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已經害他們失和一次了,我不想再……再……」慚愧的垂著頭,亮竹哽咽著。
「亮竹,你怎麼這麼傻?為了少爺,你讓自己受盡了委屈,除了老爺之外,朱家人誰心疼你了?我看你就走吧,不要留在這里讓人糟蹋。」
「蓮嫂,我……我不覺得委屈。」
「你是愛定少爺了,對吧?」蓮嫂皺起了眉頭。「可是少爺那麼恨你……」
低頭,默默吃著飯,就如她對他,一直都是默默地在付出、在承受他所有的怒、所有的恨,她不問他愛不愛她,只要能守在他身邊,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他一眼,她就能心滿意足。
「不過我听說少爺結婚後一直都睡在書房,到現在都沒有和那女人同房過。」
聞言,亮竹深感震驚。她知道哥常在書房待了很久,不知道他和可怡姊至今都未……
心頭的愧疚倍增之際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,還未反應過來前,江可怡已怒氣沖沖的進到廚房來。
「蓮嫂,你好大的膽子,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?」
江可怡怒騰騰地,抬高穿著名牌高跟鞋的腳,用力一踢,把亮竹捧在手中的碗踢落在地。
「你想吃是不是?給我趴著學拘吃。」
「我……我不吃了,可怡姊,你不要……啊——」
彎,江可怡在她瘦削的臉上摑了一個耳光,惡狠狠的怒瞪著她,「你叫我什麼?一個低賤的僕人有什麼資格稱我叫姊姊?你是想提醒我,我的丈夫和你同床過是不是?」
「不是的,可……少……少女乃女乃。」
「你這個賤女人,和我丈夫有一腿,你很得意是吧?」江可怡恨得牙癢癢,咬牙切齒說的不夠,還用力的把亮竹的頭推去撞牆壁。
「亮竹……」蓮嫂再也看不下去,一把將江可怡推開,擋在亮竹身前,不讓江可怡再欺負她。「你夠了吧!」
突然被推倒,江可怡狼狽的跌坐在地,滿心的怒火陡地竄升了好幾丈。
今晚下著大雨,壞了她原本想出門去參加一家名牌旗艦店的開幕典禮行程,心情已經夠煩躁了,現在居然連一個下人都敢推她……
「你給我滾!朱家不願再聘用你這個敢推主人的僕人!」江可怡拿起手機,大聲嚷著︰「朱清,你馬上到廚房來。」
「少女乃女乃,不要,你不要趕走蓮嫂……」
亮竹拉著江可怡的腳,想替蓮嫂求情,卻讓她給狠狠踢開。
「你有什麼資格可以替她求情?我還沒找你算帳呢!」說罷,江可怡按住亮竹的頭,把她壓向撒在地上的米飯。「你喜歡吃是吧?我就成全你,讓你吃個夠!」
一地的米飯旁,有幾塊碗的碎片,亮竹的臉頰被一塊尖銳的破瓷碗給劃過,痛得她叫了一聲。
「少女乃女乃。」朱清及時趕到,听到亮竹的叫聲,馬上跑進來。
「哼!」
兒到朱清來,江可怡才松了手,但亮竹的臉上已經劃出了一道血痕。
「朱管家,你看看這女人。」蓮嫂想告狀,卻讓朱清搖頭制止。
朱清是知道少女乃女乃對亮竹小姐的惡劣行徑的,老夫人不管這事,亮竹小姐又不讓他去向少爺稟報——縱使他是個老管家,對少女乃女乃的行徑,也插不上手管教。
他不讓蓮嫂說,是不想再激出少女乃女乃的怒,要不,受罪的肯定又是亮竹小姐了。
「朱清,把她給我趕出去!」江可怡盛氣凌人的指著蓮嫂。
「不用你趕,我自己會走。」蓮嫂氣騰騰地反控︰「你這個壞心的女人,要是敢再虐待亮竹,我……我一定會去向立委陳情,抖出你的惡行來……」
對于蓮嫂撂下的狠話,江可怡大笑兩聲回應︰「好啊,有種你就去啊!你以為自己是什麼角色,哪個立委吃飽沒事,會理你?」她的眼神倏地怒瞪。
「不過,我巴不得你這麼做,這樣一來,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,這個承亮竹和她母親一樣下賤,專門搶別人的丈夫,而且還是搶同一戶人家的父子,呦,還真是女承母志啊!」
一段尖酸刻薄的話,說的亮竹垂首淚漣漣,她的眼淚不是為自己掉,而是為了母親而落。母親都走了十年了,還得承受這種侮辱,這叫在九泉之下的母親,情何以堪?
