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方修羅 第6頁

「我還是覺得這事得從長計議,再怎麼說,發生這種事不是誰能控制的。」因為多了一份理性,卓然並不贊同。

看了他一眼,律堂陰郁低聲道︰「她忘了我,你懂嗎?我的喬若,她完完全全地忘了我。」

因為這一番低語,優雅從容的斯文面容上閃過一抹同情。

「收起你的同情。」律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

「好吧,你怎麼說就怎麼做了,我無條件配合。」低嘆一聲,卓然只能附和,誰讓他什麼人不結交,偏偏跟這個冷心絕情的男人做了朋友。

「還有,幫我找醫生,最頂極的醫生來。」律堂補充,下意識地看了下那個牽動他心神的女人,然後發現她噘著小嘴的不悅表情。「怎麼了?」

別過頭,安琪……不,該說是喬若,她不理他,恬靜的嬌顏染上一抹惱怒之色,看得出動了氣。「若若?」

「不是若若,不當若若,我討厭你。」別過頭,她抗拒他加諸于她身上的名。

少有人能忍受這些,看著這兩個男人當著她的面,就像是她不存在似地討論著他們的事,就算真有天使般的性情也會動氣,尤其是听著他們要傷害她的救命恩人,她豈能坐視不理──是忘了一切,不懂得什麼人情世故,但听了半天,只要稍加組合,即使是單純如她,也知道他們兩人正計劃著要對凌承雲不利。

律堂一震,因為她的話,也因為「討厭」這個字眼,雖然是柔柔弱弱的語氣,但因為是她,那已是最具殺傷力的話語。

「我想,你們兩人先慢慢溝通一番,看決定怎麼樣再找我,我不打擾你們,先走了。」知道氣氛有變,卓然從容優雅地開口,試著月兌身。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啊,他可不想沒票惹得一身腥。

「別走,你別害凌大哥。」喬若掙扎著想去拉住要離開的卓然,深怕他這一出門後,就要采取什麼行動來對付凌承雲。

「若若!」律堂鐵青著臉制止她,不敢相信,她竟然當著他的面袒護別的男人?

「我不是若若,我是安琪,你要傷害凌大哥,你是壞人!」

柔柔的嗓音控訴他的罪行,她不明白,他怎麼會有傷害凌承雲的念頭?

其實讓她心里覺得不舒服的,不光是對付凌承雲的這件事。

沒錯,她對他確實是有一份熟悉感,也相信他是真的認識她,但事實上,她不記得,什麼都不記得了。

就現實面來說,撇開那層熟悉感不談,關于他的一切,對她而言都是絕對的全然陌生,這讓她有些的不能諒解,何以他不忙著對她解釋讓她遺忘的過往,相反的,他漠視她對于尋回記憶一事的迫切,一點說明原委的意願都沒,當著她的面急急地找人來,不為什麼,就是為了報復,對她的救命恩人報復,這要她能有什麼樣的感覺?

不管換了誰,都沒辦法覺得高興吧?

面對她的指控,律堂目光一沉,臉色難看到不能再難看的地步。

「你再說一次?」沒時間去細思她微妙的心理,此刻他所在意的、全副心神所集中的,是她對另一個男人的袒護態度;他沒辦法忍受他的喬若心中有另一個男子的存在。

對于他權威性十足的問話,她不搭腔,只是扭動著身體,一心一意地就是想從他的懷抱中掙月兌。

看著他們兩人幾乎要扭成一團的場面,卓然斯文的臉上有著幾分的尷尬,他僵在原地,有種留也不是、不留也不甜的無奈。

「放開我,你放開我。」努力了半天,依舊掙不開他的箝制,喬若還急地喊著。

「該死!」低咒一聲,律堂喪失所有的耐性。「卓,幫我找醫生來!」他開口,再也無法忍受她抗拒的、對待陌生人一般的態度。

這時候要不要整垮凌氏已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了,他唯一所想的,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喚回她所有的記憶,那些有著他、屬于他們兩人的記憶。

