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進了一口髒髒的泥水,淚泫泫地站起,沾泥的手擦著淚,臉頰抹上黑泥,全身濕透的她,不忘要趕緊把魚給找到。
彎著身,兩手垂下,伸進池里打撈,魚又撞了她幾回,被撞的小腿隱隱作痛,赤果的雙腳似乎又踩到某種尖物,她咬牙忍痛,沒有抓回逃跑的魚,她不敢上岸歇息。
「映雪,我叫你去殺魚,你竟然給我跑進去蓮花池里玩!」看見她在池里,阿花姨兩手擦在腰際,遠遠走過來,一邊走、一邊怒罵。「你到底在做什麼?都什麼時候了,你還有心情玩!?」
「阿花姨,魚……魚……」畏懼地看著一臉怒氣騰騰的阿花姨,曲映雪肩膀瑟縮,囁嚅道︰「跑進……池里了。」
聞言,阿花姨險些氣到昏倒。
「你……你到底在搞什麼,我會被你氣死!」說著,氣極的阿花姨把手中的一顆紅色甜椒,朝站在池中的曲映雪怒擲。
被甜椒砸中,雖然不痛,但她還是忍不住流出兩行淚,因為她被頭頂冒煙、一臉氣急敗壞的阿花姨給嚇到,淚水中還混雜著很有可能即將被驅逐的擔憂。
「阿中、阿六,快過來抓土虱。」深知曲映雪一個人抓不到魚,阿花姨當機立斷,喚來兩名男人,要他們幫忙。
阿中和阿六放下手邊工作趕來,一見到曲映雪渾身濕漉漉,不知所措立在池中,心疼之余,兩人立即跳進池塘幫忙抓魚。
「映雪,你要小心站穩。」
「映雪,你上去好了。」
「我……我幫忙抓……啊——」
靶謝他們的好意之余,她想盡一份心力盡快把魚抓到,話還沒說完,整個人就倒栽蔥跌下去。
「你到底在搞什麼——」站在池邊的阿花姨見狀,氣到無力。「別管她了,你們快抓魚。」
「映雪,你還是上去好了。」
比較年長的阿中,伸手扶她一把想拉她站起,卻被身後正在抓魚的阿六撞了一下,三人撞成一團,歪歪斜斜倒進池里。
較高的兩個男人,跌了一跤,自己站起,嬌小的曲映雪跌坐在池中,無法站起,又喝了幾口髒水,嗆咳了幾聲。
見狀,阿花姨氣到臉都綠了,在她氣的說不出話之際,蓮花池的另一端,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面色鐵青的男人,一道仿佛是來自地獄的魔魅沉音,把池里的三人,嚇到雙腿發軟——
「你們這是在做什麼?」
聞聲抬頭,兩個男人嚇得直發抖。
「大……大少爺——」另一頭的阿花姨,見他來到,張口結舌,滿臉驚恐,心中大叫不妙。
拓拔壽銳利的視線掃過他們幾人,旋即落定在池里極力想站起的曲映雪身上,但她叫了一聲,腳下似乎被什麼東西撞到一般,驚嚇之余,卻又忙不迭地彎身去抓池里的東西——不自量力的後果,當然是再度栽跟頭。
在池里的兩個男人想幫忙扶她,又礙于威嚴的主子在場,兩人皆不敢動之際,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子,毫不遲疑涉入池塘里,兩只長手一伸,跌在池里的可人兒,輕靈的身子已然落入他的雙臂中——
在幾個人的目瞪口呆下,他泰然自若地抱著渾身濕透、髒透的她,步出蓮花池,往主屋的方向走去。
「你……你們還在看什麼?快點抓魚啊!」阿花姨收回快掉落的下巴,嚷著還呆站在池內的兩個男人。
嚷完後,阿花姨的視線忍不住又移向甫離去的高大身形——
她來當領班也不過才半個月,她來的時候,映雪就已經在僕人行列中,可是,一個當家的,怎麼可能對一個小佣人那麼……那麼好?
