懶洋洋說愛你 第9頁

「對了。」狀似無意,凌兆緯在護士離開時突然的開口。「既然幾位姑姑決定要接燕寧回去,我也順道宣布一件事。」

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他,微笑著表示︰「小媽--也就是燕寧的生母去世時,除了保險,名下還有些動產跟不動產,折算起來,還值一點錢,大約一百五十萬美金,我想了想,決定把它們全留給燕寧。」

「啊?」紀燕寧愣愣的,還沒進到狀況當中。

「一百五十萬?」紀家三姊跟著二姊同聲驚呼。

「美金?」這幣值簡直讓紀齡芳傻眼,怎麼也想不到賀心梅那女人在死之後,會留下這麼多錢,比她弟留下的新台幣三千萬理賠金還要多。

「為了能照顧燕寧一輩子,我已經幫燕寧成立了一個信托基金,除了支付她的學費,在她成年之後,每個月都能拿到一千元美金的生活費。」

「一千塊的美金?一個月只拿一千元,那一百五十萬美金,是要拿到何年何月啊?」丈夫經商的紀三姊,算錢的速度果然很快。

「三姑姑誤會了。」凌兆緯慢條斯理的接下這一道質問,溫和回答︰「一個月一千,是指燕寧沒結婚的情況下一個人花費的零用錢,只要她一結婚,就能先領取全額的百分之三十當作結婚基金,婚後每個月可以拿一萬美金,每個孩子出世,可再領取五萬美金,諸如此類,是一個按各種條件成立的信托基金,可以確實保障燕寧的生活。」

紀家三姊妹面面相覷,怎麼也想不到,這個凌兆緯,竟然會想出一個名堂這麼多的信托基金。

按照當中的條件,其他人根本別想染指這筆錢嘛!

幸好,她們本來也沒預計到會有賀心梅留下的這筆錢,所以雖然有點可惜,但她們的目標,從一開始就鎖定在弟弟留下的三千萬理賠金。

「你想得還真周到啊。」紀齡芳代表性的說著場面話,表示認同。

「畢竟是自己的妹妹嘛。」凌兆緯謙虛的表示。「再說,這也是小媽的遺願,我有義務照顧她,讓她的未來不虞匱乏。」

「很好,那很好。」紀齡芳也只能做出欣慰的表情來表示認同。

「幾位姑姑能認同,那真是太好了。」凌兆緯微笑,像是想到了什麼,很順便的說了。「我就知道,幾位姑姑是明理的人,所以處理這個信托基金的時候,連同紀先生的保險理賠金也合並算進去了。」

「什麼?」紀齡芳警覺不對。「這話……什麼意思?」

「前幾天听看護提到,燕寧去祭拜她父親時,有保險公司的人去吊祭紀先生,還提到紀先生有保險的事,我看著這幾天都沒人提到這件事,猜想是紀先生剛死,幾位姑姑因為喪弟之痛,所以無心處理這筆錢,才會沒人提起,對吧?」

被他這麼一問,紀家三姊妹能說不對嗎?

「是、是啊。」刻意隱而不宣的事只能假裝沒發生過了,紀齡芳順著他的話語應道。「我們就這麼一個弟弟,正值壯年卻死得那麼突然,因為措手不及,所以到現在,還沒想過他保險的事……」

「我也是這樣猜想,所以一並處理了。」斯文溫雅的俊顏流露著體貼之色。

「一起納入整個信托基金當中,不但可以統一規劃所有金額的使用分配,也可以避免幾位姑姑日後被人非議,遭受類似『為了錢才如何如何』的流言中傷。」

「……」連對看的氣力都沒有,紀家三姊妹愣愣的看著他。

三千萬,她們夢想中的、都講好要怎麼分配使用的三千萬……

即使過了很多很多年,紀燕寧始終記得那一天、那一幕的情景。

依她漫不經心、好像什麼都無所謂,但其實只能稱之為遲鈍的個性,過去的事隨著時間的消逝,她大多忘光了。

但偏偏,就是那一個畫面……三個瞠目結舌、想做點什麼卻又無能為力的女人,挫敗、不甘、懊惱、怨恨但又硬要壓抑住的奇怪表情……她一直記得。

是因為這幅畫的關系嗎?