「不要!我不看醫生。」喬若喊住卓然,柔柔弱弱的語氣中有著她的堅持。「你,壞!要傷害凌大哥,是壞人,我不要听你的安排。」

冷冽的視線對上她純真不知畏懼的赤子瞳眸,沒人再開口說話,時間像是在這一瞬間靜止。

就在卓然想著,是不是該出面化解他們兩人的僵持之時……「卓,找個醫生來!」沒有預警的,律堂抱起了她,丟下這一句後,抱著她便大步地往內房里走去。

被了,真是夠了,他已經受夠了這一切!

去他的失去記憶,就算她想不起來,他也要讓她知道,她是屬于誰的。不是別人,就是他,是他律堂,而不是什麼該死的凌大哥!

他要讓她認清這個事實,沒有人能阻止他,沒有人!

一分鐘,律堂的決心維持不到一分鐘……「放開,你放開我。」沒料到他會突然抱著她回房,不明所以的喬若放棄了掙扎,在他的懷抱中滿是悲傷地說著,完全沒發現,她的身體違反了她的話語,一雙手正緊緊擁著他的肩頭。

「不放,我永遠都不會放手的。」律堂說著,那慎重的模樣像是宣誓一般。

她不語,不明白那樣認真的語氣代表著什麼,只覺得一顆心熱熱的,像是有什麼東西被融化了一樣,但她很快地甩去這異樣的感覺,因為惦記著他想傷害凌承雲的問題。

心里覺得煩亂,她一點都不懂。為什麼?為什麼事情變得這麼奇怪呢?

律堂將她置放于床邊,讓她在床沿坐下,而他自己則單膝跪于她的面前,讓兩人視線取得平行好方便說話,可就因為這樣的角度,她那對水靈雙剪中閃動的淚花更是無所遁形,宛若兩把利箭般直射進他的胸口。

「若若……」他輕喚著她,語氣中是明顯的不可置信。

大手撫上她細致的頰,抹去那溢出的淚。

「你哭了?」他困難地開口,幾乎要以為心口的律動將就此停去。「你為了別的男人而哭了?」

因為他的話,喬若伸手模模自己的臉。

哭?她哭了?喬若有些怔然與不解。因為她自從那場車禍中清醒過來,就算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讓她疼得半死,她也從沒掉過一滴淚,而除此之外,在她靜養、直至外傷全好的這段時間,也從沒人見她哭過,所以她的記憶中對于「哭」、「流淚」這類的資訊很是缺乏,也難怪她這會兒會因為自己的眼淚,而感到驚訝與不解了。

「就為了凌承雲?」一雙滿是悲哀的眼看著她,他輕喃道,整個人里里外外讓濃濃的悲傷給籠罩著,適才想說明一切的決心已盡數融化在她的眼淚下。

不只如此,不僅僅是說明一切的決心,就連他的驕傲他的自信、他的存在意義也沒了,一起被徹徹底底融化了。

這會兒律堂連感到憤怒的力氣也沒,就只是看著她。整個人便是被掏空了,筆直地、沒有焦點地看著她。

「你怎麼了?」看著他的異常,她對他的擔心更勝于探索自己流淚的原因。

「別這樣。」卓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進來,突然地開口發言。

終究還是放心不下,所以他很理所當然地留了下來,這很順便地在外頭听得了一切──,他可是一點罪惡感都沒因為沒關好門的人又不是他。

「卓?」順著聲音,律堂沒有焦點的視線看向卓然。

「沒事,沒事的,喀!一醉解千愁。」卓然溫雅一笑,遞出他未雨綢繆所準備好的東西,暗自慶幸剛剛律堂破壞的範圍,還沒波及到這個總統套房附設的小酒吧,要不然,在這麼短的時間內,他也不知道要從哪里找酒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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