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忘了,我竟忘了謝謝你給予的幫助,我……」
「再停!」征宇又有一的截走了她的話。「我幫了你什麼?」
這一回不等她開口,征宇自己接了下去。「你呀,別把我想得太偉大,我只是嫌日子無聊得發慌,想到陪你出門剛好有事可做,加上記得尚書大人是個好官,若讓他在外地出了事沒人處理,對朝廷聲譽不好,才陪你走這一趟,從頭到尾,可從沒安過什麼俠義行善的心。」
她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說,好減輕她的自責。
這讓她真的很不習慣,過往,在她少與人接觸的生命中,從沒想過,自己會遇上像他這樣好的人,不但從沒嫌棄過她足以嚇人的丑顏,在她遇上困難時,還無條件的幫助她,更甚者在給予她種種幫助後,還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,要她別記掛在心上。
「別再胡思亂想了。」征宇輕捏了下她的鼻子,不讓她再亂想。
書雅拉下他的手,衷心道︰「謝謝你。」
「不是說了,要你別放在心上?」征宇不以為意,不過倒是讓他想到一件事。「若你真的那麼在意,就听我一次好嗎?」
書雅一僵,知道他又想勸她回去。
「我答應過你,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把姨父尋回來,你實在不用自己走這一趟。」他就事論事的再勸一次,不過也不指望這回能成功。
「對……對不起。」她直覺道歉,知道他極不贊成她跟出來。
「做什麼又道歉呢?」征宇皺眉,覺得她愛道歉的毛病得趕緊改過來。
「我知道……知道我的同行會造成你的負擔……」細細的囁嚅聲顯示了書雅的不安與內疚。
「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朝她的額輕彈了下,征宇佯裝不悅。
可惜她像是沒听見,頭垂得低低的,繼續懺悔。「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,可是我沒辦法待在府里等,尤其見姨娘那麼擔心,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她的煩憂,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,加上我自己也很擔心姨父……」
失去控制的叨叨懺悔聲突地斷了聲,征宇一臉無奈的看著她,大掌捂著她的嘴——造成她無法再開口的主要原因。
「我知道你的意思,不只是眼見為憑,同時你還想為你擔憂的姨娘、生死不明的姨父做點什麼,所以堅持要跟著走這一趟的,是不?」他道出重點,不再讓她被無謂的自我嫌棄給困住。
水潤的瞳眸眨呀眨的,書雅沒想到,他竟能三言兩語道破她的心思。
「別想太多,我從沒當你是負擔,會一直想勸你留下,只是覺得,這樣日夜兼程的趕路,你的身子可能吃不消;再說,你一個女孩子,這樣單獨跟我出門,要讓人知道了,我怕有損你的閨譽。」
書雅嚴重懷疑她現在所听到的。
她一直以為,他要她留下是因為嫌棄她會成為累贅,所以才一直想說服她留在府中等消息,可沒想到,他竟然是這樣想的。
不但沒當她是累贅,相反的,他是在關心她,不單是她的體能狀況,他竟然還擔心到她的……她的閨譽?
這真是從來沒想過會遇上的事,因為見過她的人就算沒說,也都心知肚明,以她這樣的相貌,有哪家的公子少爺會願意娶她?
在這樣的情況下,說實話,她的閨譽如何,根本就沒人會去在意,可他……他竟然想到了,而且還頗為在意的樣子,這如何能不讓她感到吃驚呢?
不單單只是吃驚,書雅的神智有瞬間的恍惚,她不知道該對這事感到荒謬,還是窩心及感動。
「好了,別再胡思亂想了,驛站就要到了,我們下去休息一下。」因馬車放緩速度,征宇提醒她。
書雅驀地脹紅了臉,這回不只是臉,她連脖子也紅了起來,因為後知後覺的她竟然到現在才發現,打剛剛起,她一直就坐在他的大腿上。
「……」
太過羞愧難當,讓她窘到連道歉的話都說不出口了,七手八腳地想先離開他的身上再說,可馬車卻在這時停下,那順勢的一晃讓她不穩,一下子失去了重心——
等她發現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,天崩地裂也不過如此。
她的嘴正貼著……貼著他的嘴!
連接著幾日下來的怪異氣氛,幾乎就要把彩雲給憋死了。
她肯定,非常非常的肯定,在她追來之前,她這主子跟那俊美到讓人臉紅心跳外兼流口水的征宇貝勒,兩人之間定有發生過什麼事。
只可惜,若主子們不肯說,她這做奴才的也沒轍,只能放任那陣好奇一寸寸、一寸寸地嚙咬她,讓她全身上下無一不感到別扭。
啊!如果能來個人告訴她,到底曾發生過什麼事,那不知道有多好喔……
「彩雲?彩雲?」書雅一臉的納悶,看著貼身侍女極少出現的發呆模樣。
猛地從白日夢中回過神,彩雲神色不變,機靈地問︰「格格有何吩咐?」
「可以準備出發了。」書雅提醒她,忍不住輕嘆了口氣,因為想到一會兒無法避免的踫面。
「格格,您才沒吃幾口,要不要再吃點?」彩雲不掩擔心。「一會兒後又要開始趕路,不到正午恐怕到不了下一個驛站,奴婢實在怕您撐不住。」
「可是我沒什麼冑口。」書雅又是一嘆。
「格格,您……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?」還是忍不住心底的那陣好奇,彩雲挑了個最委婉的方式問。
「怎麼會呢?你別亂想了。」回避彩雲探視的眼,書雅不願提及那一日的意外。
「可是您最近實在很反常。」彩雲極為小心地開口。「像這回要出門尋找老爺的事,夫人在見到您的留書後,真差點沒嚇壞了。」
「我知道,這事我太沖動了。」當她在第一個遇上的驛站休息,見到急急追趕而來的彩雲之後,書雅已自我檢討過了。
「何止沖動呢?」彩雲以足以讓人听見的音量嘟囔。「夫人一知道,您一個姑娘家的,竟一名隨侍的奴僕都不帶,就跟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出發,說是要出去找老爺……」
「宇哥哥他不是素不相識的人。」打斷她的話頭,書雅糾正道。「我不是說了,我小時候就見過他了,從那時起到現在,他一直都在幫助我,他是個好人。」
「話也不能這麼說。」是听過她提及征宇貝勒的事了,但彩雲總覺得不以為然。「再怎麼樣,格格您也是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,就算是相熟的人,也不能只身跟著一個男人出門,幸好夫人派彩雲追了出來,要不,這事若傳了出去,讓人听了,對格格您總是不好的。」
書雅苦笑,不明白她的姨娘及這彩雲怎都跟征宇一樣,有這麼奇怪的顧慮,難道他們都忘了,她的臉已注定了一切,不論她的閨譽如何,都不能再改變什麼。
但是……姨娘跟彩雲,一個是她的親姨娘、一個是自小苞著她一塊長大的侍女,她們能習以為常,忘了她臉上的殘憾那還解釋得過去,可征宇呢?為何他跟她們一樣,有著相同的顧忌呢?
「格格,若您真不想再吃了,我請人張羅些點心帶上車去,待會兒若您路上餓了,在車上就有點心能解饑。」彩雲逕自盤算著,沒注意到書雅的出神。
書雅不表意見,暗自作著踫面的心理準備,讓彩雲領著,動身前往會合的地點。
只是出了廂房沒多久,就听見廊上的轉角處傳來一陣的討論聲……
「喂喂,你們瞧見了沒?那傳聞中的美男子征宇貝勒?」三姑甲贊道。
「有啊有啊,我的天啊,他那張臉,真是……真是迷死人不償命。」」六婆乙也顯得著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