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天藍……天藍……」
他追下樓,在樓梯間接住了一個康熙年代的花瓶,在沙發後接到了一只拖鞋……他真慶幸客廳的擺飾不多,有的大多是她一個人拿不動的東西,不然他可能會接到手軟。
「天藍,你可不可以停下來听我說……」在她跑出客廳之前,他急喚著。
但她不理他,逕自跑了出去,等他追到廳門口時,她叫了一聲,他一看,她被門口那輛腳踏車絆倒,整個人趴在地上,慘不忍睹。
「天藍!」他急急的上前扶她坐起。「我看看你傷著哪里了……你的手肘流血了……」
「不要你管……哎唷……」她扶著手,怒瞪著他。「你干嘛把腳踏車擺在門口……」
他噗哧一笑,他想,她一定是氣瘋了。「這輛腳踏車不是你騎來的嗎?你把它的車輪拆了,它一定是記恨你,才會采取報復讓你摔倒。」
他陪著她坐在地上,笑看著她。
「神村拔!」
「有什麼要指教的?」他睜著大眼看她。
被他盯著看,她又羞又氣,想站起來離開,但才發現這一摔可不輕,不只手肘受傷,兩個膝蓋肯定也擦破皮了——
看她痛的咬牙,他心疼不已。「你的膝蓋一定也受傷了,我看看。」
「不要拉我的褲子!」她揮手撥他,反倒讓自己的傷口又痛。「哎唷……真煩耶!」她氣騰騰地瞪著他。
他不管她有沒有氣他、有沒有在瞪他,他還是拉高她的褲管。
當褲管拉高過膝,看到她的膝蓋處擦破了皮,滲出血紅,他臉上露出疼痛的表情,好像摔疼的人是他一樣。
「不行,這要趕緊擦藥。」他半彎著身,將她橫抱起。
「神村拔,放我下來!」
「天藍,你都已經對我表白過了,我怎麼忍心不理你的死活呢?」他在門口前站定,對她咧嘴一笑。「而且你不是很希望能看著我、模模我的臉……」
他做出極為深情的表情,痴痴的凝視著她。
湛天藍原本想再瞪他,但看到他的表情,卻突然笑了出來。
「你笑起來真的很美。」他誠心的說。
「神……神經病。」
「如果你願意嫁給一個名叫神經病的男人,我願意馬上去改名字。」
「你……神經病啊!」
「這麼說,你是答應了。」
她瞪著他,笑容卻高掛在唇邊。
在知道神村拔只是被蜜蜂叮到,鼻頭紅腫,羞於見人,湛天藍這才安心了。
經過了一個多月,兩人的戀情急遽加溫,她也才真正了解他。
他雖然表面看起來很輕浮,但對她極為溫柔體貼,她被腳踏車絆倒摔了一跤後,整天窩在家里,他每天下班後會過來看她,親自幫她擦藥……她好像也賴上他了,他若不來,她就不擦藥。
連毛毛都說她變了。
但天知道她有沒有變,昨天他們去餐廳吃飯,一頓飯吃下來,過來和他打招呼的女人就超過二十個,他解釋其中十九個是他的女同學,另外那一個他忘記是誰了——
這個戲碼,不只昨天上演,基本上,就如他說的,只要他往路上一站,自然就會有他的女同學來「認親」。
這一點她倒相信,如果他轉學的次數能登記在金氏世界紀錄上,大概沒人能再超過他。
算了,她既然決心跟他,就該習慣半路冒出來和他「認親」的那一票女同學。
這一個多月來,先前接的工作差不多都接近尾聲了,她暫時不接其他工作,她要專心設計拔園的庭園,半年後,她和拔的婚禮會在神氏莊園舉行,她要親自設計婚禮的所有擺飾,當然也包括庭園的部分。
「姊,拔哥來了。」毛毛推門進來,賊兮兮笑著。
「他來了?他不是在忙嗎?」湛天藍慌急的走到鏡子前,拿起梳子,梳著有些凌亂的頭發。「怪了,他明明說今天要很晚才能離開飯店的,哼,這家伙又騙我!」
