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……在那一聲可稱為轟然劇響的撞擊聲、女孩哀叫一聲抱著大頭蹲下後,間接除了她忍受不住痛的抽氣聲外,籠罩兩人之間的,就是那一陣極為不自然的沉默,直到……直到喬祖平爆出一陣完全不具紳士風度的大笑聲……
第二章
痛……痛痛……彷佛像死了一次似的,樓蘭在全身都痛的情況下醒來。
奇怪,她撞到的明明是頭,為何全身都好痛?
明明頭昏腦脹,一顆腦袋痛得不像話,可這無損于她對問題探索的好奇心,只是現下她心有余而力不足,雖還能產生問題,可在這般疼痛下要思考出這問題的答案,恐怕只是自討苦吃罷了。
「一家……」她虛弱的喚了一聲,叫完才想到,那個沒種的羅一家跑了。
沒錯,跑了!她就是跑了!
那個膽小表,一听到她真的付諸行動去找牛郎,竟完全不顧這些年同窗又同居的情誼,嚇得行李收一收,說什麼這回在老家住了一陣,她家人說她早畢業了,實在不需要繼續住在外面,尤其還是台北那樣遠的地方,要她乾脆東西收一收搬回台中去住……當然,樓蘭相信羅家人是曾這樣催促過她,但羅一家何時不搬回去,偏偏選在這重要的時刻,這要樓蘭還能怎麼想?
「可惡!」低咒了一聲,樓蘭越想越沮喪,內心第一千一百次埋怨起羅一家的故意?
沒錯!她就是覺得羅一家是故意的。
哼!真是可惡,等她好了,看她怎麼整治回去……「咦,你醒來啦?」
那種好听到讓人直打哆嗉的聲音就這樣出乎意料之外的響起,原先還想著要怎麼報復人的樓蘭頓時僵直著身體,像見鬼一樣的看著大剌刺走進她房里的人。
「你……」那完美到讓人暗恨的面容顯露著遲疑,停頓了好一下才接著問︰「你該不會忘了昨晚……不、正確來說,是凌晨時發生的事了吧?」
就算一開始醒來還沒完全想起,可現在那一幕已經清清楚楚、完完整整的浮現。
先是羅一家打包行李拋棄她,氣不過的她決定不讓任何事阻擾她的決心,當晚……不!餅了半夜十二點,該說是羅一家逃離的隔日一早,她就算準時間付諸行動,抓了個那牛郎帥哥可能會回到家的大概時間,一個人先行到他家樓下的角落等他。
之後的事,她就更清楚了,包括一場莫名其妙到極點的對話,然後她丟臉的撞上那個裝飾性大過實用性的壁燈,而在那持續不斷、沒完沒了的劇痛中,她竟悲慘的發現她的頭被撞破了一個洞,汨汨的開始流血,嚇得她不知所措,只得由沒良心的他在大笑完、發覺她的不對勁後,連忙攔下一部計程車,趕緊送她上醫院掛急診治療。
不止是送她上醫院去,他還等她診療包扎好,之後再叫車送她回家……等等,她的記憶力只維持到他扶著她上計程車,之後呢?
狐疑的視線看向那英挺帥氣、連陽光都要為之遜色……慢!她的房間怎可能有陽光?
別說是特別訂制的不透光窗廉,因為懶,她平常根本都不開窗廉的,可以說不分四季陰晴,她的房里都是一片的黑……困惑的樓蘭定眼再仔細一瞧,緊接著因為眼前這整潔素雅的小房間而微愣住。
不是她的房間!這不是她的房間、她的床,那這里是……喬祖平像是看出了她的困惑,坦然說道︰「你在計程車上就睡著了,我看你頭上有傷,也不好叫醒你問你的住處,所以直接帶你回來了。」
要命,在陽光下……好吧,就算只是夕陽,沐浴在那層金光下,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奇帥無比,簡直好看到要讓人心髒無力、目眩神迷了,哪還能有什麼思考能力?
