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熙禛,你我情誼或許在當年我率領兵馬圍困丞相府時就已破裂,這些年我卻仍對昔日情分依依不舍,現下是該真正舍棄的時候,就讓我們倆在今天做個了結!」
含妒的凌厲箭矢,帶著勁道咻——地朝下方的玄御心口射去。
下方的玄勍御專注砍斷紛亂如雨的箭矢,一方面和其它人一樣尋找掩護,突地,破風而來的強勁聲響引起他的注意,抬頭一望,即見欲置他于死地的箭矢飛馳而來,他神色一凜,對上昂首站在右側二樓窗口的君傲翊。
曾經是至交好友的兩個男人,如今已是對立死敵,驕傲的雙眼皆燃燒熊熊怒火。
「少主!危險!」鐵萬山發現君傲翊所射出的箭矢避過他們的攔截,直直射向少主,嚇得心驚膽顫。
玄勍御于千鉤一發之際下腰橫躺在馬背上,凌厲的箭矢劃破空氣,筆直射向一名下屬,該名下屬中箭落馬,當場氣絕身亡。
第一箭沒能順利取得宮熙禛性命,君傲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,接連射出第二箭與第三箭。
玄勍御利落地翻下馬背,閃躲君傲翊的襲擊。
黑色駿馬代他受罪,背上連中兩箭,痛得嘶鳴,揚蹄狂奔逃離。
「可惡!」馬兒受傷逃走,教玄勍御惱怒低咒了聲,上方的箭雨仍不斷落下,他在地上翻了幾滾,躲避意欲將他射成蜂窩的箭矢,最後滾到粥攤後。
君傲翊眼見宮熙禛的人馬除了已死的,皆已找到掩護暫時躲藏,冷酷地對弓箭手比了個手勢,要他們停止射箭。
「換上霹靂火球,拿下這幫反賊!」不容置疑的命令自薄唇吐出。
這批霹靂火球內部除了裝填火藥外,另有鐵片及致毒物,為了護守京畿重地,他出手斷然不留情面。
「是!」所有官兵听從他的命令,拿出準備好的霹靂火球,一點燃就往下方扔。
藏身于粥攤後的玄勍御神色大變,揚聲疾呼︰「所有人掩住口鼻趴下!」
以前他曾听君傲翊談論種種火器的外型與攻擊力,知曉這霹靂火球的威力不容小覷。
點燃的霹靂火球燃燒爆裂,射出鐵片並釋放有毒煙霧,慘遭攻擊的玄勍御這方人馬有不少人被射出的鐵片所傷,來不及掩住口鼻的,則中毒倒地口吐白沫,不住抽噎,連馬匹也遭受波及,受傷中毒倒地。
大街上毒氣彌漫,早有準備的君傲翊等人早已用布巾綁縛臉部,僅露出雙眼,對于下方的慘況冷眼旁觀。
一名玄衫下屬就著濃密的煙霧當掩護,匍匐來到粥攤後的玄勍御身邊,自懷中取出火藥。
玄勍御對著下屬指向左側酒樓二樓,下屬意會,兩人取出火折子,點燃手中的火藥,同時朝左右兩側的酒樓二樓扔去。
君傲翊見到火藥被扔進來,已來不及阻止,頭一個反應就是縱身自二樓窗口一躍而下。
他剛一躍出窗口,火藥立即在身後炸開,結實的背脊受創,清楚感受到火藥的熱度與強勁的爆炸威力,整個人重重落地。
因二樓仍放有許多霹靂火球,是以一並炸開燃燒,鐵片四射,毒氣彌漫,造成官兵死傷慘重。
兩排華麗的酒樓因巨大爆炸震蕩,牆毀屋燒。
第9章(1)
涼風冷冷吹揚,將散布在空氣中的毒氣吹散開。
飽受火藥摧殘的大街多處著火,到處可以看見死尸與斷肢殘臂,哀號聲與痛鳴聲此起彼落,不絕于耳。
重重落地的君傲翊遭火藥炸傷不住發熱發燙,肩胛骨上還有鐵片插入,他咬緊牙根,悶不吭聲,雙臂用力撐地爬起,他捂著胸口吐了一口血,手一揮,埋伏在街頭的官兵立即手執長槍刀劍沖出。
躲在粥攤後的玄勍御見狀起身,一點也不意外君傲翊布下天羅地網要他的命,對仍安然無恙的下屬大喊︰「弟兄們,讓這幫朝廷狗官見識咱們的本事!」
