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看,姚姚姊跟她先生的兩人世界很快就要沒了,但她還是趕回來為你過生日,阿仙姊也是……你之前不是說過,她現在跟男友感情正打得火熱,雖然還沒結婚,但她陪著男友在維也納那邊玩得樂不思蜀,如果沒拖到簽證到期是不會回來的。可是因為你生日,她也是大老遠的趕回來了,從這里就可以知道,你在她們心中,佔有很重要的地位。」她分析。
「因為我們是家人嘛!」他覺得這種事看似難能可貴,但還是合理行為,沒必要把那些「愛」與「不愛」的話掛在嘴邊,直教他感到肉麻。
「是啊,我覺得你們好好喔。」她嘆氣,如果可以,她也希望自己能擁有這樣風趣親切的家人。
他不喜歡她嘆氣,馬上說︰「這種事用不著羨慕,現在你也是我們的家人啊,我相信下回你生日,她們也會幫你慶祝的。」
他說得篤定,是因為幫他慶生時,兩個姊姊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,明顯的喜歡她,圍著她七嘴八舌的直聊天,冷落他這個壽星。而且他還親耳听見她們兩個承諾,說日後一定要幫她過十八歲的生日,要她好好的住下等她們再回來。
「你想,姚姚姊跟阿仙姊她們真的會回來幫我過生日嗎?」對這件事,她真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。
「這是當然的,她們答應你了嘛,怎麼可能會食言騙你。」他代為保證,已經打定了主意,要是到時兩個女人膽敢忘記,他用奪命追魂Call,死Call活Call也會把她們Call回來——不過因為了解,他相信她們兩個許下了承諾,屆時一定會回來,用不著他多做提醒。
「好好喔,我覺得她們兩個真的好好喔。」因為那種被珍視的感覺,武少綾覺得好開心,又覺得感動。
「我之前不就跟你說過了?她們兩個一看見你,一定會喜歡你,還有,我沒騙你吧,阿仙姊一知道你住在家里,真的馬上沖去買材料,做了一個大蛋糕說要歡迎你。」想起那一個巨大又厚實的巧克力蛋糕,他暗自打了個冷顫。
「那是因為愛屋及烏。」她抿著嘴笑,知道兩個姊姊是因為他的關系,連帶著也歡迎她,愛護她。
「才怪,那是因為你可愛,討人喜歡。」他月兌口而出。
她紅了臉,因為他反應直接的贊美。
相較於她羞赧的模樣,他更是僵硬無比,沒料到會月兌口喊出自己的心聲來。
「我、我沒有其他的意思。」他突然補了一句,讓人更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。
她沒接話,小心偷瞄著他害羞的樣子……她知道他正在害羞,每次他一害羞起來就是這樣,那讓她忍不住想笑,因她真沒見過臉皮像他這樣薄的男孩子。
想想,她其實覺得很不可思議。
還記得在最初兩人根本不認識的時候,因為個人的成見,她不喜歡他,甚至無意義的仇視他,拿他當成假想敵般的厭惡著。
再來真正踫上了面,開始有交集後,原先仇視的感覺慢慢的少了、沒了,只覺得他笨手笨腳的很有趣,拙拙的樣子甚是好笑。
直到現在,她再看他,只覺得親切自然,喜歡他傻呆呆的樣子,喜歡他眼中只看見她、專注於她的模樣,她覺得幸福、開心,全因為他。
眼眶驀地濕了,她從沒有想過,讓她體會到擁有家人的感覺的,竟是一個外人,而不是與她有血緣關系的家人……
見她忽地止下了腳步,姚子軍跟著停下,理所當然的看著她,卻在下一秒因為她的眼淚而亂了手腳。
「怎麼、怎麼哭了?」他慌了,不知道現在是怎麼一回事,幾秒之前,明明幾秒鐘之前她還很高興的,怎麼會一下說哭就哭了呢?
