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見傾心 第23頁

包甚至,當賠局結束後所匯集的巨大彩金最終是流到他的名下,看起來問題極大,但這人卻不是問題的終點。

因為進到錢莊後的大筆錢財過了約莫月余後,便由此人的帳戶再轉一手,七成的彩金就再進到另一個只有姓氏的專帳里邊。

姚,讓人很不意外的,那戶名正是姚這個字。

要按一般常理去大膽假設,那個姚,指的該要是姚舜平這人……線索走到這兒,想從範大垌這兒施壓,設法再取得進一步的消息卻已經再無可能。

因為半年多前,這人酒後墜湖丟了命,算了算日子,大約也就是傾心妹子芳蹤再現,回到牧宅安養的那時候所發生的事。

這樣的巧合,讓冷之滄感到不安。

隨後,他讓人試著從範大垌生前的過去再設法挖掘出什麼,皇天不負苦心人,總算發現,八歲于慶縣一試成名前的姚舜平,其實七歲前是周城人氏,從母姓,與範家比鄰而居,直至七歲那年才隨著娘親搬至慶縣縣城。

之後的事,就按鄉野傳說的那般,天才小童八歲稚齡,先取童生再一舉拿下生員資格、最終以案首之姿取得秀才功名,從此嶄露頭角,成為無人不知、無人不曉的第一才子,然後被一連串的霉運給推上了傳奇。

一路檢視回去,冷之滄幾乎可以肯定,那些傳聞中的霉運,極有可能是為了詐賭所精心設下的一連串安排,當中唯一讓人想不透的是,看起來家境富裕且文才兼具的姚舜平,真會為了錢財,而舍得下「一朝成名天下知」的士大夫之夢?

這問題,在更進一步的線索出現時,真相大白。

並非無才,而是不能!

司題在姚舜平的身上,但源頭卻是他的母親。

在前朝韻史中,有一則頗為經典、在民間流傳成戲曲的事件——美人瑾妃一族受奸人陷害,極受皇恩的嬌人兒與親族一同蒙冤入獄,在天牢中承受不住,香消玉殞,讓情深義重、不似帝王的前帝君痛苦異常。

這事,在戲曲中是則極為淒美動人的宮廷情愛故事,可現實中,原來瑾妃沒死,是在巧妙安排下被護送出宮、流亡民間,直到月復中孩兒七歲那年,才在華中地帶的慶縣縣城給落了腳,就此隱居民間。

不消說,那瑾妃,原是姚舜平之母,從母姓的他,竟是前朝帝君的親骨肉,前帝礙于當時的政局,認清他無法在那當下圓滿保住他們母子,因而忍痛讓人送走摯愛與尚未出世的親骨肉,只望他們兩母子能好好地活著,期待未來能再相逢。

就因為如此,為了守住這層關系的姚舜平是決計不可能像其他讀書人那般,以考取寶名、加官晉爵、成為朝廷棟梁等目標為人生第一大志向。

那跟秀才這基本功名不一樣。

秀才這身分,只算是基本功名在身,除了鄉里間的敬重,見官可以不跪,其他的,什麼也不是。

而這也是姚舜平唯一想要的。

他沒想要投入官場,給其他政敵有挖出過去,知曉他與母親真實身分的機會,可他怎麼說,也是一朝至尊的親骨肉,讓他一個帝王之子折膝去跪人,別說他不願,他那皇帝老子可能先抓狂。

所以不能!

即使是一身傲世才學,他也不可能去求取任何功名,這才是姚舜平每回應試都有意外發生的真相。

線索拼湊到這兒,姚舜平這人的人生總算拼出個形狀來,有這形狀,要拼出剩下的,也就不是什麼難事。

數年前,前帝退位,基于補償的心態,退位前讓人召了準備接位的太子,密封這隱在民間的兒子為逍遙王,不入朝堂,永享皇子食邑,進而要太子立下重誓,日後絕對力保此緣薄的手足永世平安安樂。

因而,雖然沒什麼人知道,可姚舜平這看似平凡,實際卻曲折得比戲曲還要彎彎繞繞的人生里,不但是天子骨肉,還有個挺嚇唬人的身分——逍遙王!

