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沒什麼大礙。」
聞言,司機大大的松了一口氣。雖然他早就煞車住,是她自己撞上來的,但受傷的是她,他也難辭其咎。
「那,總裁,你……要不要回台北?」深知明早總裁有個重要會議要主持,司機帶著愧疚的神情,小心翼翼地問。
「當然要。」烈君燦堅定的道︰「你去請個特別看護,等看護一到,我們就走。」
「是。」不敢遲疑,司機匆匆離去。
視線再度調回床上的那張素顏上,黑眸底,滲進了一抹憐惜。
她有一張極好看的臉,就算紅唇上的瑰紅色彩消褪,她還是美得令人不舍移開目光……
她右臉頰上有一點髒污的痕跡,可能是方才上藥時,不小心滴落的,當他伸手想幫她抹去那點髒污,她卻突然抓住他的手--
「將軍,不要丟下我,你不能丟下我……」
黑眸倏地瞇起,定楮一看,確定她未醒。
「不,將軍,我求你……帶我走……」
她……是在作夢嗎?將軍?她男朋友的名字?
烈君燦狐疑的猜測,下意識地想拉開她的手,卻意外發現她的力道嚇人的大,大得他手抽不開--一個縴弱女子兼有傷在身的病人,哪來這麼大的觸山之力?
「不,我不放!將軍,你不可以丟下我……你帶我走,我說過,就算你要我當你的奴婢,我也願意……」
細听,他的眉頭皺起。又是將軍、又是奴婢……難不成她作了一個古代的夢?
念頭一轉,兩道粗濃眉攢成一個憂心的結。該不會是醫生幫她檢查不夠徹底,事實上她撞車時傷及了腦部,所以……
見她額上冒著冷汗,騰空的另一只手抽來面紙,幫她擦拭涔涔汗珠之際,他試著想叫醒她--
「桂……桂尹燻,醒來。桂尹燻,快醒過來。」他的手掌貼在她的臉頰上,輕搖。
「將軍--」耳膜內竄進一聲低沉召喚,一雙彎翹睫毛,如蘇醒的黑鳳蝶,啪的一聲展開雙翅。
見到眼前這張熟悉的臉,時空一時間沒切換過來,彈坐起身的桂尹燻,瞪大了圓眸,雙手緊緊抓住他,語調夾帶著隔空傳來的千年哀怨柔音--
「將軍,別走,你不要丟下我……」
凝視著她瞪大的圓眸,墨黑的星眸分三段式漸階瞇起--
她哀怨柔音,彷佛觸動他心頭的哪根弦,撩撥出一陣悸動……
兩人相互凝視許久,承載前世情怨的桂尹燻,幽幽的水眸,溢滿哀怨的情愫……
「將軍--」
烈君燦的兩道濃眉,擰起一道火焰形狀。她口口聲聲喊著的「將軍」,引來一堆莫名的情愫加諸于他心上,捉模不定那是什麼樣的感覺,他不喜歡這樣!
「妳……還好吧?」低頭看著緊抓住他雙臂的兩條細竿,低沉肅厲的聲音在抬起頭對上她的眼之際,同時逸出。
他的聲音讓恍神的她,陡地乍醒。
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,不是她夢里那個戴著古裝頭套的將軍,收回手,她的眼眸驚訝的瞪大,旋即,朵朵紅雲,翩翩起舞,緩緩地降至她蒼白的兩頰上,堆起羞窘的代表色。
雖然前一刻她神智有點恍惚,但她隱約還記得她抓緊他的手,哀怨喊他將軍的事……
這……真是令人尷尬!
「妳,還好吧?」他再度問。萬一她真的是傷到腦子,這下,事情可復雜難處理了。
低著頭,桂尹燻羞窘的不敢正視他,想點頭讓他知道她沒事,但頭一猛點,才發現自己額頭上竟然有個傷處--
「啊,好痛……」
「小心點。妳摔下時,撞傷了額頭,醫生幫妳檢查過了,除了皮肉傷之外,其他的……不礙事。」
定楮望著她,他要確定她真的沒事。
她……摔下?
