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完,織昀笑得差點合不過氣。
「唉!做人難、難做人、人難做啊!」他加強戲劇效果般地長聲嘆息。
「我不行了……"她抱住腰,笑得前僕後仰。
「不行?你有這方面的困擾?沒關系,我利用職務之便.開一個月的威而剛給你服用,保護一服就立刻‘行'!'這話把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笑意重新引爆。
他推她走入靈長類區,看著幾只懶懶的小猴子趴在樹上一動也不動,大概被熱昏了。
「我再說個有關猴子的笑話。"
「你又要說笑話?等等,我先把下巴裝牢,免得掉了還要勞煩你賀大醫生。"
他蹲在織昀面前,用他的手拍拍她臉頰和下領,"不錯!結構組織還不錯,應該不會那麼快垮掉。"
「多謝夸獎!"
「OK?笑話開場——有一小男孩到森林探險,走著走著越來越熱,他一看四下無人就月兌光衣服,赤果果地在森林走著,這時有一只猴子在樹上蕩,小男孩看見它一直跟在身後趕都趕不走,就惡意地取笑猴子說︰‘哈哈!你的腦袋那麼小,一定是個大笨蛋',沒想到猴子學他也指向小男孩說︰'哈哈!你的尾巴那麼短一定是個運動白痴!"
笑話退場,織昀瞪他一眼︰「在淑女面前說黃色笑話?我看你不會因違反動物保育法入獄,會因妨害風化入獄!"
「沒那麼嚴重吧!"他擠擠眼,又推著她走人夜行館。
「它們真勇敢,敢在黑漆漆的地方行動。"走出夜行館,織昀嘆氣搖頭。
「又有心得?"
「如果踫上台風,夜行館里黑漆漆的,不知道它們會不會嚇壞?"
「你怕黑?"
「不只,我還怕雷聲閃電、狂風暴雨,就算我讀過一百次風雨雷電的形成因素,我還是止不住害怕的心情。"
「為什麼?"他把她推到樹蔭下,讓微風拂去她的燥熱。
「我從小就怕雷兩,夜晚只要一打雷閃電,我就會哭。哭得好淒慘。那時候,媽媽晚上常常要到醫院值夜班,留我一個人在家,我記得有回台風來襲,風好大、雨好大,一陣閃電狂雷過後突然停電,我嚇死了,模著黑打電話給媽媽,媽媽一听到我的哭聲,放下電話馬上趕回家。
就這樣子我躲在屋角一直等、一直等,過了好久好久,媽媽都沒有回到家,我心里閃過好多可怕念頭,那個晚上我流干了淚、哭啞了嗓子,將近天亮時媽媽才回到家,她渾身濕透。開花的雨傘早就壞得不能再修復,看到我時,她抱住我拼命跟我說對不起,說她叫不到計程車只能一路走回家。
她淋之夜的雨,病了好多天,躺在床上昏迷不醒。那一刻起,我知道我必須懂事、必須長大,媽媽醒來時我對她講的第一句話是——‘媽媽,我長大了不再怕打雷閃電,以後你不要為了我冒雨趕回家'。從那次後,只要一打雷我就會躲到床底下,把耳朵塞得緊緊的假裝沒听見。"淚水濡濕了她的眼,"往事"對她而言都是不堪的呀!
伯墉擁她入懷,為她拭淨眼角淚滴,"現在還會伯嗎?」
「怕!好怕、好怕——我克服不來那種恐懼,只要一打雷.我就感覺到死亡。"她抱著雙臂,想拂去滿身疙瘩。
「為什麼?"總有原因的,是哪個環結扣住了她的恐懼,他不明白,但他深信,愛可以克服一切,只要給予足夠的關懷,終有一天她會不再害怕。
「不知道。"搖搖頭,對這一切地無從解釋。
「不談這些,我們再去逛逛。"他推開她離開這片傷心。
他們一路聊、一路逛,他們認識了許多動物也更認識了彼此,他們開心地笑著、用著、玩著,直到夕陽西下、直到晚霞映入眼底,直到兩人突然發現對方牽動了自己的心。
「今天真愉快,我從來都沒有這麼快樂過。"織昀靠入椅背,努力把今天的一切刻入心版。
「快樂是件很容易的事。"
「那是對你這種事事如意的人而言。"
「我沒有事事如意,但是我心胸夠寬闊。"
「你在反諷我心胸狹窄?"
