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龍童話 第6頁

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語氣真的讓人很想扁。

「那你可以快去寫稿了吧?」袁羚洸沒好氣的說。

「可是人家沒靈感。」對著空白的螢幕,彤琤的臉皺了起來。?

「又沒靈感?」先下手為強,袁羚洸這次學乖了,「別指望我,這次我不管你了。你自己看著辦,到時候要是沒稿子交,別想我會告訴你任何事。」

「嗄?你怎麼這麼無情?」

「對啦對啦,我就是無情,沒辦法.誰叫我是外星人啦。」袁羚洸無所謂的說著,對彤琤那套外星人入侵論已經免疫,甚至還能反過來利用。

「你……」外人星論被盜用,彤琤一時無語,然後不服氣的挾出一句,「你不是外星人,你……你是李登輝啦!」

李登輝?

黑色的效果線登時浮現袁羚洸的額角。

這是什麼跟什麼?

「我要是李登輝,那你就是曾文惠了。」對付這奇怪的小孩,袁羚洸向來不甘示弱。

「你你你……你竟然說我是曾文惠?」

那大受傷害的語氣逗笑了袁羚洸,但好笑歸好笑,看了眼桌上的稿件,袁羚洸決定制止這一段無厘頭的對話。

「欸,有空在這里跟我廢話,還不快去寫稿?我很忙的耶。」

「又不是就你一個人忙,我也很忙啊!你知不知道趕稿的壓力有多大,一本接著一本,每天生活在這種趕稿的壓力中,我都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,你還不陪我講講話?」

「喂喂喂,你壓力大?你的壓力有我的壓力大嗎?也不想想,要是你交不出來,到時候沒書可以出的話……你說,在那景況下,我們兩個誰的壓力大?」真搞不清楚狀況,竟然跟她講壓力?要比就來比。

「算了算了,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。」知道比不過,電話那頭的彤琤覺得沒趣的扁扁嘴,「就知道你是無情的女人。不跟你講了,再見!」

「快去寫稿了啦!」附帶叮嚀的道過再見,袁羚洸掛上電話。但她還來不及將視線移到桌上的文稿,電話鈴聲便再次響起。

「喂?」原以為又是那個丟三落四,一句話分好幾次講的彤琤,但下一秒,袁羚洸臉上的表情由沒好氣變成傻呼呼的甜蜜微笑——要是彤琤在場,一場「重色輕友」的抨擊評論是絕對跑不掉的。

不用懷疑,打道通電話的人就是她的丈夫,遠在千里外的高克典。

「一切都還好嗎?」剛結束拍攝工作的高克典問。

結了婚後,除了確認彼此的情意外,兩人的生活模式並沒什麼改變。因為深愛他的她不願意他為了她放棄自己的理想與喜好,所以在她的鼓勵下,高克典還是經常游走各國之間攝影取材,而她就特在台灣當那個放風箏的人。

不過……其實還是有些不同的。

較之以往,念著她的他留在台灣……不!懊說是留在家中的時間可是多出了許多。?

以前他即使在台灣也老往外跑,不是找朋友玩樂就是四處找景找資料,而現在只要在台灣,大多時候他就特在家中跟她膩在一塊兒。而且小別勝新婚,分隔兩地讓兩個人特別珍惜能相聚一起的時刻,因而兩人的感情可好得緊,當真是只羨鴛鴦不羨仙。

「嗯,一切都好。你呢?拍得還順利嗎?」

「沒問題,而且比預定進度快了兩天。明天我會到加州,所以我想……」高克典有一絲的猶豫。

「你想去找佟大哥嗎?」她接下他未竟的話。

斑克典並不驚訝她的蕙質蘭心;一直以來就是這樣,在她大而化之的爽朗個性下,所隱藏的是外人無法窺視的細膩心思——這可以從她愛著他十年,而他竟完全沒發現的這一點看出來。要不是心思太細密,又怎能將那份愛意隱藏得那麼好,讓他這個善于捕捉情感的攝影人完全沒發現?尤其他們兩個人還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。

