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柔克剛 第14頁

「這好嗎?」

「有什麼不好?四海之內皆兄弟,相逢自是有緣,大家有緣聚在同一間破廟,那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。」

「也是,尤其現在下著雨,誰會這麼沒人性,小氣到連火也不願與人分享?」

「就是就是。」

樊家的仁、勇兩兄弟一搭一唱的直說道,听似無心,但又好像是故意講給廟中人听似的。甩去袖上水滴,兩兄弟一前一後進到破廟當中…動作完全一致,對著那覆在儒衫下相擁的身子,兩兄弟一僵,完全沒料到會看到這樣的畫面,互望一眼後表情尷尬。

是沒看見臉啦,尤其是那個背對他們、被人緊抱在懷中的人;但從那嬌小婀娜的身形來看,他們肯定,眼前貼得死緊的兩副身軀分別屬于一男一女。

「喂……」指著那交疊的身軀,樊剛勇壓低了聲音,用近乎後語的音量細聲問著兄長︰「怎麼這樣?」

「真不得了,現在的人都這樣嗎?」同樣的輕聲細語,樊剛仁也感咋舌。

「怎麼荒郊野外就……就……」年輕的單純臉龐因為「不當」的聯想而脹紅。

「現在怎辦?」樊剛仁征詢胞弟的意見。

樊剛勇哪能有什麼意見?

兩兄弟互看一眼,又是一陣沉默……「就當……就當沒看見好了。」想半天後,樊剛勇如是建議。

「那好,我們烤烤火就上路。」樊剛仁附議。

兩兄弟悉悉蟋蟋的靠著火的另一邊坐下,添了兩塊木柴到火堆中……當然,是放輕了動作添加柴火,他門可沒興趣打擾這對交頸鴛鴦,等下要是把人吵醒了,大家見了只有彼此尷尬的分,那又何必呢?

因此他們兩人用最輕微的動作生火、添火,只求這片刻的共處能平靜度過,誰也不擾誰。

「二哥,喝點酒。」依然壓低聲量,樊剛勇坐下後遞上酒袋。

你一口、我一口,兩兄弟分欽袋中佳釀,而齊柏修懷抱佳人安靜躺在一旁,無聲中,雙方人馬相安無事的共存著,直到……「晤……」申吟一聲,樊剛卉昏昏沉沉的醒來?

「卉兒?卉兒?」齊柏修輕喚著她,不知她現在覺得如何了。

卉兒!?

樊剛仁與樊剛勇交換一個怪異的眼神,若不是因為篤信自家妹妹的操守,乍然听見這名字,一定會被嚇一跳……不過也差不多啦,突然听見這名字,他們還是不免訝異世界真小,竟然讓他們在這時遇上同名的人。

「你覺得怎麼樣了?還冷嗎?』齊柏修並不關心其他人事物,他只擔憂懷中的小人兒。

「大哥……」緩緩回過神來,樊剛開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。

「沒事了。」模模她的臉頰,確認那溫潤觸感下的溫度正常,他松了一口氣,見她一臉茫然,因此解釋道︰「你淋了雨,受了寒,夜里一直喊冷,你都忘了嗎?」

「是嗎?」她的聲音有些暗啞,神智還是混沌的,尚未完全回神。

「再睡會兒,睡飽點,你會覺得好一些。』他柔聲輕道。

她听話的閉上眼,任由那不可思議的柔軟與溫暖包圍住她,但瞬間的領悟讓她忽地又張開眼……「大哥……噢!」受制于肩背上的傷口,本想坐起的她軟軟倒回他的懷中,一臉驚愕。「你……我……」

腦中一片混亂,她幾乎無法思考,實際上確實也是真的無法思考,她想不通,怎麼她會……會睡在他懷中呢?

「別擔心。」知她想說什麼,齊柏修安撫道。「我會負責的。」

昂責?

