擦淚,她搖搖頭,仍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。
「不,我不要……我不要你是東城主,我不要你是東方臥龍……」淌眼抹淚,她聲聲泣。「你是龍方、不是東方臥龍……」
他伸手,抹去她臉上的淚水,心疼的擁她入懷。
「舞月,對不起,我騙了你。」
「為什麼?為什麼你不告訴我?」她推開他,泣淚的眼神,控訴著。
「是我,這一切都是我的錯!」東方臥龍一臉痛苦。「心荷的情緒,一直不穩定,我怕我們的事,會刺激了她……」
看著他,她只是哭。
他是心荷姐姐的東方臥龍;他是東城主,不是她的龍方!
她該把他還給心荷姐姐的,只是……
心如刀割啊!
她愛他,很愛、很愛他,她不想離開他、她還想繼續愛著她……
「舞月,你要怨我、恨我,我都無怨。」他伸手,撫模她的臉。「你別再哭了,好不好?哭壞了身子,會傷著你肚里的寶寶的。」
「龍,你告訴我,你是不是只是想找個女人,來幫你生孩子?」她幽幽的看著他。
「不,不是。」東方臥龍語氣堅定。「我愛你。一開始,我就打算要告訴你,我是東城主,只是,我真的愛上了你,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,你會離開我……我不要你離開我!是我自私,害得你……」他模著她被心荷摑了一掌的臉頰。「疼嗎?」
她眼中閃著冰亮的淚光。「疼,很疼,不是疼在臉頰上,是疼在心里。」
「舞月……」里著他心頭酸澀的,是一層厚厚的愧疚。
他想再抱她,卻又被她推開。
「心荷姐姐,她現在人呢?」
「她昏倒了,睡在客房里,還沒醒來。我請大夫來看過,大夫說,她身子太虛。」
「你去吧!」
「舞月……」
「你去看她,求求你去,如果你真的為我好,那麼,請你去照顧她。」她心頭苦悶。「你去照顧她,這樣,我心中的罪惡感,才能減輕。」
她從他眼中,讀出了不舍和憐惜。
伸手揩淚,她語幽幽地道︰「我會沒事的,你放心。我好困,想睡了。」
「你還沒吃晚飯,我叫阿珍把飯菜端進房里來給你吃。」
「不,不用,我……吃不下。」
她拉住他的手,旋即,避之如蛇蠍的縮了手。
她在閃避他?
意識到她刻意不讓他踫觸,他心中萬般的痛苦。
「好,我去心荷那兒。」盡避他只想留在這兒陪她,但她要求,他會照做。「但,你一定要留在房里,不要離開,好嗎?」
他那句「不要離開」,語帶雙關。
依她的倔性子,和她明顯的刻意閃躲他的摟抱,他擔心,她會一聲不響的離開,他真的擔心、非常的擔心。
舞月听出他話里的擔心,她點點頭。「我不會離開的!」她給了他保證。
有了她的保證,他才放心地去執行她的要求。
看著他離去,她又是一陣心酸。
他去安慰他的侍妾,對他的侍妾,柔聲細語,她多不願想象那個畫面,但惟有那麼做,才能消弭籠罩在他和她之間的罪惡。
心,如針扎,淚,如雨下。
守著個更更點點,淒淒冷冷,隔著個朝朝暮暮,思思念念,腸斷了愁眉淚眼。
斑濂玉簪記
坐在窗口邊的舞月,任冷風吹襲著她的臉龐。
她有多久沒見到她的龍方了?
才一個月嗎?
為什麼,她總覺得兩人已分離十年、百年之久?
她不要他來看她,但她心里總惦著他、念著他。
此刻,催人淚的,是萬縷相思;斷人腸的,是窗外那高掛在夜空中,剔團目的明月。
那日,她要他陪心荷姐姐回東城堡去,並和他立了約,要他在孩子出生之前,不許來看她,除非,心荷姐姐原諒了他和她。他若要來,也一定要和心荷姐姐一同前來。
他來過了幾回,沒有心荷姐姐陪同,她知道,他是沒能得到心荷姐姐的諒解……她關在房內,不見他,但她真的覺得很心酸。
她想他啊!想看看他、想依偎在他的懷中,她整日整夜的想……盼到了他來,她卻得硬生生的將他拒于門外。
他苦,她又何嘗不苦?
