咳了兩聲,等了半響,鬧烘烘的吵雜聲漸歇,一臉嚴肅的中年男子才開口︰
「我不是雷曜。」
話才說出,四周又起了一陣鬧烘烘的聲音。
「你不是雷曜?那你是誰啊?」某個女人眼里的濃稠愛慕神情,十分現實地立刻收起,一滴也不願意外露。「舅舅,我們接錯人了啦!」
「總經理,連你也沒有看過雷曜總裁嗎?」郝真真在他耳邊低聲問著。
總經理無語的點了個頭。雖然可能接錯人,但他仍客氣的上前詢問︰「請問您是……」
中年男子對他做一個禮貌性的頷首,旋即向守候的媒體道︰
「我是雷曜先生的管家雷朋,雷曜先生他……」雷朋說著,視線一瞥,不經意地看到站在郝真真身後那個高大身形,臉上頓時閃過一絲驚訝神情,旋即回復鎮定的續道︰「雷曜先生他一大早就先到了台灣……」
雷朋繼續說著,但大伙兒一听到雷曜早就到了,紛紛叫嚷不休,吵吵嚷嚷的聲音,淹沒了雷朋的發言。
站在郝真真身後的男人,看戲般的冷眼看著眼前的情景,視線不經意再度和雷朋對上。
他斜撇唇,倏地低頭,看著郝真真還緊緊握著他的手,生怕會把他搞丟似地──
咧嘴一笑,他學她剛到的時候,用食指點總經理肩膀的方式,點了點她。
「我先走了。」他又說又比的。
把自己的手從她手心里抽開,他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,在她愣愣的點頭之際,旋身,以排山倒海的氣勢,跨出人群之外。
見他背影逐漸遠去,她忽地想起他是搭她的車來的,她怎麼可以讓他一個人獨自離去?
懊悔沒留他一起回台北之余,她心頭竟浮著一股怪異的失落感……
她想,也許他覺得在這里很吵、很無聊吧,因為她也有這種感覺,但她卻不能像他一樣,瀟灑的離去。
好半響後,總經理好不容易安撫了一堆圍著不肯離去的記者們,請他們讓出一條通路。
「管家先生,車子在外頭,我們一起走。」
總經理客氣的邀著雷朋,郝真真也不敢怠慢,禮貌性的陪著一同走出。
出了大廳,明知他已經走遠,她仍下意識地搜尋他的身影──
「別看了!妳以為雷曜總裁會在這附近嗎?」一道酸溜溜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。
「哼,想不到我們市場經理也是想巴結總裁,穿了一身禮服……呵,可惜總裁早走了,妳白費心了。」
「白費心的可不只我一個人。」平視而去,看不到比她矮十公分的吳沛淳,郝真真對著空氣講話。「好像有人七早八早就來到機場等著獻花,還不是一樣把花獻錯人了。」
不想說得太毒,因為雷曜那一大陣仗的家僕,全都擠了過來。
「真真,妳有開車過來吧?」總經理問。
「我有。」她點點頭。
「那就麻煩妳幫忙載這幾位女士。」總經理口中的女士,其實只是幾名雷曜家的老僕人。
「OK,沒問題。」郝真真轉身幫忙她們提行李,不忘叫吳沛淳一起。「吳經理,幫一下忙吧!」
「為什麼我要?」一看她們明顯就是僕人的樣子,吳沛淳才不想理她們。
「小姐,不用了,我們可以自己提,」僕人們受寵若驚的婉拒她的好意。
「沒關系,長途搭機一定很累,而且妳們的行李這麼多。」說著,郝真真一個人就提了兩大袋。
見身邊的吳沛淳還杵著,她氣騰騰地以上司身分命令︰「吳沛淳經理,可以移動妳的尊手嗎?」
吳沛淳不情願的提了最小的一個袋子,往車子的方向走去。
在發現一大堆行李幾乎塞滿了整輛車子,吳沛淳叫道︰「行李塞成這樣,我怎麼坐啊?」
「問得好!為了不讓妳太過委屈,妳就自己一個人搭出租車吧,出租車的後座空間大,要躺要坐隨便妳。」
說罷,郝真真馬上發動車子,拋給人還站在外頭抱怨的吳沛淳一個特大號的笑容,更加速駛離吳氏抱怨圈。
