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哎呀,我的發簪怎麼不見了?」怡王妃模著發頂,驚叫了聲。
「王妃,會不會是方才我們在半山腰處躲雨的時候掉的?」一名丫環陪著唱戲。
「唷,肯定是,那可糟了!那只發簪可是王爺送給我的,要是弄丟了,王爺會發脾氣。淚月,你好歹也吭個聲吧!」王妃睞了一直低著頭不發一語的淚月一眼,「你可別嫁了人,就不認我們府里的人了!你可是我們怡王府辛辛苦苦拉拔大的,你要是有一點感恩的心,就別淨杵在這兒,快去幫我把發簪找回來。」
「怡王妃,這外邊還下著雨呢!」果福晉想幫忙擋著,無奈,日彥似乎醒了,咳聲又不止。
「哎唷,是不是二阿哥又在咳了?果福晉,你倒是快去看看呀!」
「我……」果福晉一顆心緊揪著。日彥的咳聲,聲聲催促著她,可她又不能放著淚月不管。
「福晉,您去看看二阿哥吧,我、我不會有事的。」淚月咬著唇說道。明知福晉一走,她肯定遭殃,但日彥比她更需要福晉照顧。
小芹扶著果福晉離開後,怡王妃馬上用眼神示意丫環把門關上,門一關,響亮的巴掌聲,便在屋內回蕩著。
「你呀,你可真是大膽!敢把我的話當成馬耳東風。我是怎麼交代你的?我要你護著翠屏,你沒護著她,反而還欺凌她。今天,我非打死你不可!」
怡王妃打了淚月十幾個巴掌,怒氣未消,憤而拳腳相向。
淚月蜷縮著身子,任由怡王妃踢打。她知道,不管她說些什麼,怡王妃都听不進去,怡王妃今日前來,準也是刻意來教訓她的。
「哼!你要是再唆使嘯天把翠屏關在柴房,叫她做下人們做的事,我絕對不會饒你!」怡王妃氣得踩著淚月的手指頭,「我可警告你,你要是不馬上叫嘯天讓翠屏回到她的房間,讓她做一個真正的少福晉,下一回,壓在你手指上的,就不只是鞋子,而是一把刀了!」
怡王妃狠狠的蹂踩,痛得淚月的手全麻了。
「啊!王妃,我沒有、我全不知道啊!」淚月咬緊牙根,忍著痛。
「哼!」怡王妃腿一伸,把淚月踢倒在地,「你別仗著有嘯天讓你當靠山,我告訴你,真把我逼急了,我什麼都不怕,到時候,我就是拼了命,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獄!」
淚月的手掌抖個不停,五只手指全是傷痕,鮮紅的血液沁出,滴落在她的裙擺上。
「還愣在那兒做啥?給我找發簪去!我可警告你,沒把發簪找回,你就識相一點,干脆死在外頭算了!」怡王妃厲聲喝著。
淚月拭去淚痕,強忍著痛站起,盡避外頭下著大雨,她還是一步一步的走出去。
她寧願讓大雨澆淋,也不要和絕情的怡王妃共處一室。
耳邊突然響起嘯天說過的話——她是果親王府的人,不是怡王的女兒。
她不恨,只是怡王妃那無情的對待,讓她的心底寒透!
她一步步走著,遠離了竹屋,耳邊也听不見日彥的咳嗽聲,只有雨水嘩啦不停的下著。
也不知道走了多久、跌了幾回,汨月全身濕透,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,手指關節還隱隱作痛,致使她每走一步,都覺得艱難萬分。
她揮手甩落在她眉睫上的水滴,看到前方有一用破布遮避的小茶棚。她吃力的往前走,想到那兒去躲雨,未料,才跨出一步,她的左腳便陷入了泥濘中,人也跟著趴倒在地上。
她想爬起來,但視線愈來愈模糊,身上一點力氣沒有!
第十章
在地上昏厥了一個時辰後,淚月被冷醒。
她望望四周,雨還在下,四周沒半個人影。她絕望的想著,或許,她會孤伶伶的死在這個地方,等雨停了、烏雲散去,只是徒增一具尸體罷了!