有那麼一瞬間,她不懂他的意思,直到理解出他所謂的負責,只覺得一股氣直往腦門上沖。

「負什麼責?」她叫嚷出聲,聲調不自覺的提高。

「雖是為了幫你保暖,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、同裘共枕一夜就是不妥,我自是該負起全責。」他道。

她看著他,完全傻眼。

怎麼會這樣?一直以為,她自己的人生該要她自己選擇與負責,而她這趟出門,就是為了退掉一樁非她所願的婚事。

沒想到這會兒因為半路上的意外,原來的婚事還沒退成,反倒是另一個男人開口要娶她──坦白講,若對像是他,她是很樂意要嫁啦,但就因為意外娶她……這要她怎麼接受?

「我不要你負責。」她說道,語氣強悍。

他皺眉,因為她的話。

「大哥,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麼。」她掙扎著要坐起來。

不願她弄痛自己,他幫忙她坐起,更正道︰「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。」

「不!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。」她態度異常堅決。「你只是幫我取暖,我們之間是絕對清白的,何必扯上什麼負不負責?」

「男女授受不親。」他提醒她。

「可是我們又沒怎樣!」她堅持。「再說,今日之事只有天知、他知,你知、我知,只要我們不說,根本沒人會知道。」

他搖頭。「你錯了。」

「我錯了!」她覺得納悶,不懂錯在哪里。

他指指她身後,要她自己看看。

見到齊柏修的手勢,一路旁听的樊剛仁與樊剛勇真是尷尬無比,壓抑下心頭那陣熟悉感──不知怎地,他們兩人總覺得這女子的聲音跟說話的語調很熟悉,但這時也沒時間多想──直覺的,兩人雙雙別開視線,或是低頭、或是向一旁看去,總之就是不想跟書生懷中的女子直直對視上,免得彼此更加尷尬。

順著齊柏修的手勢,樊剛卉回頭看去,沒料到會在火堆的另一頭看見其他人,她一愣。

尤其當她發現,那兩人越看越熟悉……越看越眼熟……「仁哥?勇哥?」

她困惑,懷疑自己眼花了,因為傷口失血過多,導致現在眼花了。

這怎麼可能呢?

天下之大,加上她繞了一大圈、又迷路了,就算她的家人追出來,也不至于巧合到能追到這里來。

她如此想,卻沒想到,因為她突來的一喚,原先一直移開視線的兩人同時移回視線,動作一致的看向她,然後三人同時僵住。

她瞪大眼,一臉呆滯,沒想到真會在這里看見家人,但實際上,僵化成木石的兩兄弟受到的沖擊比她更大。

「卉兒!」兩個人瞪著她看,表情像是活見鬼了。

簡直要命,這見鬼的根本不是什麼同名的巧合,是卉兒,是他們樊家護在手心上疼寵的心肝寶貝卉兒……兩個大男人完全無法消化這事實,樊剛奇也沒辦法接受這種他鄉遇故知的巧合,頓時現場陷人一種奇異的靜默。

唯一置身事外的齊柏修沒有他們雙方的震驚,他只是不解,搞不清狀況的他正要開口……「你(你)怎麼會在這里?」不愧是兄妹,在同樣的一陣呆滯後又同時大叫出聲?

齊柏修揚眉,因為三兄妹的良好默契。

「可惡的死書呆,你竟敢佔我家開兒的便宜!」兩兄弟同時回過神,第一個反應就是要沖上前接人。

「別傷他!」樊剛卉尖叫,不顧身上的傷,連忙抱住齊柏修,用自己的身子護著他?

揮出的拳頭硬生生地收回,投鼠忌器,樊剛仁氣得大叫︰「卉兒你讓開!」

「對!你快讓開,讓我打死這書呆!」樊剛勇與二哥同聲一氣。

「除非我死!」她叫回去。

「你不會死。」抱著她,齊柏修糾正,不似他們兄妹的火爆,他只是一臉嚴肅正經?

「她死不死關你什麼事?」樊剛勇呸了他一聲。

「不然你是很想我死嗎?」護著齊柏修,她怒瞪兄長,冷聲回刺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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