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怎麼了?怎麼回事?」突然見這陣仗,掌櫃的跟小二哥都嚇一跳。
「不堪旅途勞累,加上中暑,我未婚妻昏過去了。」俊美青年急道。
「怎會這樣呢?快跟我來。」
受到掌櫃催促,店小二連忙領著青年入內,找了間上房來應付這突發狀況。
「這位公子爺,您先安頓好您的未婚妻,小的這就為您請大夫來。」店小二領他們入房後,機靈的就要去請大夫。
「不!不用了。」令人意外的,美青年欄下了小二哥的好意。
「嘎?!」店小二愣在原地,不解其意。
「在下略僅醫術,我自己來即可。」美青年溫和一笑,將未婚妻安放於床上,移動中,無意間弄落了少女身上的小飾物,一只垂掛在她縴腰上的紫金玉蟬落了下來。
拇指般大小的玉蟬玲瓏剔透,並非一般所見的鮮翠碧綠,這只玉蟬呈現的色彩是少見的紫色,而且是呈通透狀的紫,再搭配著細如發絲的金絲線,用特殊的編織手法串編成一串罕見又特殊的佩飾,就算再怎樣不識貨,一看也知道,這只紫金玉蟬絕對是個極稀罕的珍貴之物。
店小二眼尖,一眼就瞧見落在地上、精致異常的飾物,在那一剎那間,平凡老實的臉龐有些細微的變化,不過那變化也僅僅是一瞬間而已,在美青年發現前,店小二又回復了那一副老實誠懇的忠厚模樣,還很好心的幫美青年撿起那只掉落地面上的紫金玉蟬。
「公子爺,這個掉了。」
「嗯,謝謝,麻煩先幫我放到一邊就好了。」美青年正幫床上的未婚妻把脈,臉上流露出一抹歉然的笑。
店小二依言放妥紫金玉蟬,欠了欠身便告退,闔上門,阻隔他那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爹爹……爹爹……
腳下一軟,燕驕娃跌坐在地,噙著淚,眼睜睜地看著爹親的身影越走越遠、越走越遠,這讓渾身乏力的她急得快要哭了出來,可身子骨就是不舒服、就是不合作,讓她想走也走不動,想追更是沒可能。
這樣的無助讓她又急又慌,可是她又沒能力做些什麼,最終就只能夠看著爹親的身影飄然離去,留下她,留下她跟衛……
「我去追爹。」
留下這一句,衛揚直追上去,很快的也不見人影了。
剩她一個,真的就剩下她一個人了……
「衛!衛!」
「驕兒?醒醒!你醒醒!你作噩夢,只是噩夢,快醒來。」
溫柔的呼喚將她從虛幻的夢境中拉出,燕驕娃恍恍惚惚的醒來,入眼瞧見的是她最熟悉的俊美容顏,一陣心酸,讓她瞬間紅了眼眶。
「別哭,你別哭呀!」她的淚,讓衛揚慌了手腳,只能不住的問︰「怎麼了?是哪里不舒服嗎?」
粉潤潤的唇微抿,她搖頭,在他反對前掙扎著坐起,並一把抱住他,像溺水者遇上浮木般,緊緊、緊緊的環抱住他。
希望趁此難得的機會,讓她將內心中不愉快的情緒全釋放出來,因此衛揚不發一語的抱起她,自己坐於床沿邊,將之安放於膝頭上,任由她埋首於他的胸前,細聲的嚶嚶啜泣。
「爹爹……嗚嗚……爹爹……」
「驕兒……別怕呵驕兒……還有我,你還有我啊,我們會找到爹爹,不怕,你不怕喔……」他輕喃著一下又一下地拍撫她的背。
「衛……嗚……衛……」她一邊哭著,一邊可磷兮兮的喚著他,確定他的存在,彷佛他下一瞬間就會不見似的。
抬起她濡濕的小臉,衛揚擦去上頭的淚,柔聲說道︰「我在這兒,你別怕,我會一直在這兒,就在你的身邊,一直一直的陪著你,你不怕喔!」
也真是難為她了,自從爹親這次無故離開以來,她明明是既驚又慌的,然而卻因為不擅表達,所以一直將所有情緒隱藏在心中,她再不這樣哭一場,他都要擔心她會因此而悶出心病來了。
