不怕他的威嚇,昂首迎視他質疑的眼光。
「我有!因為這里的每個人都對我存有敵意,我渴望一份發誼,所以我接近她,跟她聊天、同她談話,她給了我想要的友誼,讓我覺得我搬進來的地方是人住的地方而不是墳常我的‘目的’交代得夠清楚了嗎?」
「也許是我們矯枉過正,可是我們不能冒任何險,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。」這次他的聲音里沒有劍拔夸張,只有卸下防備後的疲憊。
咀嚼過她的「目的」後,他對尋君有一絲歉疚。他做的安排不是「照顧」而是「禁錮」啊!他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堅持帶她住進這里,為了猜測她的目的?為了證明她是貪婪女子、想要攀上他楚天堯夫人的寶座?這未免太大費周章了。
測試人心的方法有千百種,沒有道理去選擇最累、最缺乏效率的一種。更何況就算證實了她是貪心那又如何?滿足她的貪心?或是從此不再和她有所交集,這些結果對他而言都沒意義。
他猜不透自己,只因為他忽略了心底深處的真實感受——從她在他掌心留下「110」這三個號碼時,他就在期待,期待著某一天和她再有所牽扯。
其實他的霸道行為只是在為自己的期待找借口。
「她受過傷害嗎?」她真誠地問。
「她原本是個芭蕾舞者。」
「然後呢?」
「她被一個畜牲傷害。」在他眼里看到濃烈的罪惡感與狂猛的怒火,尋君忍不住伸手覆上他的手臂。
「所以?」
「她成了你今天看到的樣子,她封閉了自己,讓自己回到兒童時期,假裝從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。」
「你們就讓她這樣子過下去嗎?」
「我們請過許多醫生,還有醫生建議送她出國療養。」
「為什麼不送她出去?」
「如果要完全恢復,勢必要憶起那件事。那會讓她再受一次傷害,我們不敢去賭,屆時她會變得更好或更糟,沒人有把握。」
「難道你們打算關她一輩子嗎?」
「我可以保護她一輩子!」
「你確定這是她想要的生活方式?疼她、愛她、保護她、拿她當溫室的花一樣照顧,她就會快樂?」
「今天之前我的確是這樣認為。」糾結的眉峰顯示出他的憂慮。
「今天之後呢?你現在知道了,她只是回到兒童時期,她沒有發瘋、不是智力障礙,她能察覺別人的輕視眼光,知道除了你、天陽和劉媽是真心喜歡她外,大家都在敷衍她。這樣子你還要她繼續保持原狀?只為了你無法預測她是否能接受清醒後的沖擊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