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也是有自尊的,他到底懂不懂?任意捉弄她、隨意將她推給別人,很好玩嗎?他怎麼能在吻過她後馬上翻臉無情,而她又怎能讓他這樣待她?
她真的好糟糕,她徹底鄙視自己,居然任由他耍弄,打從他的唇貼上她時,她就該推開他,更甚者狠狠甩他一巴掌,不該沉浸在那記不屬于她的熱吻當中。
一想到這兒,她難過得熱淚盈眶,倔強地別過臉,寧可看被他打斷的白樺木,也不願看他一眼。
她的話是最直接的拒絕,狄嘯風自嘲一笑,早就知道她心里沒有他,偏偏還抱持一線希望。他當笑她傻,他又何嘗不是呢?不過他就喜歡她的傻氣,但他無法容忍少主對她惡劣的態度,臉色再次怒沉,為她強出頭。「請少主不要再傷害瑤光。」
明知自己很惡劣,可玄勍御就是不許自己展現絲毫歉意,他故作訝異地挑眉。「她都挑明了不接受你,你還要為她說話?」
狄嘯風一臉坦蕩。「我不在乎,只要她快樂,我就快樂。」
聞言,玄勍御嗤之以鼻。「哈,好個痴情種。」
少主輕蔑的態度,連聖人都會發狂,狄嘯風本就不是好脾氣的人,更何況正在氣頭上,他反嘲譏諷。「說起痴情這檔事,我想沒有人贏得了少主。」
狄嘯風準確無誤踩中玄勍御的痛腳,怒焰陡然再起,渾身火氣的他一個躍起,掄起拳頭狠狠擊向那張對他充滿諷刺的臉龐。
狄嘯風被打個正著,其實他有得是機會閃躲,之所以刻意不躲開,就是要讓少主先出手揍他,如此接下來兩人出手互搏,便會顯得他是迫于無奈,為求自保不得不還手。
他野蠻一笑,吐出嘴里的鮮血,繼續挑釁。「說來可笑,少主自認被苑舞秋所傷,痛徹心腑,但一轉過頭,卻以不比苑舞秋好到哪兒去的方式傷害瑤光,這算是遷怒嗎?」
瑤光嚇得匆匆回過頭,僅來得及見到狄嘯風被打腫的臉龐,她怒瞪像只發狂的野獸、興致一起便將旁人咬得血肉模糊的宮熙禛。「你真的夠了!」
隨手撿起掉落在腳邊的櫻花殘枝,假如癲狂的他再出手傷害風大哥,她鐵定會幫風大哥反擊。
玄勍御揚起拳頭準備再給狄嘯風迎頭痛擊時,腦際忽地靈光乍現,仿佛有一桶冰水白頭頂澆灌下,讓狂焚失控的理智得以恢復冷靜。
他縮回拳頭,以惹人厭的無賴口吻回激。「是遷怒又如何?」
狄嘯風之所以一再出言挑釁,無非是為了戚瑤光出頭,才會故意激得他七竅生煙,既然如此,他怎能讓人稱心如意?