眼看著車子一輛輛地走了的吳沛淳,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抱怨──
「郝……郝真真,妳給我停下來!」
不敢相信自己被放鴿子,怕破壞自己的優雅形象,追了一小段路,吳沛淳自認倒霉的招了出租車,心中卻不免恨得牙癢癢。
「郝真真,妳給我記住!」
第三章
當所有家僕的行李統統搬進一棟佔地千坪的新豪宅後,深知雷曜總裁行事低調,不喜外人打擾,總經理和管家打過招呼後,帶領著眾子弟兵離開尚屬神秘的新豪宅。
等一干人全離開後,管家雷朋親自端了一杯咖啡,進到書房。
看見人早已端坐在書房內的計算機前看數據的少主人,問︰
「少爺,你不是早就回到台灣了,為什麼還在機場?」
「我不是還在機場,是到了公司後,又讓人載到機場去。」說著,雷曜離開計算機前,接過管家手中那杯咖啡。
「嗄!?」聞言,雷朋驚訝不已。「誰載你到機場?」
少主人向來不喜歡和兩種人打交道,一是媒體,二是陌生人。今天幾乎所有台灣的媒體都到機場去等少主人了,而長年待在美國的少主人在台灣不可能有朋友……也就是說,載他去機場的是一個陌生人?
雷朋瞪大了眼,一副心髒無力的表情。
除了擔心少主人若是一不注意,恐怕會遭陌生的壞人綁架之外,令雷朋不解的是,少主人明知道機場有大批媒體在等他,他好不容易搭了前一班的飛機先行月兌困,怎麼又會踅回機場?
當他發言時看到少主人竟然在人群中,嚇了一跳,還好他及時恢復冷靜,才沒讓少主人的身分提前曝光。
「一個女經理。」簡答著管家的問題,雷曜的嘴角浮現愉悅的笑容。
「還好有她,要不然,我永遠沒機會體驗,什麼叫作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意境。」
唇角的笑紋加深,當他站在一大堆拚命想拍他的媒體記者面前,而所有的媒體記者竟不知道他們想拍的人,近在咫尺,那種……整人般的快感,老實說,挺愉快的。
「少爺──」
「別擔心我,我不是好好的?」兩手一攤,他身上沒有任何傷,至少管家能放心些。
「雷叔,有件事要麻煩你……」
雷曜轉身從打印機台上拿來一張紙。
「我要這雙高跟鞋,顏色、尺寸一定要符合我標明的,明天早上我就要。」
「這是送給那位女經理的?」雷朋猜也猜得到。
「雷叔,你是愈老愈聰明了。」
「少爺,貝卡小姐可能過兩天就會來台灣──」
斂起笑容,雷曜顯得不悅。「我爺爺答應她的?」
雷朋點點頭。
撇唇一笑,雷曜聳聳肩。「她愛來就來,反正我是沒空陪她的。」
「可是貝卡小姐……」
雷曜一臉嚴肅的打斷他的話,問︰「雷叔,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把事業重心移到台灣來?」
「因為少爺……」雷朋是知情的,但夾在兩個主子間,他不能把真正的原因挑明說。
雷曜知道老管家的顧忌是什麼,索性他自己回答。
「因為我不想處處都听我爺爺的指揮,更不希望貝卡的父親插手屬于我雷曜的事業。」雷曜堅決的道。
他的父母早死,他比一般的孩子早熟、獨立。
十三歲的時候,爺爺的房地產事業瀕臨倒閉,沮喪失志的爺爺答應讓他放手一搏,結果,在他暗中操盤下,讓爺爺的公司轉虧為盈。
爺爺認為他是個幸運兒,索性以他的名字取代原本公司名,接著,短短兩年,雷曜集團更在美國成為房地產的龍頭老大,不但有世界大樓、國際飯店,還有全球最大的賭場飯店和游樂場,以及高爾夫球俱樂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