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他說「命保住了」這句話,曲映雪愣愣的點頭,此刻的她,有滿腦子的煩惱和滿月復的痛苦,縱使她想要關心他的弟弟,卻心有余力不足。
「我一定會抓到那個女人的!」神色嚴厲的拓拔壽,信誓旦旦道︰「誰想要我弟弟的命,我一定會先送她上黃泉!」
女人!?
低著頭,滿腦子混沌的曲映雪,陡地心頭一驚,映紅說過,她不會放過他們三兄弟,該不會是……
「都怪我,我早看出來那女人不像她的外表那般柔弱,雖然我曾提醒過野要小心她,但他顯然完全沒提防她。」懊悔和氣憤的情緒交雜,拓拔壽的臉頰隱隱抽動。「我懷疑她來過兩次,已經把別墅內的地形牢記,下一個要對付的人,就是我。」
這段話,把曲映雪整個人嚇得震懾住。
照他所說的,殺他弟弟的女人,有可能真的是映紅……
「我不想嚇你,但是,這段期間你最好盡量待在房里別出來。你也別擔心,我會派人加強防守,只要那女人敢踏進別墅一步,我就直接把她送到閻王爺那里。」
心慌慌的曲映雪,還沒來得及消化他的話,只听得清楚他下定決心要映紅的命
不,她不要映紅殺他,更不希望他殺映紅!
「大少爺,不……不要……」
激動之余,哀求的話語還未來得及說出口,一口氣提不上來,臉色慘白的曲映雪,又昏倒過去。
「映雪——映雪……」
將昏倒的她抱在懷中,礙于她有孕在身,不敢大步奔跑的拓拔壽,滿臉焦急神色。
一名在院子里打掃的僕人見狀,立刻跑過來。「大少爺……」
「叫寇管家打電話請醫生來,快點去!」拓拔壽大吼著。
「是,大少爺。」僕人不敢遲疑,丟了大掃帚,飛快地奔向主屋,傳達主子的命令。
「映雪……」
不能奔跑,不能快走,望著倒在他懷里,臉色蒼白的曲映雪,拓拔壽焦急如焚,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,兩道粗濃眉攬成一個憂心的結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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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色的天地間,沾染怵目驚心的鮮紅,尚在昏睡中的曲映雪,額上冒著冷汗。放眼望去,一整片皚皚白雪,血色的紅漿沁入,不多時,天空里飄下的雪花,也染上檀紅,點點的血紅落在白衣上,層層疊疊,白色的衣服,也難逃血色的魔咒。
「嗯……嗯……不……不要……不要——」
撥不開飄落在衣服上的血色雪花,昏睡中的曲映雪,嚇得醒過來。
兩眼睜大,怔愣地望著白色的牆面、白色的天花板,她不知道自己是清醒,還是猶在夢中。
「映雪小姐,你醒了?」守在一旁的阿木嫂,見她醒來,松了一大口氣,她轉過身,雙手合十,感謝菩薩保佑。
「阿……阿木嫂……」曲映雪氣若游絲的喊著。
「別……別說話。」阿木嫂彎身幫她蓋好棉被,干皺的嘴擠出一抹苦笑。「我,我去叫醫生過來看看你。」
說著,阿木嫂神色不自然地急急走出病房,過一會兒,走在醫生和護士的身後踅回。
曲映雪兩眼茫然,納悶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醫院的病房里,醫生過來幫她看了一下,對她說︰
「多休息,多補充營養,你還是可以再懷孕的。」
說罷,醫生轉頭和照顧她的阿木嫂說了幾句話後便離去。
「阿木嫂,我……我怎麼會在這里?」醫生離去後,曲映雪虛弱地問著。「醫生為什麼說……說我可以再懷孕……」
