絕世笨寶貝 第6頁

卓柏勛回頭橫了她一眼。「你連被狗咬都不怕了,還會怕打針嗎?」

他知道她怕打針,以前有一次她得了重感冒,怎麼樣都不肯讓護士幫她打針,是他強迫的按著她,護士才得以順利打了針。

「我哪有不怕被狗咬,是那只狗突然咬我,我來不及躲才會被它咬到的。」听他的口氣,好像她很愛被狗咬似的,不過對她而言,打針比被狗咬還要可怕得多,眼睜睜看著那一根尖利的針插進自己的皮膚里,光想,她整個心髒都縮了起來。

小然也幫腔說︰「是狗狗不乖要咬小然,馬麻抱小然,才會被狗狗咬。」

「不管怎麼樣,還是要去打針破風傷,你也不希望將來傷口感染,然後引發蜂窩性組織炎,弄到最後不得不截肢吧!」透過後視鏡看著小然窩在尹悅心懷里,不知為什麼,他愈看愈礙眼。

听他說得這麼嚴重,尹悅心也不敢再反對,但她更明白的是,以他的個性,他決定的事就不容人反對,所以說再多也沒用。

她抱著小然安靜的坐在後座,須臾,想起一件事,她出聲問︰「啊,你今天去書局是要幫房東賣房子嗎?」

「嗯。」

「你能不能勸他不要把房子賣掉?」

「為什麼?」他微皺起眉問。

「房子被賣掉,鐘姐的書局就得要被迫搬走,若是一直找不到好地點,針姐就要把書局收起來了。」想起鐘姐的好,她就舍不得。

「只要你能拿出八千萬借他,我可以勸房東不要賣房子。」他淡然的說。

「八千萬?我哪有那麼多錢?」

「那就沒辦法了,他等著這筆錢要給他兒子周轉。」避了她四年,這短短兩天里卻意外的遇見了她三次,原以為早已不會再生起波瀾的心,卻像大風刮過一樣,震蕩出了隱藏多年的種種感覺,那是一種夾雜了愛恨怨嗔的復雜情緒。

他冷淡的語氣,讓尹悅心听得很不舒服,她不再說話,低頭看著安靜窩在她懷里的兒子,見他闔著眼似是睡著了,她伸手輕撫著他臉上那對黑濃的眉毛。

片刻,卓柏勛啟口,「我可以幫你們另外找個合適的地點。」話一出口,他就反責自己,他真的很犯賤,還是見不得她難過的模樣。

「什麼?」她愣了一下,沒听清楚他的話。

「我可以幫你們書局另外找個合適的地點。」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,他心里的另一個聲音卻在警告他——卓柏勛,你清醒一點,你這四年來處心積慮的避開她是為了什麼,你忘了嗎?你現在在做什麼?你還想讓自己再陷進去嗎?

「真的嗎?謝謝你。」尹悅心由衷道謝。

「那家書局又不是你開的,你這麼擔心干麼?」

「鐘姐對我很好,我希望能多少幫她一點,而且那家書局的環境和同事我很喜歡,實在舍不得它就這樣收起來。」說著,發現他停下車,她往窗外一看,前面就是一家診所。

卓柏勛下車替她打開車門,她咬著唇辦坐在車里,就是不肯下來。

「你是要我抱你出來嗎?」他雙手橫胸等在車門邊。

「小然睡著了。」她噘起嘴找借口,想試著免去挨這一針。

他探身進去,從她身上抱走孩子,接著不容置疑的對她說︰「小然我抱著,快下車,我還有事,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。」

