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去出版社。」瞞他,是因為多說也無益了。
他相信她,沒再多問。
「你切南瓜要煮什麼?」她挽起袖子,準備幫忙。
「不知道。」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。
當他看到她廚房內有一顆南瓜,他陡地興起要煮南瓜湯的念頭。
很奇怪的是,他在韓國,從未下廚煮過東西,一個南瓜讓他聯想的,不是聖誕節,而是煮湯。
凝視著他,蘿樺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。
她請教過醫生,像他這種腦部受傷,失去記憶的,叫後向癥失憶,他並不會完全失憶,有些事他會自然而然的想起,那是程序記憶。
在鄉下作客的那些天,除了烤地瓜之外,她最常吃的就是南瓜,而且都是他親手煮的。
「煮南瓜濃湯,奸嗎?」她表現的自然,不刻意,漫不經心的隨口提議。
在他這個王者面前,她學會不用命令武的口吻,通常虛心求問的方武,他泰半都會點頭。
不出她所料,他點了頭。
「你忘了把南瓜的籽洗掉。」她又漫不經心的提醒。
「我正要洗。」他嘴硬。
不管是工作上、或是洗南瓜,他的專業能力,絕不容別人質疑。
「我去冰箱拿高麗菜。」一轉頭,她無聲的竊笑著。
她把菜拿出來,手中還多了豌豆仁。
「南瓜是天然的抗氧化劑,還可以防止細胞癌變。」用手剝著高麗菜,她喃喃地道。
「妳會怕老!?」側頭,他咧著笑容。
「當然!沒有女人不怕老的!」把剝成小片的高麗菜洗淨,她把他切好的南瓜和高麗菜一同放進鍋中,加水蓋滿。
等她把豌豆仁洗好,放在一旁時,他摟住她,滿腔的烈火,在他的唇上燃燒,蔓延至她唇上。
厚實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,當他的手指觸及她的底褲邊緣時,她推開了他。
「水滾了,我要去關火。」遮不住臉上的紅雲,滿臉的羞意。
把火關小後,他又擠到她身邊來,想繼續方才未完的動作。
一陣門鈴聲,又阻擋了他想要的浪漫。
「這麼晚了,會足誰??」他一臉不爽。
「不知道,我去開門。」
抓住她,他狠狠的吻她一下,才放她去。
他留在廚房,和那一鍋還在熬的南瓜湯作伴,不一會兒,他听到有個女孩的哭聲。
「蘿樺,怎麼辦?我死定了!」
沓恩大步的走向客廳,看到一個年紀和蘿樺相仿的女子,傷心的哭著。
「怎麼回事?」他看向蘿樺。
突然出現一個男人,原本正在哭的高茵茵,嚇了一大跳。
「他……他是誰啊?」
「他是我的朋友,沓恩。」
朋友!?沓恩對這個名詞,不甚滿意。
接收到沓恩的質疑目光,蘿樺無奈的輕笑,重新對茵茵介紹一遍。
「他是我男朋友。」
愣了一下,高茵茵愣點著頭。
「她是茵茵,住在隔壁,也是小說作家。」蘿樺簡單的向他介紹。
沓恩點了個頭,表示知曉、也算是打招呼。
茵茵抱著枕頭。「蘿樺,晚上我和妳一起睡,好不好?」
罷才她去岑思那邊,岑思的男朋友在,她不好意思提出要求,誰知道,蘿樺的男朋友也在。嗚……不管了,她一定要死賴在這里,否則她又會失眠。
一听到茵茵不識趣的要求,沓恩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。
他好不容易抽空過來,本打算在這里過夜,這小丫頭來湊和什麼?