「映雪小姐,你、你也別太傷心……」阿木嫂走到床邊,苦笑著,「醫生說的,你也听到了。只要你多吃點,把身體養好,要生三胞眙、四胞胎,都……都沒問題的啦!」
聞言,曲映雪驚覺地模著肚子,蒼白的素顏,浮現驚恐表情。「我……我流產了?我的孩子沒了?」
「映雪小姐……」阿木嫂低下頭,干皺的手滑過兩眼,明顯在拭淚。「沒……沒關系,幸好才一個月……不是啦,我是說……哎呀,我嘴笨,不知道該怎麼說……」
「孩子……沒了……沒了……我的孩子……」曲映雪吃力地想坐起身,卻一丁點力氣也沒有,只能躺在床上,模著沒有孩子的空肚,傷心垂淚。
阿木嫂抽來面紙幫她擦眼淚,安慰道︰
「映雪小姐,因為你身體太虛弱,這幾天又常常昏倒,孩子才會保不住。我知道你很傷心,不過你要往好的方向想,如果你的身體不好,硬把孩子留住,孩子生下來多病多痛,那不是苦了孩子?只要你把身體養壯,求菩薩讓這個孩子再來做你和大少爺的孩子,等下一次懷孕……一次給他懷上雙胞胎,那你一樣也有兩個孩子。」
一番安慰的話,令曲映雪哭得更傷心。
沒有下一次,再也沒有了——
失去孩子,她就得完完全全地和拓拔壽劃清界線,抽離情愛、抽離共有過的一切回憶……
只是,她早已忍痛下決定要離開他,唯一的奢求是想把孩子留在自己身邊——難道,這也是一種錯?
偏過頭,曲映雪哭得不能自抑,痛哭之余,撫著肚子,傷心地喃喃自語︰
「孩子……沒了……我要我的孩子……孩子,媽媽要你,媽媽從沒想過要放棄你……媽媽已經準備好要愛你了,你為什麼不要媽媽……」
一旁的阿木嫂听了,轉過頭去,拚命擦著眼淚,也不再多說什麼,她想,失去孩子的痛苦,不是一、兩天就能好得了,讓她哭一哭也好,把傷心和不舍全哭出來,或許會好一些。
「孩子,媽媽真的會好好愛你……為什麼你這麼快就離開媽媽……媽媽舍不得你離開……媽媽好舍不得……」
第九章
在醫院待了三天,三天來,曲映雪整個心思全被無緣孕育的孩子給佔滿,無法思考其他事,不吃不喝,整天以淚洗面。
阿木嫂和幾名僕人輪流地來來去去,就是不見拓拔壽來到。
此刻,病房空蕩蕩的只剩她一人,臉上的淚水已干,她失魂似地呆坐著,腦袋里想的除了孩子以外,就是孩子的父親……
有時,她好希望能見他一面,畢竟,除了她之外,他是最能體會失去這個孩子的痛苦。
可,泰半時候,她又不希望他來,她不想看到他臉上失望的神色,更擔心他會責怪她沒把孩子留住。
哽咽地頓抽了一口氣,她想,也許菩薩不希望孩子夾在他們之間受苦,所以把孩子接了回去。
或許,這樣對孩子、對他和她都好,可是,一想到自己的骨肉沒了,揪心的痛楚,仍是令她苦得直想流淚。
眼眶濡濕,淚水再度滑落之際,病房門突然被推開。
察覺有人進來,她低頭忙拭淚,一抬頭,赫然見到她方才思念的人,此刻就在眼前——
見到他,打從心底的歡喜掩藏不住,笑意還未在嘴角拉起弧線,失去孩子的痛苦,在見到他的這一刻,已搶先一步化成兩行委屈的淚水,撲簌簌的滑下她過度蒼白的素顏。
拓拔壽站在一旁,靜靜地望定她,幾天沒見,她變得更虛弱、更惹人心憐,他想伸手撫模她的臉,但手在觸及她瘦削的臉那一刻,卻出奇用力,大大的掌心,狠狠地鉗制她的臉骨——
曲映雪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壞了,臉骨傳來的痛意,逼出兩滴淚水。
「大……大少爺……對不起……」失去孩子,她猜到他也許會生氣,但卻沒料到他會如此震怒,她真的被他嚇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