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不知怎的?她反而好失落,心總是揪得緊緊的,一見到他,仍止不住心兒狂跳,害怕他接近又希望他接近……
「小姐,夜深了,你該睡了。」婉菱走了過來,看小姐在人前強顏歡笑,在人後偷偷落淚,她也好難過,尤其是小姐看到夏少爺跟大小姐走在一起時,那眼底的愁悶更深,可小姐又不準她多嘴。
「你先去睡吧,我還沒有睡意。」
「那怎麼成?這幾天沒有一天睡好……」
「婉菱,我想一人靜一靜,你就別多說了。」
這陣子,膽小的小姐也變得堅強執拗了!婉菱難過地搖搖頭,但仍回頭先拿了披為她披上,這才回房去。
初秋了,天涼了,這夜里是有些冷,但最冷的還是她那顆無處停泊的心……
「叩、叩、叩!」敲門聲陡起。
她柳眉一擰,柔聲問道︰「是誰?」
「雨琳,是我跟哥。」賀愛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。
她忙壓抑下滿懷的愁思,擠出一絲笑臉後,步向前去開門。
賀誠佑及賀愛琳走了進來,凝睇著顯得落落大方的,也不再羞澀膽小的妹,她的轉變驚人,但兩人對她個性轉變的原因卻一直困惑不解。
因為她只推說這是這幾個月獨自生活體驗下的蛻變,但他們總覺得應該還有別的原因,可這幾天來,他們旁敲側擊仍沒有答案。
「大哥,大姐,這麼晚了,找我有事?」賀雨琳邊說邊幫兩人倒了杯茶,三人在桌前坐下。
「明日就到青衣尼姑庵,我們擔心你會不會緊張得睡不著,所以……」
「緊張?我為什麼要緊張?」她一臉困惑地看著哥哥。
賀誠佑跟賀愛琳交換了一下目光,兩人同時一笑,賀誠佑繼續說道︰「可能是我們多想了,你變了很多,若是以前的你,可能會哭一整夜,因為明天你就會看到朱哲儒了,那對你而言是個陌生人,又將是你的未來夫婿,愛琳說……」
「我將我們在後院不小心看到丫鬟跟男僕們在‘妖精打架’的事跟大哥說了。」賀愛琳羞赧一笑。
雖然姐妹倆都看到那對躲在花叢中吟哦的下人,但兩人的心情是大不同,她反而好奇男女巫雲之樂,可雨琳卻嚇得連哭了好幾晚,她覺得那事很髒、很惡心,而在得知母親正積極地為她挑選夫婿後,她更是日日愁容……
「我沒事了,姻緣天注定,我相信爹娘幫我找的肯定是個良人,大哥跟大姐就別擔心了,我想,我……」
「好,沒事就好,我們走了。」賀誠佑朝賀愛琳使了一下眼色,兩人便離開房間。
「她看來很不對勁,好像無欲無求,對這婚事毫不在乎,听任安排。」兩人邊走邊談。
她柳眉一蹙,「哥,她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不敢告訴我們?」
「你不是看過她手臂上的朱砂?既然她仍是清白之身,那我們先前擔心她清譽受損之事,就不存在才是。」
「說的也是,希望是我多心了,只是哥,你有沒有注意到彥鈞對雨琳的態度?」
「過于冷漠是嗎?」
她點點頭,「雨琳對他也是一樣,雖然說不上冷冰冰,但也刻意的跟他保持距離,這幾天相處下來,兩人可能對談不到一句話。」
「若是以前的雨琳,她對夏少爺如此,倒不奇怪,但對個性變了許多的雨琳來說,事情就有些不對勁。」賀誠佑也敏銳的注意到這點。
「他們有沒有可能早就認識了?」當日他為妹妹拭淚的一幕還牢牢地印在她腦海中。
他搖搖頭,「不可能,如果真是這樣,夏老將軍也會說,而夏少爺更不可能跟我們前往廈門去找雨琳,他該知道她高就在南昌才是。」
賀愛琳點點頭,但老覺得事情怪怪的,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,她真的覺得妹妹跟夏彥鈞似乎早就認識了。