「沒,我只是……只是太開心了。」擦去眼淚,她露出笑容。
殊不知,她的笑容在哭得泛紅的眼眶、粉紅色的小小鼻頭襯托下,看起來多麼地脆弱無助,因為這樣的神情,姚子軍一顆心都要為之融化了。
「別逞強,有不開心的事情要明說,我、我很笨,我猜不出來的。」對她,他既是心疼又是心憐,真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。
「我沒有不開心,真的!我是太開心了,開心認識你,認識兩個姊姊,我覺得……覺得自己有家人了。」
姚子軍知道有異,因為她的話。
「如果你相信我,可以跟我聊聊。」他柔聲地說。
「其實……其實也沒有什麼啦。」她故作堅強,草草幾句帶過。「只是我不符合家人的期望,所以從我國小後,就被放棄了。」
「放棄?」這字眼讓姚子軍覺得不舒服。
「沒辦法,因為我爸爸是一個很遵守家族傳統的人,結果我一點也不像武家人,沒有天賦直覺不打緊,體能又差,笨手笨腳的根本沒辦法接受訓練,爸爸沒多餘的精神跟時間理我,所以就把我丟給姥姥照顧……」
「姥姥?」姚子軍忍不住打岔。
「姥姥是武家元老級的管家兼保母,自從爺爺那一代就在武家做事了,大家都尊稱她老人家為姥姥,後來姥姥年紀大了,恰巧那時我又缺人照顧,爸爸便作主免去她管家的職務,要她全心照顧我就好,所以,我可以說是姥姥一手帶大的。」踢著腳下的小石子,她邊走邊說。
「後來呢?」他可不認為事情這樣就結束了。
「後來……後來姥姥年歲太高了,在我國中畢業那年去世,我記得我哭得好傷心,磊哥那時來看我,著實費了一番工夫,才哄住我不哭的。」她回憶。
「『去』看你?」姚子軍抓住一個重點。
「嗯,我跟姥姥是另外住,並沒有住在武家的祖屋當中,磊哥他有空的話,就會來看我。」她說。
「其他人呢?」他覺得好奇怪。
「其他的兄弟都忙啊,也是會來,但比較少,而且我從小苞磊哥最親啊,兄弟中,他是最疼我的一個,雖然那時他長年在國外讀書,只有寒暑假會回來,但他還是很疼我,每次都會帶很多的禮物來看我,只是……後來這幾年就不固定了,特別是他跟爸爸鬧翻之後,我就很少看見他了。」她說道。
「不固定『去』看你?姥姥去世後,你沒回武家住?」姚子軍只注意到這個異常之處。
她踢著腳下的石頭,樣子顯得落寞。「爸爸說,我沒有受過訓練,缺乏自保的能力,能避免多跟武家牽連,就要盡量避免,以免遇上麻煩時,敵人的目標會針對我……他一開始就是有這樣的顧慮,才會叫我跟姥姥另外住,還囑咐其他的兄弟沒事不要太常來找我,以免我在同行間曝了光。」
「這是什麼道理啊?」姚子軍忍不住氣憤起來。「就是沒有自保能力,才要更加小心照顧跟保護才對,你爸是在想什麼啊?」
「他是想,就算被有心人士知道我的存在,不過只要一探听,知道這個女兒不受寵、沒人理,有心人士自然就沒興趣找上我。」她低聲說。
簡直是狗屁!
姚子軍氣惱,氣惱她的家人竟如此的錯待她。
「小綾……」他喚她,語氣中滿是不舍。
「沒事啦,我已經習慣了。」她露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。「也該是要習慣了,之前還奢想,如果我做點什麼,應該就可以爭取到他們的注意,但現在證明……證明什麼都沒用,不管我做什麼都沒用,因為到現在,他們根本還沒發現我離家出走,自己另外找房子住的事。」
想到這些年受的冷落,她真要哭了出來,可是又顧及到身處在大馬路上,路上行人來來去去會看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