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要是留下來的話,那感覺真是尷尬啊!她該說些什麼呢?
她進退兩難地苦惱著,完全忘了自己原先過來找他的初衷,而月童也沒給她仔細思考的機會,打開門,他臉色難看的走了出來,突然腳下一個踉蹌……「小心!」她出聲,眼明手快地扶住他。
月童沒開口,順勢將重量分一半到她身上。
「你沒事吧?」她擔心他。
「休息一下就好了。」埋首在她的頸窩,他氣虛地哼了一聲。
她憂心,扶著他到他的房間去。
順著她的意,他乖順地躺下,卻不肯放她走,耍賴似地緊環著她的腰不放,更甚者,他還自動自發地枕上她的腿。
「……」她皺眉,懷疑他在耍著她玩。
「陪我一下。」他說,軟軟的語氣是讓人不忍拒絕的那種。「一下子就好。」
她順從了,天知道為什麼,總之她就是拒絕不了……等等!拒絕不了!?
驀地,天城光希暗暗感到心驚,猶記得母親在世時曾教育過她,指稱當她拒絕不了一個男人、或是對一個男人感到心軟時,那就是她墜入愛河的前兆。
她?
苞他?
墜入愛河!?
「你找我?」他突然的發問喚回她的神智。
以為她會在房里待上好一陣子,就像這些天那樣,完全沒料到她會在這時候找他,以至于見到她,他有些意外。
若知道她會過來,他就不會在這時候施法,畢竟他還沒準備好面對她的反應,更不知她是否已準備好要接受他與常人的不同。
如今她看見了,他完全不確定她看了之後,對他的看法會有什麼樣的改變;會不會……會不會怕他?怕他的能力、怕他的不同、怕他……「有什麼事嗎?」他屏息,等待她的反應。
「也沒什麼啦!」沒他想那麼多,她干笑的隨口應了一聲,心中直對自己斥道︰天城光希,理智!你理智一點!這個跟那個是兩碼子事,千萬別混在一塊兒了!
「你怕了?」听出她語調里的心虛,他的心一緊,有說不出的難受,連帶地環在她腰上的力道也稍稍一緊。
「怕?怕什麼?」直到這時才真正听進他的話,她有點跟不上他的意思。
「你看見了,所以你怕了。」他輕喃,不掩話語中受傷的感覺。
「你在胡說什麼啊?」她皺眉。「那是你的使命,也是你的工作,不是嗎?雖然我因為外行而不懂,但我知道你是在做對這世界有幫助的好事,只要確定這一點,知道你絕不可能做出任何傷害人的事,那還有什麼好怕的?」
怕他不信,她承認。「或許……一開始因為不懂,所以見識到你的特異能力時會有些訝異,但那也只是覺得你很厲害而已,跟怕不怕一點關系也沒有。」
「真的?」他遲疑。
「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嗎?」她覺得他的懷疑很莫名其妙,想想又覺得不對。「難道以前曾有人因為這樣而排擠過你嗎?」
一想到這個可能,她就覺得心軟了一半,不敢想象他要怎樣捱過那些異樣的眼光。
「反正你不要亂想,我才不會因為你特殊的力量跟使命就覺得你奇怪,相反的,我覺得你很了不起呢!」她強調。
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,虛弱地枕著她的腿,他不語,可一抹安心的淺淺微笑浮現。
她的話,讓他安下心,但她自己卻不知道她無心的言語,給了他多大的力量。
見他似乎累到沒力氣接話,她有些不安。
「那個……都會這樣嗎?」她問,沒發現自己竟為了他而一臉擔憂。
「嗯?」
「每施一次法,都會讓你這麼累嗎?」看著他的倦容,不只擔憂,幾許疼惜稍稍染上她的心。
「沒有玉棠與蒼梧護法,是比平常費力。」他坦言。
「蒼梧?」她微愣,因為這陌生的名字。
「你沒見過他。」閉著眼,月童虛弱一笑。「較之玉棠,他就像影子,很少人知道他的存在,但他對我來說,就跟玉棠一樣重要。」
她知道那個說法,左右手,比喻人的重要性,所以她更不懂了。「既然他們很重要,你為什麼不找他們一起過來?」
「若全過來這邊,本部那邊誰坐陣?」慵懶不正經之下,他要想的比任何人都多。
「但你這樣一個人累也不是辦法,再兩個禮拜,就是競月會的日子了。」她沒發現自己竟為他盤算了越來。
「無妨,就當它是修行,一開始我就是這樣想。」他當然也考量到了這件事,也因此更義無反顧地強拉著她一塊離開他生長的明月宗本部;在競月會之前,他得再加強他的力量才行。
「但你真吃得消嗎?」看著他的倦容,她懷疑。
閉著眼,他像是睡著,但又突然冒出一句話。「無妨,有你陪我。」
「你別這樣,我跟你說正經的。」她沒發現她的臉紅了下,輕嚀道。
「正經……我是啊!」仍是閉著眼,倦極的他輕喃道。「難道你還不知道,你就是我的力量嗎?」
白皙面容上的粉紅色澤又加深了些,她有些惱,就氣他用這類的話逗她,也是到這時才想起,她最初來找他的目的。
她就是要來跟他講清楚,不準他再這樣亂講話,怎麼……怎麼全忘了呢?
暗惱在心里,重整旗鼓,她決意重新來過。
可一低頭,警告的話到了嘴邊,就看見他……他睡著了?
所有的聲音逸去,看著他恬靜的睡顏,不由自主的,天城光希跟著放下強行武裝起的戒防之心。
一切都是那麼樣的自然而然,只要不刻意逼自己武裝、提防他,她的一顆心就很自然的因為他而柔軟,滿溢起的是疼借憐惜的心。
這時不用面對他,她只需要面對自己,所以她不想再裝作無事一樣的騙自己。
事已至此,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也絕對有清醒的理智知道那樣不好,對他,她不該產生心疼、憐惜的情緒,就像她死去的媽媽所提醒過她的,那是一種警訊,當她為一個男人心軟、無法拒絕時,就是她墜入愛河的訊號。
可她不行的呀!
她自己的生活已經一團亂,她不想牽連到他,更何況,他自己的問題就已經夠多了,她又怎麼好意思把自己的亂再加諸在他身上?
她怎能那樣做呢?
縴白的指輕撫上他恬適的睡顏,她悄然嘆息,流露出她極力想隱藏的濃濃憐惜之情,殊不知那些情緒全然涌向他,像一股暖流直滑入他心底,滿滿、滿滿的漲滿他整個心房,幾乎要將他淹沒。
渾然不知她造成的影響,她看著他,看著他得天獨厚的冠玉容顏,像是有自主意識一般,軟柔柔的手仔細地刻劃起他的眉……他的眼……順勢,還幫他撩開幾許散亂在頰邊的發絲……驀地,幾許輕愁染上她心頭,對他,她只感到心疼。
雖然她多年前失去了慈愛的母親,可她還有個超級溺愛她的父親,但是他呢?他自小就沒有父母親的疼愛,可以說是在一場悲劇中誕生的,可他並沒有因此而得到加倍的呵護疼寵,相反的自他出世後所要面對的,就只有無盡的學習跟無窮的責任。
這樣的他,真的……真的已經活得夠辛苦了,她絕不能再增添他的麻煩,他、他就該要遇上比她更好的人,一個能給他無虞的生活、帶給他喜樂幸福的人。
她有自知之明,她不符合那資格,所以更應該守住自己的心,不該動任何不該有的念,即使真憐惜他……不!懊說就因為是憐惜他,她才更應該堅定立場,堅決不動心、也不對他產生任何少女遐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