「去睡吧。」賀誠佑朝她點點頭,便踏進廂房。
她也朝他點點頭,踏入自己房間,也逼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,隨著朱哲儒到來,他們很快就會回去金陵,因為雙親急著見到離家數月的雨琳……
※※※
雨仍下著,下了大半夜了,滴滴答答地下個不停,賀雨琳倚坐在窗前,仍了無睡意。
凝睇著窗外雨絲不斷,她喃喃自語,「一聲梧葉一聲秋,一點芭蕉一點愁,三……」
「三更歸夢三更後,徐再思的‘夜雨’與你明天即將會夫婿的心情應該是南轅北轍吧,你確定沒有吟錯詩?」夏彥鈞的嘲諷聲響起,而下一刻,賀雨琳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,一回頭,一身藍綢的夏彥鈞已在她房內,頭發及身上有點兒濕,他地外面似乎已待了一會兒了。
她咬白下唇,「你不該進來我的房間,若讓人瞧見了……」
「三更天了,全睡著了,當然,除了我跟你以外。」他不怎麼開心地打斷她的話。
他一步步地走近她,她卻一步步地倒退/
他俊臉一沉,突地一個箭步將她擁入懷中。
她心一震,直覺的掙扎,一聲尖叫便要逸出口中。
「別叫,難道要將你哥跟你姐吵醒,看看我們抱在一起的樣子?」
她涼氣一抽,連忙咽下聲尖叫。
「你、你到底……」
「別說話,讓我靜靜地抱你一會兒。」他蠻橫地再度打斷她的話,雙手將她得緊緊地,汲汲地聞著她淡淡且誘人的體香。
她僵硬著身子,動也不敢動,但心里某一個死寂的感覺似乎再度蘇醒了,那是溫暖,她的心再度被暖陽熱烘烘地包圍著,不再冰冷了。
「終于抱到你了,你能想象天天走在你的身後,那種想抱你又不能有抱你的無力感嗎?」
她凝睇著他略帶抱怨的俊顏,心頭小鹿再次狂跳。
他搖搖頭,突地莞爾一笑,「這些天我一直在想,我改造你也改造得很成功嘛,你居然會耍狠,叫你的丫鬟拿花瓶砸我的頭。」
她臉兒一紅,沒想到他會再算舊帳,「對不起,可是那是我惟一想到的法子。」
「所以你逃了,又迫不及待地跟衙役坦承自己的身份,就怕我再次找上你,對不對?」這說著說著,他又埋怨起來了。
她搖搖頭,「不是,那是剛好遇到林盈君那群人,她們認為是我唆使你將她們全趕出聚花館的,所以氣得想帶走我跟婉菱,而我一想到上回她們鞭打婉菱的事……」
他濃眉一蹙,「她們鞭打她?我怎麼不知道?」
想到那件事,她還是余悸猶存,她幽然一嘆,「誰敢說呢?連我也……」
「笨蛋,這種事你早該跟我說的!」
「說了就有用嗎?我說了幾次我想離開,你讓我走了嗎?」
他悶悶地撇撇嘴角,「這是兩件事,別混為一談。」
「很好,因為我也不想再談以前的事。」那些都太沉重了。
「那當然,你急著想跟朱哲儒成親,所以可以的話,最好我也能將以前的事全忘了,好讓你能安心成親。」瞧她答得干脆,他可愈來愈不爽了,他們兩人的過往對他來說可是個「無價之寶」,但對她卻不那麼一回事。
她漂亮的柳眉一蹙,交纏著十指,「你、你跟我姐不是也要成親了。」
「那可不一定。」他冷冷地挑一挑濃眉。
「你不該這麼說,這幾天我姐跟我談了不少你的事,她對你是一見傾心。」
「可我這會兒抱在懷中的美人可不是她!」他咬牙迸射的提醒她。
「那你還不趕快放開我?」
他直勾勾地睇視著這張絕塵紅顏,表情變得相當嚴肅,「你舍得我嗎?雨琳,舍得我離開你,跟愛琳成親?」
她心兒一酸,眼眶微紅,目前已不是舍不舍得的問題了,他們各有婚配,而且他的對象還是自己的姐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