「你的智商很高嘛!總是能听出我的弦外之音。"
「你……"她掄起拳頭想追打他時,才想起他一閃身,她那兩條早處于罷工狀態的廢腿根本無從追趕。
織昀對著伯墉大喊︰「你這個庸醫,我的腳什麼時候才能站起來。"
「我要到法院按鈴控告你毀謗。"他也在人群那端對她"遙喊"。
「除非你有本事讓它們立刻站起來,否則我的‘口供'永遠都不會更改。"
「你當我是成仙的神農氏,仙指一點,傷口就會完好如初啊!」
「神農氏?算了吧!你比較像燧人氏,到處點火把人家好好的情緒燃出怒焰。"
「喂!羅織昀,你覺不覺得我們很像隔空喊話的兩岸?"
「是啊!只要你承認‘一個中國',我就不再演習,不再亂發射飛彈,把你們的股票打得雞飛狗跳。’"
他們就這樣,你一言我一語隔著人群互相喊話,喊到最後兩人憋忍不住捧月復大笑起來。
伯墉走近她,揚揚手中的照相機說︰「為了向你的後代子孫證明,他們的祖先不是‘做不出微笑表情'的怪物,我把你的笑容全拍下來了。」
他記得她說過的話?織昀心中涌出一股暖流。"它們會是我這輩子最美好也是唯一的回憶!"
「小姐,一輩子是很長的,我保證你會有無數的‘美好回憶'。"
「會嗎?我不敢確定。"
「會的,下次我帶你去六福村,那里有大怒神、風火輪、海盜船……"
「那你要多準備幾支強心劑,我不想在六福村里香消玉殤。"
看著她彎彎的眉、水靈靈的眼,看著她柔媚的嬌顏……月兌去了禁騖不馴後的她是攝人心魂的小精靈,伯墉情不自禁地俯封住她的唇。
他的唇寬寬的,有些冰冰涼涼、有些甜蜜滋味,是剛才的霜淇淋還未在他口中化去吧!"甜"竟在她的唇齒間漾開,形成漩渦將她的魂魄吸進去了。
天啊!她要癱瘓了。
織昀倒抽一口氣,他的舌不客氣地恣意汲取她口中的香甜。在他的狂吻下,她的意識正一寸寸被吞噬,思緒越來越紊亂,然後逐漸呈空茫……
她的眼瞳漸漸蒙上一層氤氳,昏了、昏了,她快昏倒在這種蝕骨銷魂的震撼中。明知不可以,明知突兀的一切會破壞他們之間的和諧,但是他們就是沒辦法從彼此的吸引中月兌身。
他醉了,她迷人的體溫、誘人的氣息燻得他飄飄然,遺忘了織語、遺忘了他的未婚妻,遺忘了兩人之間的"關系"。在一陣掌聲中,伯墉倏地放掉織昀。他懊惱地撥撥頭發,自己是在做什麼?
一群大學生圍住他們,其中一個男生拍拍伯墉的肩頭說︰「好樣的,活月兌月兌、真實版的‘美麗人生'在台北上演。我支持你!"
另一個女人也走近織昀身邊對她說︰「你真幸運,不是每個女人都能踫上‘木村拓哉',要好好把握哦!"
他們拍拍手對伯墉和織昀高喊加油後離去,留下尷尬的兩個人。
他的懊悔織昀全看在眼底,他是個正義感豐沛、是非分明的男人,他不會容許自己背叛織語,更不會放任自己的心擄獲一份不屬于他的情感。噙著酸酸的笑意,她知道一切結束了,快樂、幸福在他的責任感抬頭時宣告終止。
「終于記起我們的身分了——妹婿。"她咬咬唇,這兩個字扎得她鮮血淋灕。
「妹婿?你願意正視你和大家的關系了?」他選擇忽略自己的心情,掩蓋失落的空虛,把重點擺在她的問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