再說,她現在頭痛得要命,無法思考的她只能以視覺效果取代一切,如果不去想到他牛郎的職業、不想到昨天那段讓人不爽的對話,光是看到他讓人手軟腳軟的長相,再听他說起收留她的義行……啊!這樣要她一顆少女芳、心怎能不大受感動?
但,內心感動是一回事,此外,性格別扭如她,樓蘭當然不會老實的說出自己的感笆?
「看樣子,你應該還記得去醫院前的事。」喬祖平扶了她一把。
她咬唇,不予回應,身子卻因為他的踫觸而感到一陣緊繃。
啊!啊!冷靜!他只是扶她一把,沒必要緊張,也沒必要興奮!
一定是頭痛的關系,沒錯,一定是頭痛使她失常!樓蘭說服著自己,在昏頭轉向中故作冷靜。
好半天後,就看她要笑不笑的開口。「我知道「體貼」算是你們牛郎該守的職業道德之一,但我現在還不算你的顧客,而且我已經決定不跟你交易了,永遠都不會成為你的顧客,所以你大可不必這麼用心的獻殷勤。」
憋了一個早上,現下她又提起,而且還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,喬祖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。
「我能不能冒昧的請教你一個問題?」頓了頓,想不到什麼更好的委婉方式,他乾脆直接問。「為什麼,為什麼你會認為……認為我是牛郎?」
樓蘭想皺眉,但眉頭還沒皺起,就讓那一陣頭痛給中止了這念頭,只得放棄。
「算了,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。」她無力地說道。
真是她粗心了,因為她竟到這時才後知後覺的想到,自己是因為偷窺的關系,所以才能提前得知他的職業,而他本人當然不曉得她早模清他的底細了。
而一般說來,畢竟牛郎也不是什麼光彩的職業,又不好四處宣傳嚷嚷,再加上他臉上沒刻著牛郎兩字,她也沒提過她是他哪個恩客介紹來的……事實上也不是,也難怪他會對她竟然知道內情而感到奇怪了。
「真的,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,你也沒見過我,清晨時至今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就好了。」擺擺手,樓蘭說道。
「哦?」喬祖平面露懷疑之色,他豈是這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人呢?
「謝謝你送我去醫院還收留我一晚,我走了。」一手扶著大頭,樓蘭逕自起身向外走去,但猛地一陣暈眩感襲來,讓她急忙的想捉住什麼來穩住自己。
「算了,幫人幫到底、送佛送上天,我送你回去算了。」喬祖平扶住了她。
「不、不用了吧!」她有些緊張,不自覺的就開始緊張,也不知是因為他的提議,還是有其他的原因。
要命,是她的錯覺嗎?
他為什麼那麼香?牛郎專用的古龍水都是這樣的嗎?味道淡淡的、清清爽爽的,像是沐浴後的舒爽氣味,讓人聞了就打心底覺得舒服,忍不住還想埋首多聞幾下。
還有!他的身體靠起來好舒服……啊!她是在發花疑嗎?不過就是借靠兩下,她在舒服個什麼勁啊?
樓蘭懊惱自己的想法跟行為,清秀的臉上忽喜忽怒的,又是陶醉又是自我嫌惡,真個是千變萬化,而她完全沒發現,她所有的變化已全讓喬祖平看在眼里,心里更加認定了她的奇怪。
是的,奇怪,這輩子活到這歲數,他還是第一次踫上像她這樣奇怪的人,半夜三更不睡覺,一大早天都還沒亮就躲在他住處樓下等他……他確定是在等他,原先,他還想過她是不是認錯了人之類的,也想過她是不是精神異常、背著看護偷跑出來的神經病。
但事實證明,她的精神狀態良好,雖然說話沒頭沒腦、讓人完全模不著頭緒,但除了有些莫名其妙外,倒也不見其他的問題,而從她說話的神態語氣來細想,又在在顯示她確實是沖著他來的,這……為什麼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