看著湛天藍打開衣櫥準備換衣服,毛毛頓時噗哧一笑。「姊,拔哥沒來,是我騙你的啦,瞧你那麼緊張。」
「毛毛!」用力的關上衣櫃,湛天藍不怎麼相信毛毛的話,她走到窗口邊,探頭朝樓下看,真的沒看到人影,她有些失望的走回。「你真無聊耶!」
「你們不是昨天才約會過的嗎?還不到二十四小時,你就得了相思病了。」毛毛調侃著。「姊,你如果想拔哥,就去飯店找他嘛,反正你是天龍飯店的專屬庭園設計師,到飯店去看一看也是正常的呀!」
「我才不想去吵他……」睨了毛毛一眼,看到毛毛手中拿了個東西,湛天藍納悶的問︰「毛毛,你拿什麼東西?」
「對了,我差點忘了。」毛毛把手中拿的小包裹遞給她。「剛才快遞送來的,可是沒有寫寄件人是誰,不過,想也知道一定是拔哥寄的。」
接過包裹,湛天藍蹙眉。「可是他沒說要寄包裹給我呀!」
「拔哥一定是想給你一個驚喜。」毛毛拉來椅子坐在她身邊,好奇的心情高漲至頭頂。「姊,快打開來看吧!」
湛天藍把包裹抱在懷里,噘著嘴。「我為什麼要給你看?」
「哎呀,姊,別那麼小氣嘛!」
「好啦,跟你開玩笑的。把剪刀拿來,這個神村拔在搞什麼,一個小包裹也需要捆這麼多膠帶嗎?真是浪費!」
嘴里念著,但能收到他送給她的小驚奇,她還是很高興。
畢竟,他忙的都沒時間吃飯了,還會花心思送給她驚奇的小禮物,不管里面裝什麼東西,他的心意她是收到了。
「這麼難拆……比拆一張床還難……」湛天藍邊拆,邊叨叨念著。
毛毛在一旁笑彎了腰。「姊,拆車、拆床都難不了你,你居然被一個小包裹打敗了……這個嚴重的事實一定要封鎖住,免得你這個風格獨特的庭園設計師,從今以後接不到案子。」
「別說風涼話了!」湛天藍把包裹遞給她。「你是我的經紀人兼公關,你來負責把它打開。」
「沒問題,搞破壞是我毛毛的專長。」毛毛接手過後兩分鐘內,把包裹拆的稀巴爛,里頭的東西隨即掉了出來。「這什麼東西啊?有照片耶!」
湛天藍看到了照片,心一愣……
「這……這是我在美國孤兒院的照片……」
「這應該不是拔哥寄給你的吧?姊,還有一封信。」
從毛毛手中接過信,湛天藍惶急的打開信。
信里只有寫著短短的幾句話——
我還記得,
你點過頭,答應要嫁給我,當我的新娘子。
我說過,我會一輩子照顧你的。
狄恩
「狄恩——」
看完信後,湛天藍驚愣的久久不語,手中的信宛如落葉一般飄落地。
「姊,這個狄恩到底是誰啊?他為什麼這樣寫?我看這個人他是存心賴你,不只打了好幾通電話,還來找過你幾次……」
毛毛的話,讓湛天藍猛然回神。
「毛毛,你說狄恩他來過?」她激動的抓著毛毛。「他人呢?」
「姊……你……他……哥說你又不認識他,我以為他是和那些想追你的人一樣,把他轟……轟走了。」
「毛毛,我的天啊!」湛天藍苦惱的拍著額頭。「那天哥叫我接電話的時候,我正忙著找日記本的鑰匙,一時沒注意,才會和哥說我不認識狄恩……喔,我的天啊,怎麼辦……」
「姊,狄恩究竟是誰,你為什麼這麼緊張?」
「我在美國孤兒院時,除了我之外,狄恩是院內唯一的中國小男孩,他大我幾歲,雖然同是孤兒,但是他比我堅強獨立,他很照顧我,如果別的小孩欺負我,他馬上會出拳打他們,也因為這樣,他常被神父處罰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