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不是她的過錯,但她還是擔心著他的病,還有嘯天那充滿責怪的眼神。
想到嘯天,她幽幽的垂下眼神。這會兒,他人應該是同翠屏姊姊在喜房內。
不知啥原因,她心中突然揪緊。
她離開喜房,除了是翠屏姊姊逼迫之外,主要的原因,還是想避開他。
這會兒,她也如願了,可是、可是因何心頭卻有一絲絲的落寞?
當二阿哥昏倒時,嘯天那焦急的眼神令她感到錯愕。她以為,他是個滿心只有仇恨的人,沒想到,對于和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他竟那麼關心,也難怪福晉那麼地為他著想。
淚月的眼角泛濕。他們這一家人的和諧,真令人感動,為什麼同樣的遭遇,在怡王府上演的卻是不同的戲碼?
她和她娘,從來也沒有想爭奪什麼,只是想要有一個安身的地方。可是,怡王妃卻處處逼迫她們。
想到親娘冤死,淚月的心中又添上一股悲傷。拭去淚痕,她的視線停在桌上的飯菜,福晉的關愛讓她心里有了溫暖。
原先,她還以為,自己是從一個囚室換到另一處罷了,但現在她很慶幸,至少,她知道福晉是個慈善的人。
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,低頭一望,自己還穿著新嫁衣。這屋里也沒有其它衣服可換,她走到房門前,想喚丫鬟幫她拿一件衣裳來,這才想起,方才福晉吩咐小芹要伺候她,她怕福晉太勞累,遂又讓小芹回福晉那兒去。
罷了!這一天內,府內上上下下都忙壞了,她還是不要勞煩其它人好。
才想著,她便又旋身踅回,但在同時間,房門突然被推開。
她以為是小芹又來了,正高興著,回頭嫣然一笑,但對上那一雙冷沉的黑眸,她的笑容卻僵住了︰
「你——」
笑痕斂收,淚月萬分詫異他竟出現在這兒︰「怎麼?不樂意見到我嗎?」嘯天的黑眸眯起。
方才那一抹嬌甜的笑靨,炫花了他的眼,她柔美的模樣,再一次貼上他的心。
「我——」淚月低首,怯怯地搖頭。
「日彥的事——」
「我真的沒有害他!」她揚眸,急著再同他解釋一遍。
他盯著她好半晌,低沉的啞音從緊抿的唇辦緩緩逸出︰「大夫說的話,我全听見了。」停頓了許久,他才又道︰「這一回,算是我錯怪你了。」
他在向她道歉?淚月的眼楮,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。
好半晌,她回過神後,囁嚅地響應他︰「呃!我、我並沒有——責——責怪你的意思。」她深吸了口氣,眸光怯怯的看向他,「只要你知道,我沒害二阿哥就好。」
「這一回,我信了你,但那並不保證我每一回都會信你。」
她蹙著眉,腦里不斷咀嚼他話中的含義︰「我、我不會害任何人的!」
「那是最好。」他睨她一眼,「你在這兒做什麼?」
他沒去喜房,因為方才他去看日彥時,福晉同他說她待在客房,于是,他便繞過來看看。
「我、我是——」淚月找不到好理由,閉上唇,好久都不語。
「是不是覺得我讓你們姊妹倆受了委屈?」他眸中的神色忽地一凜。
她傻傻的望定他,輕咬下唇,一言不發。
論理,他那麼做是刻薄了點。但她清楚他之所以對她們刻薄的原因,他……算情有可原嗎?
嘯天突然走向前,一把捉起她的手。
「哼!你可別以為我先同你拜堂,就是認定了你的身分。告訴你,你在果親王府一樣是沒地位!」
「我沒想過要什麼地位!」她想也沒想的就響應他。
「你——」嘯天把她的皓腕握得更緊,「別以為,我是真讓你當正室,我之所以那麼做,只是想氣氣怡王。哼!這會兒,想必他早已氣得吐血了!」
他突來這麼一招,想必怡王萬萬料想不到。
他讓他的私生女當正室,嫡生的女兒當側室,無非是想教訓怡王,要他對先前鄙視他是私生子、進而趕盡殺絕一事付出代價!