追查至此,再回想範大垌那可疑的死亡時間點,對無故出現在妹子身邊的姚舜平,冷之滄很難不生起警戒之心來。

這人,到底有何目的?存何居心?是何企圖?

甭身與侍女待在那偏遠山區還大著肚子的傾心妹子可沒事吧?

心急如焚,冷之滄完全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憾事,只能提鞭策馬狂奔……

駕駕——

第10章(1)

午後,牧傾心與女兒睡午覺的時間,房門被咿啞一聲地開啟……

靶覺有人掀了被,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入眼看見的是她的夫君,睡意滿滿的嬌顏不自覺浮現一抹微笑,在他俯身而下時,反射動作地迎了上去,給予一吻,接著便倒下閉眼再睡。

看她不設防的愛嬌模樣,姚舜平眼中滿是憐愛之意,但這時可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了,該做的事還是得做。

總覺懷中的女兒讓他抱了去,牧傾心困惑,又睜開了眼,看見他將女兒交到一旁待命的武海手上……不只武海,牧傾心這時才發現,房里都是人,還有神色略微緊張的福福、帕瑪跟柳姑。

眼見在姚舜平的授意下,猶呼呼大睡的女兒讓武海給往外抱去,接著福福、帕瑪跟柳姑也跟著急忙出去,牧傾心的睡意已去了一半。」怎麼了?」在他的幫助下,她努力坐起。

「我不瞞你,但你听了,要保持冷靜。」知曉瞞也沒用,太過了解她的情況下,姚舜平選擇先穩住她情緒。

孕期已接近中後期的孕婦其實很想睡,但此時的情勢讓她打起精神,鎮定地點點頭,表示她準備好了,說吧。

「之前害你動了胎氣的下流胚子,你還有印象吧?」他問。

牧傾心點點頭,表示有印象。

「上回苗姑娘一怒之下,沒讓人給他治傷就把人給趕出了寨子,他懷恨在心,如今帶了人回來尋晦氣,目前還在控制之下,但為保萬一,苗姑娘希望我們避一避,跟著村里的老弱婦孺一起到後山躲躲。」姚舜平盡可能溫和地說明局勢。

這話一听就知有漏洞。

若只是尋常地找晦氣,怎可能動用到全村婦孺得撤離避難?

牧傾心看著他,要他進一步解釋。

畢竟不是姚心兒,而是見識才智過人的牧傾心,姚舜平也知瞞不過,但仍是用最溫和的語氣,平淡地解釋道︰「他很不剛好的,是威遠將軍潘耀關的兒子。」

牧傾心一點就通,馬上理解出,是仗勢欺人的官家子弟咽不下一口氣,領著人前來鬧事了,因而以同樣的冷靜再問︰「帶了多少人?」

「估計百來人。」

「那不是一般家奴僕役。」她指出,在他的幫助下穿了鞋,一邊很實際的回想……過去人們是怎麼贊譽威遠將軍的部隊?

「嗯,所以苗姑娘希望我們避一避。」姚舜平說,不忘補充︰「但苗姑娘也說了,帕夷娃族的控毒能力一向是部族間的佼佼者,而為了防範其他部族在收成不好時鬧事,寨子里也一直保有良好的攻防能力,這百來人的小隊不至于帶來太大的災難,只是怕過程中誤傷了我們,才讓我們跟著避一避。」

「這不是辦法。」她皺眉,跟著他準備前往避難處,不忘分析道︰「就算這回守住了,也是結下了更重的仇怨,下回再來,只怕不是這百來人。」

下回?

清逸的俊顏閃過一抹陰霾,一直刻意壓抑住的惱火不小心溢出了一些些。

想他悠哉逍遙的人生里,曾幾何時吃過這樣的悶虧?

回想以往,在他皇帝老爹的背後支援下,他少爺就算是兒時與娘親得隱姓埋名過日子,也一向是稱心如意,沒鬧得人雞飛狗跳就是萬幸,何況是欺到他頭上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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