听了他的溫言安撫,燕驕娃更覺心酸難過,她一直就不懂,爹親為何突地就不見了人影,擔心受怕的情緒強忍多時,這會兒整個的淹沒了她,她哭倒在他的懷中,就像只落水的貓兒般,整個埋在他懷里,細著聲音將內心中的驚慌害怕盡數哭出。
衛揚什麼也不做,真的就任由她哭,大手輕撫著她的背,在地抽泣時輕輕的拍了兩下,也不忘幫她擦去頰邊的汗,省得她在這不經意中著了涼、受了寒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像是哭夠了,那細細的哭聲慢慢、慢慢的自動平息,發泄過後的燕驕娃覺得不好意思,她吸吸鼻子,囁嚅的道歉。「對、對不起。」
「怎麼說?」他幫她擦去臉上的淚,並不覺得她做了什麼需要道歉的事。
「這個。」她指指他胸前被哭濕的一片,有些不好意思。
那羞澀、難為情的模樣,襯著那哭得紅通通的小鼻頭跟眼眶,看起來是那麼樣的嬌憨可愛,讓人……讓人情難自已……
在意識到之前,衛揚的行動快過神智,他俯身,朝她軟女敕女敕的紅唇輕啄了口。
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,衛揚心中一愣,不敢相信他真這麼做了,但嚇到的人不止是他,她受到的驚嚇不亞於他,那份訝然讓她驚愕到無法反應,只能睜著困惑的眼,看著俊顏泛紅的他。
「衛?」她喚他,聲音還帶著些未平復的哽咽。
「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」他道歉,無法克制住頰上的紅潮。
「為什麼?」她問,覺得好奇……純粹為他的舉動感到好奇。
很別扭,也覺得不好意思,但衛揚並不想佔她好騙的便宜,所以遲疑半天後,他仍然開口道歉。
「我喜歡驕兒,因為太過喜歡的關系,所以忍不住的想親近你,一時失控才不小心……總之,對不起。」
她很認真的听著,也努力的想理解他的話,但就因為見到他如此懊惱又自責的模樣,所以才又更加的不懂。
「為什麼道歉?」秀氣的眉微微蹙起,她追問︰「喜歡衛,驕兒也喜歡衛,所以、所以親近……」
不知該怎麼表達心中的感覺,她索性湊上小嘴,在他的唇上重重的吻了下,十分認真的說道︰「驕兒也喜歡衛,喜歡這樣,親近衛。」
那童稚的言語、純真的樣貌,怎麼听、怎麼看,說出去都沒人會信,眼前這女子其實已有二十歲了。
是的,二十,時光匆匆,又是三個年頭過去了。如今的她,雖依然是少女的面貌,可實際上已有二十歲,至於衛揚,則已是十八歲的瀟灑少年郎。
不同於衛揚年齡以及外表上的名副其實,被細心嬌養著的燕驕娃,雖然在這三年中一樣有著成長,但那成長只限於身形上的變化。譬如身子些微的抽高,以及那縴瘦的身子自兩年前也開始有了女人該有的玲瓏曲線,不過至此之外,就沒什麼變化了。
而她的性子,和她整個的樣貌感覺,較之三年前,更是幾乎沒什麼改變,看起來,至多就是個十八歲少女的樣貌。
衛揚曾仔細研究過這問題,後來終於得到了一個結論。或許是因為她長年活在自個兒世界中的關系,喜怒哀樂的情緒較之一般人少得許多,有時甚至就要到達沒有情緒的境界。
即使這些年下來,他的一番努力使得這樣的情況有了小小的改善,但進步仍是有限,一般人該具備的情緒反應,她雖學會了一些,但仍是淡淡的、似有若無的。
就因為這樣,她的樣貌一直無法像同齡的人一般,與年齡同步成長,才會年至二十了,但外表看起來還是跟三年前一樣清秀稚女敕,一點變化也沒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