賓客錯愕的聲浪,必然已使怡王的老臉掛不住了。
淚月低頭默然。她早該料到是如此的,不是嗎?可他點破事實的當兒,她的心卻涌上一股酸澀。
「為什麼不說話?」
「我、我沒有話說。」
對于她的沉默以對,他心中莫名地涌上怒氣,「你沒話可說,是吧?那好!我們就直接做今晚該做的事。」
他反身,怒氣騰騰的將門闔上,旋即如惡虎撲羊一般靠近到她身邊,毫不遲疑的拉扯她的嫁衣。
淚月駭然,往後一退,卻跌到床上去,嘯天順勢大手一扯,嫁衣應聲破裂,她難為情的反過身去,背上的傷痕卻全映入他眼里。
「這是怎麼來的?」看到她背上的傷痕,嘯天怒氣騰騰地問。
淚月連忙抓起嫁衣遮著身子,正面對著他,不讓他看她背上的鞭痕。
「我、我撞傷的!」她惶然的直搖頭。
「撞傷的?」他壓根不信,扳過她的身子,他細細的審視那些傷痕,「誰打的?」
她只管搖頭,什麼都不說。
莫名的怒火攻心,他惡狠地說道︰「你若是再搖頭,我就一掌劈死你!」
見她僵住不動,他的心里陡生一股憐惜之意。
沉默了許久,他沉著聲問道︰「是怡王妃打的吧?」
她怕了他,光听他的聲音,她就怕了!
她不是怕他一掌劈死她,但他的聲音威赫駭人,她在畏懼之余,不知不覺的點了頭。
看到她點頭,他更火大。
他將她的身子扳正,讓她面對著他,惡聲惡氣的罵她︰「你就這樣認命嗎?任由她打你,你都不反抗?」嘯天雙眸燃著怒焰,「就因為你是私生女,活該受這些罪?你這個笨蛋!」
淚月完全呆住了!她似乎又惹火他了。
嘯天一只手揚得高高的,看似要揍人,把淚月嚇得直往後縮。
他怒瞪了她一眼,甩下手,悻悻然的走出客房。
淚月見他離去後松了口氣,仔細推敲,方才他惡聲惡氣的那一段話,尚未理出之際,又听見有腳步聲前來。
她以為是嘯天又踅回,連忙抓著棉被將身子裹住。
「少福晉?」小芹一踏進房里,看見淚月驚懼的模樣,她滿心納悶。
「小芹!」淚月露了微笑,「你、你怎麼又來了?」
「是大阿哥叫我拿藥來幫您涂抹。」小芹走向床邊,「少福晉,您哪兒受傷了?」
「我——」
淚月萬萬沒想到,嘯天方才還怒氣騰騰的對她惡吼,這會兒,竟要小芹幫她上藥。
她仔細想著他方才罵她的話,難道他是在心疼她?
這、這怎麼可能呢?
淚月低頭苦笑著,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!
也許、也許只是因為兩人同是私生子的緣故。他對她好,充其量只是同病相憐罷了。
但,就算只是如此,她對他,也稍稍改觀了。
他關愛他的弟弟,現下又命丫環來幫她上藥,他其實還是個有愛心的人!
「啊!」小芹尖叫了一聲,淚月回過神來,只見小芹一臉驚恐,「怎、怎麼了?」
「少福晉,您的背有好多傷痕。」小芹一臉嚇壞的表情。
她在果親王府內當丫環也近十年了,從來沒看過有誰身上曾烙印那麼多傷痕。
淚月低頭一看,才發現自己手松了,棉被和嫁衣全滑落了。
「別嚷嚷!」淚月央求著。
「我不會說出去的。」小芹轉身,把藥箱拿過來,「少福晉,我幫您上藥。」
淚月點點頭︰「麻煩你了,小芹,你怎麼哭了?」
小芹吸了吸鼻︰「少福晉,您、您一定很痛吧?他們、他們怎麼可以把您打成這樣?」
小芹雖然不知道是誰打淚月的,但淚月住在怡王府,外傳怡王妃為人刻薄,又沒善待淚月,這傷應該就是怡王妃打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