而這也顯示,她為母親贖的罪還不夠,才會讓母親身上的污名一直無法褪下。
江可怡的話,也讓蓮嫂啞口無言。她們一再忍氣吞聲,就是擔心亮竹遭受傷害。
斗不過江可怡,滿肚子怒火的蓮嫂悻悻然的轉身走,有朱清在,她相信江可怡不會再做出傷害亮竹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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傾盆大雨的夜里,亮竹一個人未著雨衣,蹲在蓮花池邊,拿著手電筒尋找著小蝸牛的身影。
為了替蓮嫂求情,亮竹答應江可怡的條件,天亮前要在蓮花池里捉出一百只小蝸牛。江可怡之所以提出這條件,是因為之前僕人剪下一朵蓮花沖泡給她喝時,一整壺喝了一半,居然倒出了一只比她指甲還小的蝸牛,害得她當場嘔吐連連。
「亮竹小姐,不要找了,快點回房去。」朱清撐著傘走來。「再淋下去,你會生病的。」
一陣陣的暈眩襲來,亮竹咬牙忍住,抬頭,勉強擠出一抹笑容。
「我……我不會有事的。清叔,請你回房去,否則……」
「你放心,我確定少女乃女乃睡了,才出來的。」朱清拉著她。「亮竹小姐,你回房去,你渾身都濕透了——呃,你的手怎麼那麼燙?你在發燒呀!」
「清……清叔,我……我不要緊……我……我沒事……」撥開濕漉漉的發絲,亮竹努力睜大眼找尋著小蝸牛的蹤影,手中握的手電筒晃動著,光亮對焦不住,她的眼楮也開始晃忽忽。
一輛車子朝他們站的方向駛來,大亮的車頭燈,刺的她睜不開眼。
車子停下,夜歸的萬重天從後座下車來,朱清趕忙趨前為少主子遮雨。
「少爺。」
「她在這里做什麼?」
跌坐在地上的亮竹,像一朵被大雨摧殘的白蓮,搖搖欲墜,看得令他眉頭緊皺。
「哥……」想告訴他她沒事,想告訴他她很好,但是,她的話還沒出口,人便倒了,雨中的白蓮,被傾盆大雨摧殘的再也沒有一丁點支撐的力量。
「亮竹小姐……」
「亮竹。」
眼睜睜的見她倒在他眼前,他的心抽痛了一下,大步跨上前,彎身,將臥倒在地上的那朵白蓮,勾進懷里。
大雨急落的夜里,踫觸到她滾燙的身子,令他震懾不已,兩道墨黑濃眉皺出一串滿滿的擔憂。
抱著她,他急急的沖向屋子之際,和一旁為他們拿傘遮雨的朱清道︰
「快去請醫生來!」
他的口氣充滿焦急,他的眼神有著焦慮,他的心焦灼急躁如火炙一般,她滾燙的身子,讓他意識到她可能會永遠的離開他——
頭一回,他為她感到焦慮;頭一回,關心她的情緒,浮上表面。
此刻,他對她的關心,即使再大的狂風暴雨,也沖刷不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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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重天在亮竹的房里待了一夜,整夜未合眼,目不交睫,盯著她太過慘白的容顏,擔心起她會離開他。
他不過才十天沒見到她,她怎會瘦成這般弱不勝衣的模樣?瘦削的臉頰上,還有一道新傷……雖然清叔沒向他多說什麼,但他猜也猜得到是誰在苛待她。
女乃女乃怨恨她、江可怡仇視她,而他……對她還是有恨,不管她待在朱家還是萬家,她都不好過,可是,他也不願讓她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