是不是她沒搞懂什麼?由方才那一幕推測,映雪和大少爺之間的關系應當不尋常——
糟!她會不會對映雪太凶了?萬一映雪在大少爺面前告她一狀……欸,都怪自己管不住這張嘴,一忙起來,嚷叫個沒完。
看著拓拔壽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,阿花姨的一顆心捉的老高。
「快點抓!連條魚都抓不到,你們這兩個笨……」嚷罵之余,阿花姨想到曲映雪的例子,強壓下脾氣,口氣緩和許多。「快快快,魚抓到了就趕快上來。」
說罷,轉身走回廚房,徒留阿中和阿六面面相覷,不懂為什麼阿花姨突然不嚷叫了。
但他們更疑惑的是,大少爺怎麼會來抱走廚房之花?
原以為他們其中一個有機會能照顧廚房之花一輩子,但現在看來,沒指望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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拓拔壽抱著一身濕淋淋的曲映雪,進了主屋後,直接往二樓的主人房走去。
在他懷中的曲映雪,像只小貓蜷縮著,不是因為冷,而是沾在身上的淤泥,隨著拓拔壽一路走來,斷斷續續滴落在客廳地板、樓梯間的地毯,還有弄髒了他房間的地面。
她擔心等會兒又會挨一頓罵……
「把衣服月兌掉,身子洗干淨。」把她抱進浴室,放她下來,他睨視著沾了一身污泥的她。
「大少爺,我……我可不可以回……回後屋去洗。」她低著頭,怯聲問。
自從她加入佣人行列,寇仇就安排她住到後屋的佣人住所去。半個多月來,她鮮少上到二樓來,更遑論踏進他的房間一步。
再度踏進這間主人房,房內的擺設未變動,熟悉感依舊,可是有種異樣的感覺在她心間跳動——
棒了幾日不見,再見到他,她心中漾滿莫名的喜悅……
每個僕人都說害怕見到他,她其實也有些怕他,但見到他,自己總會覺得好安心。
「你已經弄髒了我的房間,還想再弄髒一次?」
「不,不是。」猛地搖搖頭,一雙水眸填進慌措不安。
「那就快點把自己洗干淨。」說罷,不讓她有置喙的余地,他走出浴室,關上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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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曲映雪關在浴室里清洗之際,拓拔壽月兌掉方才被她沾濕的衣服,換上一件鐵灰色的絲質襯衫。
斜視浴室的門一眼,轉身,他邊扣上襯衫的扣子,邊步至窗邊,點燃一根煙抽著。
深邃黑眸凝定遠方一座不知名的山形,心思卻仍系在浴室里的人兒身上。
前些日子,寇仇自作主張讓她搬到後屋的佣人住所,他沒反對,是想藉此讓自己的心沉澱,不讓她的身影左右他的思緒。
但不見她的這些天來,他的心紛擾不已,每晚總是想她想的無法入眠,好幾回他差點忍不住沖動地到後屋將她帶回主屋來,但最後還是克制住。
拜她所賜,好幾個失眠的夜晚,他單槍匹馬夜探從天地盟分裂出的天盟,大致了解天盟的內部情形。
他父親死後,天地盟經過一番內斗,和外來勢力的搶奪,最後分裂成天盟、地盟、海盟。
天盟經營的是錢莊事業,地盟掌管賭場,海盟則是以酒店為大宗。
他們三兄弟各司其職,他的任務是收回天盟。
要收回錢莊這塊大餅,對他而言不難,錢莊專門放錢咬人,他只要以其人之道,還治其人之身,撒一大把錢,天盟遲早成為他的囊中物。
甕中捉鱉的計畫,他已經開始進行。
今日齊全邀集大家前來聚會,如果他沒料錯,齊老頭大概等不及收復江山,準備大張旗鼓,宣誓重新成立「正宗」的天地盟。
雖然他認為時機未到,但這麼做也無不可,至少……
「大……大少爺,我……」
細柔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,回過頭一看,浴室的門已打開,但她還站在里邊,身上穿著已沖干淨的濕透衣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