本想要讓少主再痛打一拳後便使勁還手的狄嘯風,見少主突然恢復平靜,重新變回寡情的公子爺兒,一股尋不著出口的惡氣油然而生,忘了原本要激怒少主的初衷,發出怒吼。「你怎麼可以說得這麼理直氣壯?!」
驕傲的下巴揚了揚,理所當然道︰「為何不行?」
「可惡!」怒氣沖天的狄嘯風發出怒吼,像頭發狂的蠻牛朝他撞去。
一派氣定神閑的玄勍御壓根兒就沒將狄嘯風放在眼里,譏笑的嘴角冷冷勾揚。「找死的莽夫。」
瑤光見風大哥與宮熙禛杠上,想到風大哥處處維護她,她不能漠視不理,牙一咬,拿著櫻花殘枝跟著沖上去想阻止兩人相斗。「你們都冷靜點!」
瑤光跟著狄嘯風一塊兒發難,使玄勍御大感不滿,這女人嘴巴上說永遠不會背棄他,現在卻馬上就轉向了。
她老愛虛張聲勢,根本不會真的對他動手,是以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讓他很火大的狄嘯風身上。
狄嘯風沖上朝少主門面狠狠揮拳,想要打掉少主唇角那始終讓人看不順眼的冷笑。
玄勍御偏頭閃避狄嘯風堅硬的拳頭,成功閃過了鐵拳,卻沒閃過後頭襲來的櫻花殘枝,櫻花殘枝打在他的後腦勺,粉色花瓣兜了滿頭滿臉,滿身花香,他驚愕的瞠目結舌,沒想到她真會動手,而且邁用盡全力。
「可惡!」他不悅地怒沉了臉,揮拳打向發現瑤光出手、笑得非常燦爛礙眼的狄嘯風。
這一拳打得狄嘯風眼冒金星,可他覺得非常痛快,因為瑤光為了他出手,是否表示,瑤光是在意他的,他有得是機會贏取她的芳心?一想到這兒,他的心便雀躍不已。
「宮熙禛,你別再打了。」瑤光拿著已沒了櫻花的殘枝朝著他的後腦勺猛力揮打。
玄勍御倏地旋身抓住痛打他的小手,用力抽出她手中殘敗的櫻花枝扔在地上,惡聲惡氣道︰「我不叫宮熙禛。」
忽地被抓住,瑤光傻傻地回他︰「我知道你現在叫玉勤,不叫宮熙禛,是我一時急了,才會不小心叫錯,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。」
狄嘯風揚著虎虎生風的拳頭正要往少主身上痛擊,見少主完全不理他,反而將注意力放回瑤光身上,缽般大的拳頭就這麼硬生生停在半空,打也不是,不打也不是,僵持著。
不知為何,玄勍御突然想讓她知道被隱瞞的真實姓名,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,月兌口說道︰「從頭到尾我就不叫宮熙禛,我不是宮家人,我姓玄,叫玄勍御,記住我的真名!」
「什、什麼?」
瑤光吃驚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,杏眼圓瞠,不曉得他說的是真是假。
玄勍御恨恨甩開她的手,踩著重重的步伐頭也不回地傲然轉身離開。
「他是不是氣瘋了,以至于說出莫名其妙的話?」望著他遠去的背影,瑤光求助一旁的狄嘯風。
已無架可打的狄嘯風長嘆了口氣,搔搔頭不知該從何說起,再者,少主的身分是最為隱密的事,可不能隨便掛在嘴邊說,他不懂少主為何會突然告訴瑤光這機密,看他瀟灑說完話就轉身離開,要他收拾這爛攤子,真的是……很他女乃女乃的。
他扯了扯嘴角,笑得很勉強。「瑤光,你就當什麼都沒听見,好嗎?」
瑤光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,試圖在滿頭霧水的腦袋瓜里理出個頭緒來。「他說他姓玄,叫玄勍御……」
她不住地喃念他的姓與名,他的姓氏不僅罕見,更教人難以忽視的是屬于皇家姓氏,他說他不是宮啟先的兒子,不就等于告訴她,他是皇親貴族?!
她心一凜,想著他總是充滿仇恨嗜血的雙眸,想著他對當今聖上恨之入骨,想著他似乎無時無刻都和鐵萬山在密謀計劃著什麼,他回京的目的絕對不僅僅是要為死去的宮家人復仇,她懷疑其中藏有更多、更龐大的糾葛在里頭,只是他不曾道出。
「他到底是誰?」愈想心愈涼,也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非常貧瘠。
狄嘯風聳了聳肩,無可奉告地雙手一攤,語重心長地說︰「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,這是蹚渾水,你最好趁還能抽身時盡快抽身,否則會來不及。」
瑤光定定地看著給她誠心建議的狄嘯風,想著愈來愈復雜難解的玄勍御,去留其實一開始在她心底就有了答案,她苦澀一笑。
「我對他有承諾,不論發生什麼事,我都不會背棄他。」
「他是在利用你對他的愛戀以及同情心,你大可不理會,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轉頭走人,不會有人怪你的,我甚至認為他壓根兒就不在乎。」狄嘯風要她速速認清事實,不要再執迷不悟。
「承諾就是承諾,我不會輕易毀諾。」她有她的堅持,盡避生他的氣,被他重重傷害,她仍舊無法狠下心腸。
狄嘯風受不了地拍額搖頭。「我的老天爺,戚瑤光,你真的是我所見過最傻的女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