只是,兩人一見面,壓在他們愛情之上的,那層厚重的罪惡感,又會加深。
雖然心荷姐姐只是侍妾,但是心荷姐姐和城主有情愛在先,而她在後。
似乎,她是個介入者!這讓她有罪惡感!
她不要一輩子活在罪惡之中,更不要她即將出生的孩子,陪著他們一起承擔這種罪惡。
模著肚子,她幽幽輕嘆。
她想,心荷姐姐一定也很愛他,她也一定和她一樣,陷在痛苦之中。
如果能選擇的話,她寧願他欺瞞她一輩子,當她永遠的丈夫——龍方。
但現實,殘酷的令人措手不及。
現實中,沒有龍方,只有東城主——東方臥龍。
舞月迎首望月,埋怨月色太美、太亮。
必上窗子,她不看月,但她卻無法不想他;昔日溫暖的床上,有他相伴,此刻,獨剩她孤伶伶一人,寒冷的夜晚,更顯冷清了。
在東城堡的議事房內,乾坤正和東方臥龍報告著,其他三位城主的近況。
「……南城主為了要強奪他心愛的女子,已不惜放棄國主之位。」
「怎麼回事?」東方臥龍蹙著眉。他記得他的二師弟南宮飛虎對國主之位,可是興致勃勃,在大殿上,南宮飛虎也顯得一副躊躇滿志的泰然神情。
「屬下並不知詳細原因,只听南城的軍師宿命說,南城主為了仰月姑娘,喪失心智,使了許多卑劣的手段,只為奪得仰月姑娘的芳心。」
聞言,東方臥龍若有所思,半晌不發不語。
乾坤心頭有股不祥的預感,為免主子多想,他徑自又道︰「北城主一副勢在必得,北城的軍師玄機,對北城主踏上國主之路,可也是信心滿滿。」
「北冽豹?」東方臥龍斜看著乾坤,他哪里不知道乾坤想用激將法,使他更具戰斗心。
如果在以前,他會積極爭取柄主之位,為他自己,也為天下百姓。
他的三師弟北冽豹太陰沉,若讓他當上國主,恐怕天下蒼生,福禍參半。
但現在,他滿心里,只有舞月,其他的事,對他來說,無法讓他多費心思,即使爭取柄主之位這等重大之事。
「那,西門擒鷹呢?」東方臥龍一副興趣缺缺,隨口問道。
「西城主的動向不明,屬下總覺得,在他朗若清風的閑逸笑容下,有九成把握能取柄主之位。」
東方臥龍點點頭。「要取柄主之位,對西門來說,應該如同鷹拿燕雀那般容易。」
「城主……」
「還有其他的事嗎?」
「暫時沒有了。」
「那你先出去,我想一個人靜一靜。」
「是,城主。」
乾坤不敢再多說什麼,從主子松口問西城主的威風時,他已大致明了,主子對國主之位,已不像往日那般積極爭取。
第九章
看來,主子極有可能和南城主一樣,為了女人,放棄國主之位!
濃濃的墨汁味,盈滿議事房內,東方臥龍埋首伏在案桌上,鼻里嗅進的墨汁味,來自案桌上,那堆寫滿舞月名字的宣紙上。
舞月不讓他去找她,她可知道,他心里有多苦?
見不到她,怏怏不樂,沒了往日的神采煥發;見到了她,不能抱她、不能吻她,兩人之間,隔了一條無形的河,他跨不過,只能遙遙和她相望。
她的苦,他看在眼里。她倔強的不和他相會,下心等待心荷的諒解。
只是,等得到嗎?
心荷不妥協的態度,十分堅決,他不想逼心荷點頭諒解,卻又不願看到舞月,孤獨的承受良知的煎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