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君——听我說,明天天堯會有一個大劫數,你要幫助他。記得!苞住他!」她的聲音隨著逐漸模糊的身影漸成虛無。
尋君跳起來對著空氣大喊,「媽——媽——你不要走,我有好多話要告訴你,你回來啊!媽-一媽-一」空蕩蕩的客廳里,只有她慌張的身影在奔跑她頹然地坐回沙發,不確定剛剛所見是真實或幻象。她是多麼想念母親呀!
突然,一陣紅光自腕間的血凝翠環射出,慢慢地紅光在周圍蔓延開來,將尋君整個身子籠罩其中。一個全身布滿鮮血、頭發散落的古代男子在紅光中出現。
「不準幫助楚天堯。」陰森的語氣讓尋君全身冒起疙瘩。
「我助不助他關你什麼事?」
「哈——哈——一哈——」淒厲的笑聲在她耳膜里震動,嗚嗚作響的音波讓尋君頭部劇烈疼痛起來,她掩住頭殼,痛得想在地上打滾。
「幫了他,你要付出代價。」
「我不怕,反正我沒有幾天可以活了,再大的代價我也付得起。」
瞬間,男人突出的眼珠子恨意四射,他傾近尋君的臉孔,猙獰地笑開,唇角的血柱呈直角緩緩垂下。「你不會死,你必須傳承詛咒——」她明白了!是「它」!
「你是把靈魂鎖入環中,發下詛咒的男人?」
「它」沒回答她的問題,用著可怖的表情盯著她。
「我不接受恐嚇!」這個惡鬼害了她家七代,面對「它」她不容許自己怯懦。
「你一定會怕!」倏地,紅光變成一道射線,縮回環中乍然消失。
在寒氣凍人的十二月天,尋君滲出冷汗,濃濁的喘息鼓動著胸腔,她的心跳聲一聲強過一聲,在暗黑的空間中更顯詭橘。
清晨六點,天堯和劉媽才從外面回到家。
尋君擋在面前,堵住他的去向。
天堯回頭叮嚀劉媽︰「你上樓幫心心和天陽準備一些衣服和日用品,我馬上帶回醫院。」
劉媽不諒解地掃了尋君一眼,轉身上樓。
「心心呢?她好不好?」她急切地詢問。
「拜你所賜,她不吃、不喝、不動也不說話,你認為她好不好?」他兩道高揚的劍眉因怒火而糾結,狹長迷人的眼里迸射出的殺人光芒正一寸寸的吞噬她。
「她又把自己封閉起來?」她喃喃自語。
「是誰說女人是最堅韌的生命體?是誰說時間到了她自然就會醒來?是誰說她不願面對事實是因為我們保護過度?你什麼都不懂,怎麼能這樣子主觀的妄下斷言?」他的咄咄逼人令她羞愧得啞口無言。
「我知道錯了?是我對不起你們。」
「這些話留著對你自己的良心說。」他淡漠地說。
「我能做些什麼補救嗎?或者你讓我到醫院照顧心心好嗎?」
「她被你害得還不夠淒慘?非得要了她的命你才滿足?」他冷冷地譏諷。
「我只是想幫忙。」
「你想幫忙?」他挑眉問。
「沒錯——請告訴我,我該怎麼做?」
「滾得遠遠的!不要給我制造災難。」他第二次趕她走。
她再次嘗到心碎的滋味。天堯說的沒錯,她的確是個災難,凡是沾染上她的準沒好事,疼她的媽媽是這樣,視她為親人的心心是這樣,連收容她的天堯也逃不過,對!是應該走得遠遠,她咬咬唇做下決定。
「請你讓我跟著你一天,過了今夜我立即離開,從此我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,我不再是你的責任、負擔,我會馬上消失在你的視線內,好不好?」
「不用!」他斷然拒絕。
「求你——我最後一次求你。」她捉住他的手臂哀求。
他甩月兌她的手,背向她。
「你忘記答應我媽媽的話嗎?你說要照顧我的,求求你再照顧我最後一天,只要最後一天,讓我跟著你。」尋君從背後擁抱住他,只要他能逃過這一劫,就算她會立刻死去,她都不在乎了。