玄衫中軍听他如是喊話,加上方才用火藥反制成功,使得他們重振士氣,齊聲大喝,各自從藏身處沖出,與這批埋伏的官兵正面交手。
君傲翊極力忽視已受創且不住翻絞的五髒六腑,狀似安然無恙地揚聲。「你果然就是熙禛,看來在『龍恩寺』出家為僧讓你長進不少,那日你我于朱雀大街狹路相逢,你才沒露出馬腳。」
君傲翊的話刺了昂然對立的玄勍御一下,他不怒反笑,揶揄說道︰「是你眼拙,以至于認不出我,蝶兒可比你聰明多了,她認出我、護著我,有她處處維護,我又怎麼會讓你瞧出端倪?」
聞言,君傲翊氣得額際青筋浮跳,喉頭微甜,一口鮮血差點又吐出,但被他給強咽下。「閉嘴!不許你再隨便喚我妻子的小名,況且她不是蝶兒,她是小舞,我的小舞。」
丙然蝶兒是君傲翊的罩門,玄勍御為此發現十分感傷,縱然已決定不再愛蝶兒,可要馬上接受蝶兒屬于君傲翊所有,對他而言依舊太難,為了氣君傲翊,他故意悠哉問︰「她真的屬于你?你確定?」
他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,怒不可抑的君傲翊二話不說執劍刺向玩世不恭的他。
玄勍御見他來勢洶洶,心知他這武狀元可不是拿假的,專注抵擋反擊。
兩柄寶劍相互撞擊,激起陣陣火光,相互仇視的兩人下手毫不留情,非置對方于死地不可。
「既然你走了,就不該再回來。」君傲翊恨得咬牙切齒,劍尖刺向他的眉心,被布巾縛住的唇淌下艷紅鮮血。
玄勍御堪堪閃過,使了個劍花刺向他的心口。「你該明白,我這京城小霸王向來最喜歡鬧得大伙兒天翻地覆,你說我不回京鬧上一鬧,怎對得起自己?」
「你以為這回鬧這麼大能夠全身而退?告訴你,皇太後再也無法出面保你了。」君傲翊驚險躲過,詫異于不過三年多沒見,他的劍法竟然進步如此神速。
玄勍御一怔,身軀往右側閃過泛著精光的長劍。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
「久病于床的皇太後已于今早薨逝,今日你闖下這滔天大禍,縱使皇太後在世也救不了你,況且聖上已下令,你若拒捕,任何人都可以將你當場誅殺,你說,你如何活得過明天?」君傲翊祭出掃堂腿。
听聞最寵愛他的皇太後薨逝,玄勍御的腦子轟轟作響,一時不留神,雙腿被君傲翊掃到,重跌倒地,狠辣的劍尖隨之而來,他執劍抵擋,皇太後的死訊使他眼眶發熱,泛著淚光。
至親一個個接連離他而去,被留下來的他除了滿身仇恨外,還剩什麼?能有什麼?
倏地,一張笑容開朗的容顏浮上腦海,穩定了激動的情緒,差點忘了,他還擁有能使他感到平靜的瑤光。
瑤光,他的瑤光,僅屬于他的瑤光,他到底有沒有機會活著走出京城見她?
長劍逼近最熟悉的敵人的臉龐,這一瞬間,身負嚴重內傷的君傲翊沒有佔得上風的喜悅,有的是濃濃的悲哀。「熙禛,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,快快束手就擒。」
雙目皆裂的玄勍御運用內力抵抗,低嘶。「你休想!」
「既然你執迷不悟,就休怪我心狠手辣!」君傲翊勉強運勁,一掌打向他,趁著他受創無法馬上反應之際,劍尖指向他的心口。
在一旁被官兵糾纏包圍的鐵萬山見狀心驚大喊︰「少主!」
君傲翊不給自己遲疑的機會,狠心將長劍刺進,可心口突然一陣劇痛襲來,執劍的右手因而不穩抖了下。
玄勍御趁此機會一個打滾,遠離致命的劍尖,再翻身躍起祭出長劍。
銀光閃耀,君傲翊強忍劇痛抵擋還擊,兩人打得難分難舍,沒有一方顧及往日情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