丙福晉是斗不過怡王妃的,何況,日彥的病似乎非常嚴重了。
昏昏沉沉中,她想到的人,唯有嘯天,他會為她的死而掬一把淚嗎?
她不怕死,但她想弄懂,那日他在井邊為何打她一巴掌?
是為了翠屏那一席話,抑或是其它的因素?還是,他也和怡王妃一樣,打人都不需要理由的?
不,他和怡王府的人,絕對是不一樣的!
嘯天他不是一個無理的人,至少他對她是很好的。
「嘯天,為什麼你都不來看我?」淚月悲傷的想著,若能再見他一面,她死也瞑目了。
「嘯天——嘯天——」
「嘯天我好想再見你一面,嘯天!」她無助的伏在地上哭喊。
濕淋的身子不斷發抖著,在她意識逐漸模糊之際,一陣奔騰的聲音,和著雨聲,傳入她耳內,接著是馬兒的嘶鳴聲,然後——狂怒的聲音如雷響。
「該死!你在這里做什麼?」
那熟悉的喝聲,讓她使盡全力,支起身子,當她仰首向後看,微顫的唇邊漾著淒然的笑容。
「嘯、嘯天——」
「你究竟在做什麼?」
嘯天翻身下馬,憤恨的拉她之際,才發現她的腳陷入泥濘中。
「嘯天,我,我等到你了!我是不是等到你了?」淚月伸手模模他,真實感覺他的存在,她的笑容平添了一抹欣慰。
「你的手怎麼在流血?你的人好燙!」他焦急的模她的額頭,「你在發燒!你究竟在做什麼?下著大雨,你還出來!」
「你來了,你終于來了!」淚月喃喃自語,兩眼痴痴地望著他。
看著她虛弱幾要暈厥的模樣,嘯天的心中一陣陣的揪疼。
連日來的思念,融化在她痴望的水眸中,他捧住她的雙頰,俯首狂吻。
他將她抱上了馬背,往山下奔去。
☆☆☆
「大阿哥,藥來了。」
一名侍衛端著剛煎好的藥進來,他站在門口處,不敢擅自再往里邊走。
「放著!」
侍衛把藥放下後,即刻退出去。
嘯天過去把藥端著,再度繞回屏風後邊,坐到床沿邊。
「淚月,吃藥了。」
連著五日,他都幫她擦著身子,讓她的身體保持清爽,他想,或許這樣,她會感覺舒服一些。
他幫她翻著身子,毛巾覆上她的背那一刻,他感覺她的身子動了一下,他正要察看她是否醒了.她卻突然叫了一聲並坐起身來。
「啊!」
「淚月!」他坐到她身邊,扶住她。
她看起來,似乎受了驚嚇的樣子。
「嘯——嘯天——」淚月恍惚的看他一眼。
「淚月,你終于醒了!」嘯天模著她的臉,滿心安慰。
「我——我——」淚月還恍恍惚惚的,「我夢見二阿哥了,他、他同我說你在等我,要我回來我走不動,他就推了我一把然後我就醒來了!」
淚月心頭惶惶然,眼神煥散。
嘯天听了她說的話後,直盯著她,好半晌才嘆了口氣。
「醒了就好、醒了就好!」他拉著她的手。
淚月看他整個人瘦了一圈,心中訝異不已,「嘯天,你、你瘦了。」
「我無所謂,只要你能醒來,其它的,我都不在意。」他握著她的手,滿眼柔情的凝望她。
「嘯天,我、我的衣服!」低頭看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,淚月害羞之余,納悶的看著他。
他幫她穿好衣服,微笑道︰「別怕,我只是在幫你擦身子。」
他起身,把毛巾丟回盆子里,又踅回床邊。
「嘯天,你、你在幫我擦身子?」淚月睜大了眼,不敢置信,「我病多久了?」
她總感覺自己昏睡了好長一段時日,到現在,她的頭還昏沉沉的。
「五天了!你昏睡了五天,不過,我相信你一定會醒來的。」他模著她的臉,黑眸注滿深情。
「嘯天!」淚月依偎在他的胸膛上。他對她的照顧,真教她感動不已,「辛苦你了。」