「蘿樺,我是不是很沒用,連一個人都看不好。」茵茵一地坐進沙發。
「可是,總不能我上廁所的時候,也把他帶進去女生廁所。我怎麼知道,我才進去五分鐘,出來就不見他的人影。」
「那時候,妳有沒有再仔細找一找?說不定他只是被某樣東西吸引。」
「有啊,我有找,找了好久,還請動物園的工作人員,幫我一起找。」說及此,茵茵哭得更大聲了。「可是,他像突然間消失一樣。」
蘿樺拍拍她的肩。「有報警了嗎?」
茵茵點點頭,淚流不停。
「如果他有什麼意外,我……我……」
杵在一旁的沓恩,一雙眼在她們兩人身上轉來轉去,每轉一次,他的眉頭就蹙緊一分。
他不喜歡這種感覺。
和蘿樺有關的事,他要全部都知道。
冒火的黑眸定在蘿樺臉上,他沉著聲問︰「到底怎麼回事?」
忙著安慰茵茵,忽略了他,蘿樺抬眼,向他說道︰「前天茵茵帶了一個大男孩去木柵動物園,結果那個大男孩走失了。」「大男孩?多大?」
茵茵抽噎著。「應……應該有二十三了吧!」
聞言,沓恩的眉頭皺的更緊。二十三歲的大男孩走失?」
「他和正常人不太一樣。」蘿樺婉轉的說,「不過,他的智商也異于常人。」
思忖半晌,沓恩突然想到一件事。
「妳說,在木柵動物園走失?前天?」
蘿樺和茵茵齊點頭。
「他的外型有什麼特色?」沓恩臉色顯得沉重。
「他高高瘦瘦的,戴著一副很土的黑框眼鏡。」高茵茵說完又哭。「他哥哥把我罵到臭頭,連我爸爸也劈里啪啦的罵了我一長串。」
蘿樺伸手摟住她的肩。「別擔心,會找到的。」
「蘿樺,我先回去下。」沓恩心中的疑雲,正在加速膨脹。「別忘了,廚房還在煮南瓜湯。」
「喝完南瓜湯再走嘛!」
「不用,我還有事。」看了茵茵一眼,沓恩踏著沉重的腳步離去。
目送著他的背影,蘿樺感覺得到,沓恩似乎突然有什麼心事。
「蘿樺,南……南瓜湯是不是燒焦了?我聞到燒焦的南瓜味。」茵茵邊哭邊道。
嗅到了燒焦味,蘿樺猛然回神。「我去關火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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隱密的會議室內,響起了拐杖踫觸地面的聲響,沓恩關上了門,整個會議內,只有他和拄著拐杖的中年男子。
「義父,殷家那件案子……」
「照原訂計劃進行。」
沓恩沉定的黑眸望著一臉老謀深算的中年男子。
「不用顧忌矯田健。」詭譎一笑。「誰說虎毒不食子?利益擺眼前,沒道理不拿。」
「我一直以為,義父是姓向。」
「我不姓向、也不姓矯,我姓財。」大笑三聲,矯向財點了一根煙。「向財集團的所有員工,都必須是姓財,你也不例外。」
「義父,我不是姓沓吧?」他意有所指的問。
「當然不是。我說了,向財集團的所有員工都是姓財。」
「我姓接,對不對?」深邃的黑眸,銳光乍現。
寂靜隱密的會議室中,諜對諜的游戲,正開始進行。
呵笑了一聲,矯向財敲掉煙灰,緩聲道︰「你想起來了?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憶起以前的事。我也擔心不能對你死去的父母交代。」
沒有太大的震驚,在開口問之前,他已料中二一。
「為什麼要我換上新的身分?」
抓抓頭,彈掉指縫間的白灰。「接昊天的身分,醫院都開出死亡證明書了,太不吉利,換掉比較好。」
斑深莫測一笑,續道︰「當初,我可是費了一番工夫,找了一個怪醫,把你從死人變活人,連你父母都不抱任何希望了……欸,原先,你奇跡復活的事,我還想通報他們,讓他們高興,誰知道,他們兩個早走了一步,遺憾啊!」
沓恩不語,靜靜地听著。
「我沒有告訴你,是為了你好。失憶的人,為了找回記憶,常常陷入憂郁沮喪的心情中,那可不好,寧可順其自然,也不要強奪回憶,對你,會比較好。」
「謝謝義父,如果當年不是你救了我,恐怕我已經不在人世了。」
「是你運氣好,我認識的那名怪醫可不隨便醫人的。我的運氣也好,你活了下來,短短幾年的時間,就幫向財集團穩住了財基、更打響了名號,現在,連美國那邊,也派人來和我談合作事宜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