他拉開她的手冷聲問︰「你又有什麼陰謀?」
陰謀?是啊!她唯一的陰謀就是愛他呀!在他偷走她的心後,維護他、讓他平安活著就是她最大的陰謀。
「就算我有什麼陰謀,你難道應付不來?」她的心正一寸一寸的死去。
「別逞口舌之利。」
「讓我跟著,你不會後悔的。」
「不——我後悔極了,從認識你開始,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讓我後悔。我後悔收留你、後悔讓心心接近你、後悔讓你輕易走人我的生活……有關你的一切我都非常非常後悔!」他尤其後悔愛上她。愛?他竟然容許自己、放縱自己的心去愛上她,愛上這個惡魔。
她就像第二個蔡文華,利用他的罪惡感進駐他的生活,然後毀掉他擁有的一切。三年前他還沒學夠教訓?在立過誓言不再相信「人心」這種齷齪東西之後,他還是該死的讓自己相信她的偽裝。
「我不同你爭辯,只求你讓我跟著你,一天就好了。」
「你不會有機會接近心心!」
「我保證會待在你限定的安全範圍內,絕不矩越。」
「過了今天你會自動離開?」他不相信她舍得放棄他這條已經上勾的大魚。
「我發誓!」
「你的誓言有意義嗎?」
她真以為一天就能挽回什麼嗎?天堯嗤之以鼻!
「求求你!」
接過劉媽遞來的行李袋,天堯轉身離去,對她的要求不置可否。
尋君把他的沉默當成同意,跑到他的身後,亦步亦趨地跟隨。
買了便當,望一眼門外的尋君,她到底想干什麼?一整個早上她跟在他身後。上醫院——她在病房外等候。打電話——她在五步之處等待。現在,她又在餐廳門外等,一路上他故意跨大腳步,讓她跟得加倍辛苦,但她卻未多發一言的勉力跟隨。
她到底在想什麼?博取同情?使苦肉計?笑話!上過當的人沒有理由讓自己再笨第二次,他不會心軟,不會讓自己再度陷入,這回他會好好捍衛自己的心。
尋君斜倚在玻璃窗外,兩天沒進食讓她的神情萎靡不振,想要站直身子對她而言好困難、好困難。撫著急速跳動的心髒,微微喘息,她要求自己堅持下去!
離開餐廳,天堯開始疾行。尋君注意到他離去的身影隨即跟上。
她發現身後傳出一陣刺耳的加油聲,第六感促使她回頭張望。
是他——蔡文華?駕駛座的人影讓她憶起照片上的人物!
眼看著他逐漸加快的車速,一個不成形的念頭閃過腦海。天哪!他要撞死天堯!
尋君驚慌地加快腳步,使盡力氣拼了命地向前狂奔,救他!救他!她要救他、必須救他,她要在車輪下救回她心愛的男人……終于在汽車到達之前她趕上了他,尋君伸出手猛然將正要過馬路的天堯推開,剎那間天堯幸運地躲過了,但閃避不及的尋君卻讓失控的車速撞離地面。她的身子在高高飛起後又重重的掉回柏油路面。
天堯在穩住踉蹌的步伐後,回頭卻看見奄奄一息的尋君,他沖上前緊緊地抱住她。他腦海中只有一片混亂,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。
「尋君——」
「是……是蔡文華——去抓——替……替心心報仇——」她的瞳仁聚不了焦,眼前的景物一點一點重疊,昏迷前她听見無堯包含無限痛苦與懊惱的吶喊。
他——他終究是關心她的,這層認知讓她安心的睡去,天堯仰天咆哮,抱起她失去知覺的身體,瘋狂地沖入醫院。
從暈厥中清醒,尋君慶幸地發現自己沒死。
這局下對賭注,早知道她死不了,還有七天才滿二十歲呢!那個鬼詛咒怎麼也會把她留到最後一天、折磨她到最後一秒鐘才會放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