困惑的看著畫室一角,繪著三個雞皮鶴發老女人的油畫,那是多年前凌兆緯隨興的創作,繪好後就堆在畫室的牆角,每一次當紀燕寧打掃到這邊時,看見這幅畫,都會忍不住想起那段遙遠的、幾乎像前世一般的過去。

當然,六年過去,現在的她什麼細節也想不起來,隱約只記得是很不開心的過往,唯一鮮明的畫面,也就是三個姑姑發現那筆保險理賠金被處理掉,已然成為她信托基金的一部分時,所流露出的復雜表情……

「寧寧?」

尋人的聲音打斷她的發呆,凌兆緯的好友兼畫商經紀人羅川德走進畫室找人。

身為曼哈頓藝術界最為知名的畫商,羅川德有的不只是行銷能力,出眾的外貌也是他迷人的特質之一。

或許是物以類聚的關系,羅川德雖然經營買賣生意,但看起來並非精明強勢,說白話一點,是看不出什麼銅臭味。

可能是經營的項目有所差別。

雖然同樣是買與賣,跟錢的事月兌不了干系,但他日常所接觸的都是藝術創作品,接洽的對象不是藝術家就是藝術品的愛好者……也許是因為這層關系,讓清俊斯文的他不沾染銅臭味,舉手投足之間盡是知性、優雅。

「羅大哥,怎麼有空過來?」紀燕寧迎了上去。

「還說呢!」羅川德一見著她,毫不掩飾他的莫可奈何。「兆緯他三個月前就答應要給我三幅畫,結果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看見,逼得我沒辦法,只能從曼哈頓開車過來討畫了。」

听他開了一個半小時的路程,就只為了催畫,紀燕寧頓時覺得抱歉。「不好意思喔,哥哥他最近比較忙……」

「他能忙什麼?」因為太過于了解,羅川德忍不住覺得好笑。

不熟的人、從報章雜志認識他的人,也許會讓那溫文儒雅、知書達禮的外貌給騙了,但只要熟知凌兆緯、特別是像羅川德這種一起長大的童年玩伴,對于他那上進好青年的模樣,可心知肚明得很,知道全是唬人用的。

在那副美好相貌之下的真實個性,說穿了就是懶散兩個字。

這樣說一點都不夸張,凌兆緯他就是這樣,對自己的人生懶散、對人際關系懶散,要說到事業心那當然更是--沒有!

最簡單的證明,就是他雖繼承了父親留下的餐飲王國,卻一點企圖心也沒有,直接找了個經營者,將經營權交出去,很輕松又寫意的等著收取季後的盈余分配。

對于花大錢請人管理公司的事,他個人的見解非常簡潔又明確,只有兩點--

第一,他沒興趣。

第二,既然專業的人才能幫他賺錢,又何必自己下海?

他的思考模式大概就是這樣,覺得有人能做,而且做得比他好,可以幫他永續經營父親留下的產業,那麼就放手讓人去做。

對于那種「我要證明自己」、「證明自己有經營手腕」、「證明自己能做得比父親更好」的事情,他個人是一點意願也沒有。

即使是他自己感興趣的繪畫事業也一樣!

一切成功與榮耀,都是無心插柳之下的結果,他老大從二十歲成名到現在,就一派的悠哉與隨興……正確來說,從羅川德認識他的那一天起,他一直就是這種得過且過的懶散個性。

唯一的一次例外,就是六年前那一次,在羅川德不贊同之下,這個悠哉度日的貴公子展現難得的積極與強勢,接了寧寧這個沒血緣的妹妹回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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