「去吧,我也正想跟你談這件事。這麼久沒有他的消息,不知道他還好不好?你去看看他吧。」

對佟道隆,她是心懷歉意的。

雖然當時在最後關頭是他自願退出,但問題是一開始答應與他結婚的人是她,而且當中他還曾給過她反悔的機會,只是讓她再次任性的否決了……到最後,若不是他在最後一刻主動退出並將高克典帶回她的身邊,這一生,她永遠得不到內心深處最想要的男人,當然,他所娶的也是個心中帶有缺憾的女人……

?

因為他,這一切都改寫了;可以說她現在的幸福全是仰賴他的成全。是以她會擔心他——雖然不一定能有什麼實質上的幫助,但至少會想知道,他過得好不好?

「嗯,這麼久沒消息,我去看看他。」高克典說了。

對于佟道隆,他有著和小妞差不多的心情。

雖然現在能擁有小妞、得到小妞全部的愛全靠這家伙的成全,但只要一想到那家伙差一點就要擁有他的小妞,他就是覺得有氣……那是種很矛盾的心情,說不上來。但在他跟小妞結了婚後,他跟這個情敵還有聯絡是真的,不過他也只知道這家伙追著不听解釋的父母飛回美國的家,至于為什麼就此沒了消息,這實在是讓人費解。

是因為心底還放不下他的小妞、視台灣為傷心地,所以才不回來的嗎?

如果真是這樣,那他能做些什麼?他是不可能讓小妞離開他的生命了,但對于這個犧牲自己而給予成全的人,他總該做些什麼的,是不是?

對于此行,高克典的心中無比復雜。

「我會盡快回去的。」他承諾。

听見他的承諾,袁羚洸微笑。

「好,我等你。」

餅了半年,即使到了現在,佟道隆還是不明白。

他是很樂意照顧祖兒的,但為什麼這差事會「完全」落在他的頭上?

自從雙親在半年前將祖兒丟給他,自己踏上環美之旅後,這些日子以來,除了偶有的電話聯系外,兩個老人家坐著發達、便捷的巴士,就這麼一站一站慢慢的玩下去,絲毫沒有厭倦的傾向,到現在都還不曉得歸期。

而且,要是他沒听錯的話,上次他母親打電話回來的時候還表示,等玩遍整個美國後,他們兩個人要進軍前往歐陸,比照這樣的玩法,慢慢的玩過一遍……對于這項計畫,他沒說什麼,只是預定在幾年內會看不見這兩位老人家。

這樣的預測一點也不夸張,要知道,以他們兩個老人家玩了半年還沒玩完半個美國的速度看來,要玩完整個美國,再加上個歐洲大陸,他幾年內見不上面的估計其實還算保守的。而且想想都覺得好笑,這兩個玩上癮的老人家連美國本土都還沒玩完,現在就已經計畫到歐陸去了?是不是人都會有越老越天真的傾向出現呢?

不過幸好,看顧祖兒並沒有為他帶來任何不便……佟道隆皺眉,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用「不便」這侮辱人的字眼。祖兒對他而言,絕對不是什麼不便。

沒錯,一開始要看顧心靈已扭曲的她是比較耗精神,但那也只有一開始的時候。經過半年來的努力,現在的祖兒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帶著一顆傷痕累累又千瘡百孔的心,獨自高在屋頂上舌忝舐傷口的女孩兒了。

想起那個已經好得差不多的女孩,一抹不自覺的淺淺笑意浮現在佟道隆的臉上。

這半年來的努力是有代價的,經過一次又一火的心理治療,當初那個退縮、自閉又不肯信任人的小可憐已不在,語無倫次的情形也不復見。雖然醫生總是說她太過依賴他了,但這一點他倒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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