「妳該不會忘了妳騎腳踏車撞上轎車的事吧?」見她一臉茫然,他道︰「妳騎著腳踏車,在鎮上的小路轉彎處,撞上了……」
經他說明後,她這才想起她騎腳踏車撞上汽車的事。
「我……撞到的是你的車?」她不確定。
「沒錯。」他點頭。「那輛腳踏車已經毀損,我會賠妳一輛新的腳踏車。」
「不用……」
「等會兒我會叫腳踏車店的老板,送一輛新的腳踏車去妳住的地方。」堅決道出他所做的決定的同時,雙眼細細的打量她,她沒忘記撞車的經過,應當就沒大礙!
「將軍,不用……」月兌口而出的稱呼,令她的素顏瞬間爬滿尷尬的黑線。
又喚他將軍?前一秒鐘他才確定她沒事,現在……
瞇起黑眸,他揪緊濃濃質疑味道的黑眼珠審視她。
「呃,我……我剛剛作……作了一個夢……」羞窘的紅雲怒涌,她難為情的解釋。她真的會被那個不斷重復出現的古代夢害慘。
點頭,他了然。
「我幫妳請了看護,妳可以在醫院多休息幾天,醫藥費我付了。」兩手環胸,他道︰「下回騎腳踏車要多注意點。」
「我……我會的。」
一陣敲門聲後,司機帶了看護進來,並向桂尹燻頻頻道歉。
「沒關系,是我自己不對,騎太快又沒注意前方路況……」明明錯的是她,還要司機大哥來向她道歉,真難為情。
「妳可以休養到覺得身體無礙再出院。」臨走之前,烈君燦說這句話。
見他要走,她的心口陡地一陣揪疼,一聲急喚,月兌口而出--
「將軍,你……」不要走……
緊急合上嘴,硬生生把尷尬的尾端話語吞下。
別尹燻干笑著。
回過頭,烈君燦斜睨了她一眼,揚唇輕笑。「我對妳所作的夢很有興趣,可惜我沒有時間留下來听妳說。」
不管額上的傷,猛地搖搖頭,她才不要告訴他那個古代夢的內容呢!說不定他會以為她暗戀他,才會作那樣的夢!
「沒事、真的沒事,我……我只是想說,過兩天我就會去教太郎學英文,你不用擔心。」
「我一點都不擔心。」剛毅唇線揚起的高度,剛好介于天神與惡魔之間的臨界點。「妳不用急著出院,在醫院的這段休養期間,妳唯一該做的工作,就是把妳剛才作夢的內容,用英文寫下來。下一次我回來時,再把它交給我。」
語畢,他轉身離去,在關門的那一瞬間,天神和惡魔都被他帶走了。
無言的目送他高大挺拔的身子離開,尷尬的黑線再度爬上她的臉。
為什麼她會一直作那個相同的夢?
為什麼她會控制不住地猛叫他「將軍」?
現實和夢境難道那麼難分別嗎?
居然叫她用英文把那個古代夢寫下來--真是夠了,他以為這樣很有創意嗎?
如果她現在就逃離醫院,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做他交代的「休養期間的工作」?
「桂小姐,妳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?頭會不會痛?」看護仔細的端看她臉上有無異樣的神情。
「我頭好痛……」光是想到他要的那篇英文夢境,她的頭就痛。
「很痛嗎?要不要我請醫生過來看一看?」看護緊張不已。
「不用啦,一點小痛而已……」
對了,她可以使「暫時失憶」這一招啊,相信沒有一個人忍心苛責她這個病人,而且用的還算合情合理。
安心之後,打算睡個好覺,但分離的痛楚盤踞在心口,令她攢眉。
為什麼他的離開,讓她就像夢境里那個女人一般,痛苦不已--
頭已不痛,但她的心,好痛、好苦……
烈家有個專屬家庭醫師馬醫生,幾乎每天都會來到烈家,除了準時盯著太郎吃藥,偶爾也幫老夫人看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