「那你先去忙你的事,我……」看見他厲眼瞪著她,她閉上嘴不情不願的爬下車,走進診所。

「護士小姐,她被狗咬了,要來打破傷風。」

「好,有帶健保卡嗎?」

「沒有,那我下次再來。」她趁機想走,可身後站著一堵肉牆擋住她的去路。

「我們自費。」卓柏勛警告的瞪了她一眼,然後對護士小姐說。

不久,尹悅心在卓柏勛的監督下,走進診間打針。

看著細細的針頭插進皮肉里,她痛得齜牙咧嘴,眼里可憐兮兮的噙著兩泡淚。

卓柏勛別開眼,不去看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,以及至今還能勾動他心緒的眼神。

懊死的,都四年了,他還是對她一點抵抗力都沒有,原來真正沒長進的人是他。他有些心煩的走了出去。

他抱在懷里的小然突然張開眼,揉了揉眼楮,叫了他一聲,「把拔。」

他胸口猛地一窒,惡聲惡氣的說︰「你給我看清楚,我不是你爸爸!」

「你是把拔。」軟軟的嗓音十分肯定。

「我不是。」

「你是我把拔,把拔壞壞,打小然。」記起剛才的事,他生氣的噘嘴控訴。

「我說我不是你爸爸,你沒听見嗎?」這個笨小子,不愧是她生的兒子,連自己的爸爸都分不出來,簡直笨死了!

「你是把拔,把拔壞壞!」見他一再否認,小然扁著嘴,準備要抬出他的武器——哭聲來懲罰他。

「不準給我哭!」卓柏勛在他即將哭出來的那一瞬,沉下臉吼了他一聲。

小然被吼得嚇了一跳,頓時縮回了眼淚。

「你真是笨死了,連自己的爸爸都認不出來,真不知道你媽到底是怎麼教你的。」

打完針走出來的尹悅心剛好听見他的話,她清甜的臉龐透著一絲怒氣,走過去一把抱回兒子。

「真是對不起,我不會教小孩!」丟下話後,她生氣的抱著小然走到路邊,招了輛計程車坐上去,便揚長而去。

留下卓柏勛一臉陰沉的站在診所前。

第3章(1)

帶小然回到家,換了拖鞋進屋,放好鑰匙,尹悅心抬起頭覷見兒子,他正朝擺在客廳里的一張照片合掌拜了三拜,她先是一怔,接著走過去拿起那張遺照。

「小然,以後都不要再拜了。」

看見她拿著照片走進廚房,小然跟在她後面問︰「馬麻,你要把把拔拿去哪里?」

「拿去燒掉,他人還活得好好的,沒有死,不用再留著這種照片了。」

「不可以把把拔燒掉!」小然趕緊搶回把拔的照片,護在懷里。

她蹲下來捺著性子告訴兒子,「小然,把拔還活著,不需要這種照片了,讓媽媽拿去燒掉。」

以前以為柏勛死了,她留下他的照片,好讓小然記得他的面容,這些年來,她每天早晚都教小然對著他的照片合掌拜三拜。

她想,小然一定早把他的容貌深深的烙進自己小小的腦袋里,所以才會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,便認出他,抱著他的腿叫他把拔。

小然將照片抱得更緊,不肯放開,「不行,把拔是小然的,不可以燒掉,把拔會痛痛。」

「小然,你知道這個把拔跟每天回家的那個把拔不一樣嗎?」

「知道呀,馬麻不是說,小然有兩個把拔。」

小然果然知道,他一開始就認出他了,尹悅心憐愛的模模他的頭,「可是他打你,又罵你,你還喜歡照片里的把拔嗎?」

「喜歡呀,他是小然的把拔,可是把拔為什麼都不回來跟小然住在一起呢?」

他歪著小腦袋,滿臉困惑。

「他要結婚了,不能跟我們在一起。」說出這句話,尹悅心鼻頭有些發酸。

「馬麻,什麼叫結婚?」小然純真的臉上顯露出疑惑。

「就是他要跟別的阿姨住在一起。」她眼眶又再度濕潤起來。

「那他為什麼不跟我們住在一起?」小然天真無邪的再問。

「因為他……」不喜歡媽媽了,他愛上了別的女人——這句話當著兒子的面,她況不出口。

看見她眼眶紅了起來,小然踮起腳尖,扶著她的臉,朝她的眼楮用力吹了一口氣,「馬麻,你眼楮又痛痛嗎?我幫你吹吹。」

昨天她抱著小然哭,小然嚇到了,她只好騙他說她是眼楮痛,然後小然就朝著她的眼楮吹氣,天真的以為這樣吹一吹眼楮就不會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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